刘家父子从苏乙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何雨水推着车子从院门外进来。 “雨水回来啦?”刘海中笑着打声招呼,谁知何雨水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就推着车子去了中院。 “嘿,何雨水,我爸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礼……”刘光天不乐意了,就要追上去跟何雨水理论,但却被刘海中一把拽住。 “行了行了,跟她计较什么?”刘海中道,“傻柱被抓了,她这会儿正在霉头上呢。” “她哥被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刘光天不忿道。 “蠢!咱这不刚从这儿出来吗?”刘海中朝后面努努嘴,给刘光天使了个眼色。 刘光天恍然大悟,道:“得,咱这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回家,我得好好跟你再交代几句。”刘海中道。 门内,苏乙其实把父子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桌上放着十张大团结,是刘海中临走前留下的。 苏乙的做事风格是,先付款后发货,童叟无欺。 所以本来刘海中还打算装湖涂,但苏乙直接挑明要钱了。 这老狐狸做事儿也不大气,刚开始只给六十块钱,因为苏乙那张欠条上写的是欠款二百四。 苏乙呵呵一笑,当场挥手送客,刘海中这才急忙又赔笑着补了四十块。 苏乙倒不是计较钱,也不在乎别人在自己身上占点便宜,但那得他自愿。 何雨水对自己有怨气,这点苏乙一点都不意外,从丁尚东出事到现在,这姑娘一直都在给苏乙贡献恶意值,少的时候六七十,多的时候直接爆满。苏乙害得她未婚夫丢了工作,她恨苏乙也是应该的。 傻柱被警察抓起来,虽然还处于审讯阶段,但因为举报事实清楚,傻柱也已经承认了一些“犯罪事实”,所以基本来说他已经断绝了全身而退的可能。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决定做出羁押处理的决定,并且也向傻柱的家属也就是何雨水下达了《拘留决定书》。 对何雨水来说,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男朋友刚被开除,哥哥又被抓了。她一直在丁尚东家里陪伴失落的未婚夫,赵德胜猜到何雨水在这儿,所以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这边通知何雨水。 这一次警方“吃一堑长一智”,没有给何雨水透露更多内幕,只说是傻柱因为偷东西被抓,至于偷了什么,事儿有多大,那边一概不透露,就算是丁尚东亲自跟师父赵德胜打听消息,也没打听出什么,只得了一个含蓄的警告,那就是别掺和这件事。 丁尚东一向看不上傻柱这个大舅哥,就算师父不说他也懒得掺和,他自己还一脑门官司呢。于是就敷衍何雨水,说什么人走茶凉,现在没人卖自己面子了之类的话,又帮苏乙拉了几波恶意值。 警察那边暂时拒绝傻柱和家属见面,所以何雨水根本没有别的了解事情真相的渠道,这才不顾天色已晚,匆匆赶回大院儿里打听情况。 她找的是一大爷易忠海。 易忠海也没必要隐瞒,就说了许大茂举报傻柱的事情。 “又是苏援朝,怎么又是他!”然而让易忠海都没想到的是,何雨水却第一时间恨上了苏乙。 老两口面面相觑,这一拳怕是打得歪到城门楼子上去了。 “雨水,这事儿怪不到苏援朝头上吧?”易忠海难得说句真正的公道话,“举报傻柱的许大茂,后面跳得最欢的也是他。说苏援朝丢一块肉的是于莉,人家苏援朝本来是没打算计较的。你哥承认丢了肉,人家也站出来跟你哥陈清利害,希望他脑子清醒一点儿,但你哥那驴脾气你也知道,倔起来谁都劝不动。” “是啊雨水,你一大爷说得对,这事儿怪不到苏援朝头上。”一大妈道。 “怎么不怪他?”何雨水冷笑,“鸡是在他家门口丢的吧?肉也是在他家被偷的吧?所有事儿的起因,不都是他?他才进院儿几天,这么多事儿都是因为他才发生的,他就是个害人的灾星!” 要是这么论,那倒也是…… 易忠海叹了口气道:“丫头,事儿已经出了,怪谁也没用,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相信警察,踏踏实实等消息。” “我哥一直都不是偷偷摸摸手脚不干净的人,一大爷,这事儿肯定不是我哥干的!”何雨水急道。 “我相信,但警察相信吗?”一大爷道,“是傻柱自己承认偷东西的,没人逼他。” 何雨水道:“他肯定又犯傻了!一大爷,求您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哥哥……” 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这事儿吧,你要真想使使力气,要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找秦淮茹去吧。”易忠海沉吟片刻后,到底还是不落忍,指点了何雨水一句。 “找秦姐?我找她干嘛?”何雨水泪眼迷蒙疑惑问道。 易忠海摇摇头:“你就去找她,就当是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何雨水一想也对,秦淮茹跟自己哥哥走得那么近,这会儿哥哥出事,她肯定也着急坏了。 再一想这事儿一大爷肯定也没什么办法,于是一抹眼泪站起来道:“那我去找她。” 等她出去后,一大妈疑惑问易忠海:“你干嘛不直接告诉她,东西是棒梗偷的,傻柱是替秦淮茹儿子顶包?这事儿就算你不说,院儿里肯定也有很多人猜到了。” “这事儿啊,谁都能告诉她,就咱们不能告诉她。”易忠海摇头,“咱要是说了,秦淮茹和傻柱两头儿都不讨好。” 一大妈若有所思,忍不住道:“雨水也真是,自从有了工作后,就跟咱院儿里人都不怎么打交道,除了傻柱和秦淮茹,你看她再跟院儿里谁多说过话?这孩子忘了小时候东家吃完吃西家啦?找了个婆家,更是连院儿里都不怎么回了,回来也就住一晚看看她哥,好像要跟街坊们断绝关系似的,见了我也问声好扭头就走,一个字都不多说。哦,这回遇到事儿知道来求人了?” 易忠海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傻柱跟她妹妹最大的区别就在这儿,你对傻柱好点儿,这孩子就能给你掏心掏肺。这也是我最看重傻柱的地方。唉,希望这回的事儿能让傻柱长点心眼儿吧。” 何雨水去找秦淮茹却扑了个空。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儿,何雨水一问,开门的小当就直接说了,妈妈去找援朝叔了。 何雨水刚开始心里还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就“恍然”了,秦姐肯定是因为哥哥的事儿去求姓苏的了。 求他有什么用? 何雨水叮嘱小当,让秦淮茹回家后去对门找她。 前院儿苏乙家里。 秦淮茹忙着跟苏乙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套床品,两套内衣裤。 “床单被罩肯定都合适,我给你叠起来放大衣橱里。”秦淮茹一边干活儿一边道,“这两套内衣裤你完了再试试,要是不合适你跟我说,我帮你再改改。” “行,谢谢秦姐了。”苏乙道。 “你救我两回,我都还没谢你呢。”秦淮茹对苏乙笑了笑,“咱俩之间就甭说谢了。” 苏乙道:“心情不好?” “你看出来啦?”秦淮茹叹了口气,“我是担心傻柱,这么多年的老街坊,平时人也热心,没少帮衬我,我一直拿他当弟弟。这回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心里真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那块儿肉,其实是棒梗儿偷的。”苏乙笑呵呵道,“秦姐知道这事儿吗?” “来自秦淮茹的恶意+79,来自秦淮茹的惧意+57……” 秦淮茹一脸惊讶:“棒梗?不能吧?那傻柱怎么……” 疑惑、震惊、不可思议,欲言又止中还夹杂着些许愤怒和怀疑。 这一刻秦淮茹的表情起码有五层情绪递进。 讲真,苏乙是真佩服这女人的演技,一个字——绝。 “援朝,你怎么知道是棒梗?”秦淮茹急切问道,“那之前你怎么没说这事儿?” “柱子哥要讲义气,我不能拆他的台。”苏乙笑道,“其实这事儿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跟你一说,你回去教育教育孩子,也就结了,左右不过是一块肉的事儿,但现在柱子哥这么一承认,事情反而闹大了。” “援朝,你文化高,你跟姐说说,傻柱这回会怎么样?”秦淮茹问道。 “坐牢。”苏乙道,“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率会坐牢。” “真要坐牢?”秦淮茹急切道,“援朝,鸡的钱傻柱已经赔了,这事儿应该算了了吧?肉如果真是棒梗偷的,我去跟警察说清楚,钱姐也赔给你,再麻烦你跟姐去一趟警察局跟警察说清楚,这样傻柱能不能就没事儿了?” 不管秦淮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这个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赔钱可以,警察局我就不去了。”苏乙道,“那块肉我也没称有多少,但差不多三斤左右。这样,秦姐你就赔我一块五吧。” 秦淮茹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来自秦淮茹的恶意+133……” 真要啊? 她有些傻眼。 她以为把苏乙的性格摸了个差不离,觉得苏乙大方、爽朗、不拘小节,所以她打“真诚牌”,真正的目的是钱不用赔,棒梗偷肉的事儿当做是小孩子玩闹,知情范围也仅限于小小的圈子里,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然后她还做了好人,为“营救”傻柱做出了牺牲和努力。 但没想到,苏乙一开口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大方的苏乙,真要她的赔偿,而不是摆摆手说算了。 不是,你刚才不还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儿,说回去教育教育孩子就成吗? 你要是不先垫这话,我也不能这么不谨慎就提赔偿的事儿啊! 再说了,你那肉不是白来的吗?你干嘛还问我要钱? 秦淮茹郁闷到要死,感觉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恶心。 但话赶话说到这儿,她也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说下去。 “一块五……合适吗?一斤肉八毛钱,三斤肉都两块四了。”秦淮茹勉强一笑,“你就收姐一块五,你不是赔了?” “一斤肉八毛啊?”苏乙很诧异,然后从善如流,“好吧,那就赔两块吧。四毛钱就算了,就当是我请小槐花吃肉了。” “来自秦淮茹的恶意+159……” 秦淮茹勉强一笑道:“等姐这个月开支了,这钱我就还你。” 苏乙很体量一摆手:“不着急,开支几号来着?” “……三号。”秦淮茹道。 “那就三号吧。”苏乙一点头,算是约定了还款日期,“条子就不用打了,秦姐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 苏乙的大方让秦淮茹恨不得喷一口老血。 一块五变两块了…… 她感觉自己今天真有些失方寸,长这么大她还头一回这么吃亏。 但她到底心理素质好,很快压下心中郁闷,没敢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道:“援朝,那傻柱这事儿,你看咱们能帮上啥忙不?你刚说你不去警察局了,为啥呀?” “没意义。”苏乙这会儿也不瞒秦淮茹,“现在已经不是一只鸡和一块肉的问题了,而是许大茂举报傻柱偷盗工厂财物,这事儿很严重,一旦罪名确定,柱子哥肯定要坐牢的。当然,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去趟警察局跟警察说清楚也挺好,起码算是还柱子哥一点儿清白。” “来自秦淮茹的恶意+93……” 既然跟偷肉没多大关系,你让我去还的什么清白…… 秦淮茹心里很郁闷,觉得今天苏乙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一点也不体谅自己了。 不过回想和苏乙打交道的点点滴滴,她发现其实好像自己也没多了解苏乙,只不过因为救命之恩,自己下意识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高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 简单反省自己后,秦淮茹立刻调整自己的态度和策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叹了口气道:“援朝,姐也不怕你骂我没良心。要是承认棒梗偷肉都帮不了傻柱的话,这事儿姐就不打算去干了。傻柱已经因为这事儿折里头了,我要是带着棒梗去警察局,算是白瞎了他一片好心。我是当妈的,在这事儿上,我也只能尽量求个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