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你父母很可能记忆错乱了,既然找到他们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先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阿萤看向阿爹阿娘,朝众人点点头:“也好,总算找到他们了。” “老人家,你们为什么会被追杀?” 宋思媛联想起他们初见疯婆婆的场景,当时那个疯婆子并没有伤害他们,可眼下却发起狂来,里面必定有内幕。 吴月娘看向宋思媛,满是血丝的眼睛朝疯婆子瞥了瞥: “她…不是人,她是邪神的化身,是古神的弃徒。” 不是人! 岳观潮看向吴月娘,没办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眼前的夫妇精神出现问题,说再离奇的话也不奇怪。 “那,你们是谁?” 宋思媛这句话,让吴月娘恍惚起来,她的眼珠左右乱动,猛地看向前方: “我们是巫棺镇的村民,我们是好人。” “那,这个村子为什么会被地火烧毁,你们知道吗?” 吴月娘踌躇片刻,支支吾吾说道: “是他们,是他们得罪了古神,被古神降罪,大火…大火烧了整个镇子,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宋思媛读出了吴月娘话里的心思,她这一路走来也得到不少资料,对巫棺镇信奉的古神很好奇。 再加上乌图满老汉说这镇子在前朝立国前就存在,让她对巫棺镇又好奇了五分。 她觉得也许可以从村民入手,决定顺着吴月娘的话问下去: “古神?你们的古神是什么?” 吴月娘听她提起古神,眼中的疯癫渐渐消退,似乎恢复了部分意识: “古神,就是我们的祖先,巫棺镇只是古文音译,实际上应该称为祖脉宗地,我们的历史比前朝立国都要长。” “比前朝立国还长?你的意思是,你们的族群是女真族的祖先!” 宋思媛如此判断。 吴月娘听完宋思媛的话,华发乱甩: “不,不只女真,匈奴、羯、氐、羌、鲜卑、契丹、党项……我们是北方各族的源头,守护着诸族主龙脉,已经在此地繁衍数千年。” 如果在这里繁衍了数千年,那么就完全可以解释,河流里出现的冰夷府君碑,几千年前的先人,确实会这么称呼河神。 宋思媛在心里暗暗合计吴月娘的话,如果这个族群真的在这里繁衍数千年,他们为何会有楚地的傩鬼信仰? 这一点,仍然是个谜题。 “你们的族群,叫什么名字?应该不是巫棺吧。” 刚才吴月娘已经说了,巫棺镇只是音译,一个地方叫祖脉宗地,肯定有其意义。 吴月娘点点头,用听不懂的话,说出一个字眼,阿萤随口翻译道: “肃慎族!” “他们是肃慎族!” 吴月娘看向所有人: “对,我的族人是一个崇尚自然、驭灵万物的宗族,我们的先祖很早就来到大兴安岭,靠着大兴安岭的崇山峻岭掩藏踪迹生存下来,平时以渔猎为生,在这旷野千里的原始森林,有很多神秘未知的东西,肃慎族的祖先认为万物有灵,山川草木花鸟皆有神灵附会,我们会用打猎带来的生灵血肉来祭祀鬼神,以获得强大的神秘力量。” “那高高的祭坛之上,供奉着北境最古老的神灵。” 吴月娘说话时,眼睛看向巫棺镇最高的建筑,此刻它就隐藏在灰雾中,像一只庞然巨兽盯着众人。 她面向那最高建筑后,眼神忽而深邃: “可我们,却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只知道这古神以牛头鬼具覆面,亦正亦邪,需要血肉祭祀,唯有这样才能让古神保佑众生。” 这下子,不光是宋思媛听得满头雾水,所有人也都满脸问号。 肃慎族人祭祀的远古神灵,居然没有名字也没有形象。 “可,如果没有名字,那义庄、野祇堂里的神祇塑像,都是什么?” 宋思媛必须得问清楚这些神祇的来历。 “他们,他们都是古神的侍神,这十二位有形的神祇是肃慎人在千年演化中所信奉的祭祀神,他们代表山河湖泊、草木虫鱼、云雨日月,守护着巫棺镇的一切。” 吴月娘的话虽然奇幻,宋思媛却也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理论上,越是古老原始的族群就越会崇拜自然的力量,久而久之,便从自然中幻化出神祇的概念。 世界各个国家的神话,莫不如此产生,这是古人对“我从哪里来”的瑰丽想象! “你们,你们把古神的秘密告诉外人,是要遭天谴的!” 宋思媛原本还想继续问下去,靠在栏杆旁的疯婆子又一次扑过来。 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 岳观潮只是开枪警告她,乌图满明显没那么耐心,扛着十三响对准疯婆子。 “哎,别开枪,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 还没等岳观潮出声,乌图满嘭嘭开打。 这疯婆子骤然中枪,怒目圆睁看向乌图满,直挺挺倒在地上,似乎心有不甘,哪怕倒在地上也匍匐着想往前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