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这次出来,林场那一大摊子事儿你交给谁了?” 岳观潮心里门清儿,鹰嘴坪林场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上百号人吃喝拉撒做工运货全在一块,又都是五大三粗的乡野猎户,挨个儿打交道就要耗费不少时间,这老头子能撇下这一大摊子事儿,可见是真着急了。 岳青山揣着袖子,咳嗽几下说道:“这还用说吗,林子里多的是年轻精干的后生崽子,我看你麻婶家小子关岳楼就不错,再加上有账房、伙夫、库房几个掌事儿管着,也闹不出啥乱子。” “你就放心吧,我这次来找你们,且要呆一段时间呢。” 岳观潮见这老头子提起麻婶,想着太无聊,赶紧揶揄道:“二叔,你看白老太都没了,你就别惦记着她了,我看麻婶子对你还有点意思,今儿送锅盔明儿送棉鞋的,要不,你俩就成了算了。” 这话,说得岳青山黑脸泛红,拿起烟斗就要敲上去,岳观潮自然是躲开了。 “你个青瓜蛋儿你懂啥,那锅盔是她咬不动吃不成,棉靴是给他男人打的,他男人瘫了以后,脚肿穿不上这才丢给我,到你嘴里都成了龌龊事了。”岳二叔强行狡辩。 岳观潮挤眉弄眼,靠近他二叔:“啊……对对对,那锅盔做得正合你口味,还黏着你爱吃的炒芝麻,那靴子你穿着也刚刚好,还是打猎靴呢,你说她男人都瘫在床上了,还穿啥打猎靴啊。” “你个小兔崽子,我他妈抽死你,他男人还活着好好的!” 岳二叔脸上挂不住,拿起棉靴就要扇他的脸,岳观潮跟个上蹿下跳的猴崽子似的,怎么追都抓不着,只得放下鞋又坐回来。 岳观潮看二叔得脸色,是真说中了心事,和气说道:“实在不行,拉帮套也不是不行,我正好跟岳楼拜成把子兄弟。” 拉帮套,是旧社会的乡野民俗! 在旧社会,男主外女主内,男子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妇女主要伺候公婆、抚养子女,同时担起家务活儿。 如果这家的男人不幸得了重病,又或者瘫痪做不了事儿,这家的妇女就会寻一个心地善良的丧妻鳏夫或者光棍,由这个男人担起养家的担子,同时,一旦丈夫去世,她就得跟这个男人结为正式夫妻,继续生活。 随后,岳青山又点起火折子,把地炉子烧起来,嘬着烟斗:“你不懂,她男人瘫了五六年,我瞅着上身最近也不咋能动弹了,不能挣钱的男人脸面薄,你婶子也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吃了老鼠药,等再过几年再说吧。” “再说了,就真要办事儿,那我心里也犯怵。” 岳青山吐了一口浓烟:“我跟你们提过一嘴子,我和孙大乔、朝秉忠发的大咒看来真是报应到身上了,只要这大咒一天不解,我哪还敢再找相好,二炮他娘说不定就是我给克死的!” “哎呀,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婶子那是产褥热,不过你是打算去朝家庄?” 岳观潮问向二叔。 岳二叔重重点头:“对,我不仅要自己去,我还得找上孙大乔,和他一起把那大咒给解了。” “哎呦,你们还挺享受~” 他们正说话时,宋思媛拿着篮子掀开棉帘踏进堂屋。 “闺女儿,赶紧来烤烤火儿。” 岳青山见宋思媛过去,赶紧熄了烟斗招手。 她也不露怯,搬起小凳子坐在地炉旁,篮子打开,里面是洗好的土豆红薯、腊肠牛肉,还有两三罐子东北烧酒。 “我正琢磨这口儿呢,你后脚就给我送来了,比那活菩萨还好呢。” 岳二叔接过篮子,吹了几下地瓜土豆,全都放在铁架上,又把腊肠牛肉给烤了,在旺盛柴火下,地瓜土豆随着肉香,阵阵扑进鼻子。 “你们聊啥呢,刚才我还看见二叔脱鞋~” 宋思媛这话,叫叔爷仨面面相觑,都嘬着嘴不肯吭气儿。 “也没啥,就是在想去铁刹山的事儿,为啥铁刹山是五仙洞府?” “这事儿,你们问我这正合适。” 他们说话时,门外响起圆滑嗓音,岳观潮回头一看,果然是孙大乔。 宋思媛问道:“花铃睡下了?” 孙大乔点点头,把身上的雪花寒气抖搂干净了,才踏进堂屋:“嗯,点了暖炉子,睡得可香了,我看宋老弟说你不在,肯定是到这儿来了。” “铁刹山乃东北道学第一名山,全称叫九顶铁刹山,全山有原始顶、真武顶、灵宝顶、玉皇顶、太上顶五峰,从东南北三面俯瞰,可见“凸”山团聚,正如三三得九之数,名为九鼎铁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