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里的伙计手脚十分利索,虽花上了点时间,但最终邀月还是坐了下来。 也在这时,客栈内的其他客人,突然变得‘斯文’了起来…… 那些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似在表示他们不怕冷的大汉,紧上了衣襟。他们仍是各自攀谈着,可余光总是似有意似无意般的瞥向这边。 那本来说话声音就很大的三人,此刻的声音更大了。 为首一个紫红脸的胖子,大声道:“老二,你可还记得咱们在太行山遇见‘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高瘦男子笑道:“怎会不记得!那日‘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他四人在大哥面前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急风剑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他们就立刻放我们过去,否则咱们非但要把红货留下,就连脑袋也保不住。’” 第三人也是笑:“可他们的刀还未落下,大哥的剑已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高瘦男子道:“不是我赵老二吹捧大哥,若论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数咱们的总镖头,但若论剑法之快,这天下间只怕没几人及的上大哥了!” 几人举杯又是一阵大笑…… 他们三人谈论着那些“刀头舐血”的江湖之事,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就连他们是“金狮镖局”的来历,也前后重复了多次。 然后,也正因如此,任意听到了个有趣的名字。 “急风剑”诸葛雷! 邀月那娇美无匹的玉颜,此刻越来越冷,面若寒霜,甚已露出十分不耐的表情。而四周之人依旧那般,高声阔论,毫不知觉他们各自已离鬼门关越来越近。 任意看着她,好笑道:“何必把自己弄的如此高不可攀,有时候世俗也有世俗的乐趣,他们看你,自然是因为你美貌动人。若是四娘在这,她面上会毫不动容,心里说不得已是心花怒放,得意的不行!” 邀月冷冷道:“我不是她!” 任意笑道:“可你们都是女人。” 邀月脱口而出道:“可我只是你的女人。” 此话一出,她立即就后悔了,瞥眼看见任意那笑吟吟的脸,又恼怒道:“你笑什么,收起你那副嘴脸。世间的男人全该死,你是最该死的那个。” 任意笑意不减道:“我也觉得自己就是最该死的那个,世上男人,十个里九个是混蛋,我并不是特别的那个,反之是特别混蛋的那个,可我就是死不了,你说气不气人。” 邀月不想生气,更不想当他面生气,她比谁都清楚,知道自己越生气,这人就越得意。 收回了那双明亮的冷眸,不再去看那张讨厌的脸,抬起那只晶莹无暇,恍若冰雪雕琢塑成的手掌,饮下了杯中酒水。 看着眼前的生香玉颈,任意忍不住道:“那是我的杯子。” 她五根柔腻的手指,就好像突然间捏住一条毒蛇一般,立即撒开。酒杯摔落在地,只听得她一阵咳嗽。 任意皱眉道:“反应如此之大?” 邀月怒道:“你闭嘴。” 任意终于收声,却没闭上嘴来。 看着他拿着自己的酒杯,慢慢将酒灌入口中,酒气与羞意令邀月玉颊一红,更是娇艳万状,不可方物,直让堂中众人不禁看的几近痴呆,情难自己。 门外一阵咳嗽声传来, 寒风呼啸,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虬髯大汉走进了客栈。 这是一对主仆,大汉手里拿着柔软的貂皮,跟在男子的身后,而男子走进客栈后,扫视一圈,未发现一张空桌。 客栈里坐满了客人,莫说空桌,就连空位都没有,唯独有一张桌子是例外。 男子目光看了过来,他看了看任意,双目露出些许惊讶,随即又看了看邀月,登时就是一怔。 接着,他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要离去。 任意忽然开口道:“坐吧。” 邀月秀眉微蹙,忍不住道:“你认识他?” 任意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他那只手很特别。” 邀月瞥眼,并没看见他的手,反而见着了两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 男子与大汉停下了脚步,终是走了过来,他微笑道:“打扰两位了。” 任意点点头,他二人坐了下来。 堂内闪动的烛光,照着男子英俊、温和、平静的脸上。 他已不再年轻,他眼角的皱纹,仿佛每一条都蓄满了忧虑与不幸,唯独他的眼睛,充满了对生命的活力。 任意开口问道:“你姓李?” 虬髯大汉目光闪动,忽如鸷鹰般盯向任意…… 男子一愣,逐而微笑道:“你认识我?” 任意点头笑道:“你很有名,认识你并不出奇。” 李寻欢也笑道:“有名也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任意道:“可江湖上大多数人都想出名,这些人为了出名,甚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寻欢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人,忽然问道:“你也想出名?” 任意微笑摇头道:“出不出名,对我并不重要。” 李寻欢又吃惊道:“你这样的人很少,你也很特别。” 任意颔首道:“与常人相比,我的确有些特别。” 邀月看着任意,问道:“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 任意看着她,笑着道:“已经知道很多事了,你想不想听?” 邀月别过头去,淡淡道:“说与不说,都随你。” 任意点点头,举杯呷之一口,随即又开始倒酒,除了喝酒,半晌毫无动静。 听着倒酒,饮酒的声音,邀月忍不住,回头道:“为何不说了?” 任意好笑道:“你不说随我?那我便不说了。” 语落,只听“拍”的一声!那由实木而制的大桌一角,被邀月生生揑碎,随而化成冰屑,飘融散去。 而邀月瞪着他,目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李寻欢主仆怪异的看着这对‘夫妇’,特别在邀月捏碎大桌一角时,脸上更是大吃了一惊。 邀月已是处处忍他,让他,可他却还要故意气自己…… 这番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注意在这,但任意却还满不在乎,笑道:“你要受不了气,大可离开,你也知道,我就是这般讨厌。” 邀月笔直的坐在那,胸膛不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