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那个藤露不再像从前那般恐怖。“七只手”悄悄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将那一锅还热着的炖肉捞到怀里,又悄悄退回角落。 “这什么?”一边翅膀的畸变种凑过脑袋,动了动鼻子。 “吃么?那个人类整的活。” “一只翅膀”伸出舌头,卷走一块,吧唧吧唧嘴,“挺好吃的。” “好吃吧?那是个好哨兵。我希望他别死了,他说他还会做别的给我吃。” 第三只畸变种悄悄挤了过来:“呼噜呼噜?” 这只还不会说话。 七只手臂大方地给他让了让锅子。 大鱼的鲸鸣声在黑暗的地底响起。 好几只畸变种从建筑的高处悄悄爬下来,凑到了一起,就着一锅炖肉,观看傀儡师大战海洋该溜子。 “话说这个哨兵是不是变强了?”某只畸变种挠挠头,“记得他没这么厉害。” “被那位大人滋润了吧。能不变厉害嘛。” “真的?”询问的怪物有六只手指,伸出最小的那只在黑暗中摇了摇,“他们……了?” “你听力是退化了吗?昨天晚上又哭又求的声音那么明显没听见?” “羡慕了,我也想要被滋润一下,大概也能变强点。” “别羡慕了,一般人承受不住吧?亏得有那么大只的鱼。” 黑暗中嘀嘀咕咕的声音突然间齐齐收住了。 “都别说了,那位回来了。” 林苑人还没到,冷冰冰的精神力像月色降临一般浸透了全场。 藤露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脑袋,面色惊恐地蠕动着唯一的一条触手,飞快向着巢穴深处游去。 倪霁从傀儡群的包围中拼杀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她的最后一点影子,消失在了巢穴深处四通八达的甬道口。 那里和神殿连通,道路复杂,迷宫一样的地形。不适合贸然追入。 杀红了眼的哨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很不甘心的呸了一声。 刚刚回来的林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探查到空气中残留未退的杀意。 哨兵站在那里,眼神杀气腾腾地,煞气未消。 “刚刚和谁打架了?”她问倪霁,“有没有又受伤?” 触手们各自蠕动,提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背包。 林苑向上跑了很多层,找到了很多不同年代的探索者们遗落的行李。 也不知道哪些有合适的药剂,哪些有倪霁喜欢的东西,干脆触手一捞,全带了回来给哨兵自己挑。 倪霁就告诉她是藤露,还把胳膊上自己用妖刀划的那道血痕给林苑看。 “这么深?疼不疼?”林苑把数十个背包丢在地上,翻翻捡捡找出几瓶伤药,坐在那里,凑近了给他包扎。 倪霁避开林苑的视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后腰上有一片快要溃烂的撕裂伤,林苑处理到那里,问他疼不疼。 也只是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地好像那几乎撕裂身体的伤口,不过是一道被猫抓过的痕迹。 腹部被利齿咬过,一度贯穿了身体,伤口被拉扯到了,还在渗血。 林苑的手指缠着绷带绕过他的腰,呼吸落在布满伤痕的肌肤上。 现在知道了,为了闯过那么多的楼层下来找她,这个哨兵快把自己给拆碎了。 于是忍不住用手指轻轻触碰一下那些伤,那里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那些肌肉绷紧的时候和铁一样的硬,火光染在上面,像是涂抹了一层蜜。 有些地方留着明显的淤青和红肿,林苑知道那是谁干的好事,让他伤上加伤。 心里生出愧疚,换了一种药膏,用手指沾着细细涂抹。 直到倪霁突然伸出手来,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苑:“?” “别……碰了。”哨兵的声音很轻,软得像水一样。至始至终背对着自己,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真是个心思多变的家伙。让人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明明昨天那么主动,主动变成鱼挤在她的身边。伸出手来抓着触手,还抚摸。 今天又变得疏远了,天亮之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哨兵的心,海底的针,捞都捞不到。做向导太难了。 躲在远处黑暗中的畸变种们互相推挪。聊起八卦。 “天呐,太茶了。明明刚才还那么凶。” “自己砍的伤口。现在说很疼。” “他把那位大人拿捏的死死的。” “一会做饭,一会撒娇。” “太狡诈了,人类就是狡猾。” “长得越美的越爱骗人。” “一定要小心” “嗯嗯,要小心。” “呼噜呼噜……” 这里的畸变种听力都很好,极远的声音都听得见。 当然,哨兵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