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只是刚开始学徒的伙计,没学到师父的手艺,自然谈不上什么高足,后来化龙号得罪了人,师父师兄全被人斩去首级,铸刀的铺子也被一把火烧了,我不得不改行寻参,这才没有饿死!” 梅寒与冷云并肩走向山道另一头的石桥,闲谈起了往事,不免一番感慨。 冷云闻言,不禁叹道:“梅把头可知道老刀把子当初为何要在刀柄上嵌一颗宝石?” 梅寒转头看着冷云,颇为意外的问道:“冷兄弟知道?” “我既然能从老刀把子的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那这柄象征着关东山第一高手的黑刀,又怎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冷云笑着反问一句,而后说道:“化龙号铸刀翁,当年是关东第一铸刀大师,唯一的规矩就是不给山里的土匪铸刀,老刀把子初来关东山之时,意外得到一块陨铁,又遭仇家追杀,便前去化龙号求一柄刀,铸刀翁得知老大把子遭遇后,就亲自为他打造出这柄辟邪刀。” “后来老刀把子凭借一柄黑刀了结仇家,在关东山里立下了名号,再想回化龙号报恩时,却得知铸刀翁惨死,化龙号沦为一片焦土,自此他便四处寻找当年的真凶,并用一枚宝石封住辟邪刀,立誓一日不为铸刀翁报仇, 便一日不解开辟邪的封印!” 梅寒闻言至此,不禁大受感触,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冷云放缓脚步,沉声道:“后来这柄刀就到了我的手上,不过老刀把子在交出这柄刀的时候,曾向我求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梅寒问。 “今后由我来继承他的名号,他的黑刀,还有他所有的秘密,但同时也要继承他的夙愿,帮他完成报恩和复仇!” 冷云默然叹道,算是替师父向铸刀翁的传人转达承诺。 不过这份师徒关系,冷云是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及的。 梅寒抬手揉了揉微红的眼眶,长长吐出一口气,点头道:“难得关东山内有这样重情重义之人,也难道得有冷兄弟这样一诺千金的人,不过化龙号的仇,梅某要亲自去报,冷兄弟就忘了这个承诺了吧!” 冷云并未答应,转而说道:“老刀把子追查多年也没能查出真凶,梅把头还是先把仇家揪出来再说吧,到时若有捉襟见肘的地方,可以去梅花山的岗子上挂牌子,我免费为你出手一次!” “好,一言为定!” 梅寒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跟在两人身后的孙福,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禁大为佩服。 这关东山的侠客,就是和土匪不一样。 一个为了没交过真本事的师父,一个为了死在自己手里的老刀把子,竟然都愿意去做这种赔本买卖,真是白费力气又赚不到一声吆喝! 对于唯利是图的土匪来说,这种行径非常可笑,但同时又不免心生敬意。 “两位大哥,我孙福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兄弟心里就两个字,佩服!” 孙福抱拳拱手,举过左肩,对身前二人说道:“今后但凡有兄弟能派上用场的地方,不敢说出生入死,但绝对会全力相助!” 冷云和梅寒皆是一笑置之,并不打算应承。 凡是敢孤身在这关东山闯荡的人,都秉承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与任何人都不过交情! 就像是梅寒,虽然领了冷云的好意,但真遇到麻烦也未必会向冷云求助。 而冷云看似答应了梅寒,并不代表他会真的放弃追查。 因为对他们而言,任何人都不可信! 若是将来发现对方才是自己的仇人,交情只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但是自诩义气为重的土匪,很少会明白这个道理。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羊皮客负责镇守的石桥前,而田河许归等人也早已聚在桥头,看着桥上的战况。 此时桥上的战斗,不可谓不惨烈。 羊皮客残了一条腿,虽然拄着铁拐仍旧行动不便,全凭一手金钱镖射杀身前官兵。 但是羊皮客的暗器功夫,并不能做到一夫当关的程度,全靠青云山的五当家和十当家带着手下与官兵肉搏,为他拉开空间,才能让其手中的金钱镖奏效。 “这拐子在十三太保中位列第五,怎么看起来如此不中用?” 见过了冷云身手的田河,此时看着羊皮客的表现,不禁摇头叹道。 “咳咳,大当家!” 跟在冷云身后的孙福连忙轻咳两声做提醒,以免大当家在冷云和梅寒的面前落下个刻薄的形象。 田河转过身来,瞧见梅寒也在,不禁问道:“梅寒老兄那边都处理完了?” 梅寒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一旁的孙福连忙说道:“十三太保排名第六的高手真是不白给,梅大哥一口烟吹出去,给大半的官兵直接呛死在桥上,要不是怕误伤了咱们山上的弟兄,梅大哥能给桥上的官兵都包圆喽!” 田河闻言一愣,听起来烟袋梅寒的手段,比起冷云也有过之无不及,可是反观眼前的拐子,怎么越看越别扭呢? 梅寒凑到冷云身边,低声道:“冷兄弟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冷云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十三太保的名号,都是成名后才被人叫出来的,可是有些人却反被名声所累,有些人则是有眼无珠,传出去定会叫人贻笑大方!” 梅寒会心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许归闻言转头看向二人,不免沉思起二人耐人寻味的对话。 虽然羊皮客的实力有限,但桥上的土匪着实拼命,终于在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后,勉强击退了剩余的官兵。 与此同时,阳间道上鸣金之声大作,应该外面的军队统帅下达了停战命令,桥头上的众匪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羊皮客一瘸一拐来到桥头,兀自得意的向田河说道:“大当家,幸不辱命!” “呵呵,辛苦了!” 田河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而后便要转身离开。 “大当家,山上出事了!” 正巧一个喽啰慌慌张张的迎面跑了过来,扑通跪在田河身前,哀嚎道:“七当家,死了!” “什么!” 田河大惊,立刻上前追问道:“老七已经回山,他怎么会死呢?” 喽啰悲痛不已的说道:“我们通知过三当家擂鼓降雨后,七当家就让我们将他送到聚义厅,说是要等着众位当家们得胜归来,我们安置好七当家后就一直守在门外,可是再进去时,七当家已经口吐鲜血,死在了座位上!” 咚~ 突然间,响彻天空的镇山鼓忽然发出一个奇怪的鼓点,随后便戛然而止。 “不好,老三!” 田河顿感不妙,也顾不上招呼众人,直接纵身一跃,脚尖在身前喽啰的肩上一点,身形瞬间飘出十丈远,飞快消失在上山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