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季风起时,回航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三月底,海船便进入了宋国疆界。 四月头,停在了离泉州还有一百多海里的海面上。 这边的海滩从六年前买下之后,便一点点的修建成了一个非常隐蔽的码头,海船发了信号不久,便有船划了过来。 先是黄金,再是各种宝货,还有一半的高级香料,都由那些船先运上了岸。 那边在运东西,谢珏则是坐在船舱里听手下汇报这段时间的事情。 宫变,五皇子登基,如今的局势。 谢珏眉头轻蹙,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道:“车凌来了?” 这些消息这么详细,必然是车凌亲自过来说的。 而车凌居然离开京城南下,只怕是有要事。 “是,车统领等了半月,已经回京城去了,不过留了些东西在古先生手上。”回报事情的手下看了谢珏一眼,悄悄眨巴了下眼睛。 谢珏眉头轻扬了一下,冷声道:“想瞒我?” 手下吓得身子都一抖,忙道:“不是,是,是这样的,去年,福州新任知府接了月姑娘进京。” “什么!”谢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手下忙又道:“容统领留了信,月姑娘现在,正在茶园做茶,估计过几天,会离开茶园回京。” “小唐,下船!”谢珏转身便往外头走。 “三爷。”谢七上前一步挡住了谢珏。 谢珏拿眼睛横他。 如今他已十九,身形完全张开,身高和谢七已经一样,这么一横眼,便带了凌厉至极的气势出来。 便是谢七都不觉退后一步,苦笑道:“三爷,泉州府那边您得备案,这样,小的先去,接姑娘来泉州。” “她既已经回了京城,又定好了时间,必然是有缘故,让开,我去。”谢珏冷哼道。 容山特意来交代,说是从茶园离开,那只怕就是走陆路,不是走水路。 谢七微微一笑:“三爷,如今三爷都已经回来了,姑娘便是晚回去一些又如何?” 说着,转头对那手下道:“车凌和容山还有别的交代吧?姑娘在京城怎样?发生了什么事?” 手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赶紧道:“是,是发生了很多事。” 赶紧的,将高知府亲自来迎,苏月到了京城又是先进的宫,再然后老侯爷亲自开祠堂,又被气死,还有宁远侯府发生的那些破事。 最后说到苏月已经离开宁远侯府,这次,是受皇帝之令过来做茶。 当然,中间还提了苏月让皇帝给墨香苑题字,还说动皇帝将墨香苑出品定为钦定贡品之事。 谢七听得是松了口气,可转头一看,谢珏那眉头都皱成川字了,脸色黑沉不说,唇角还挂着阴冷至极的冷笑。 吓了一跳后,问道:“三爷,您?” 谢珏磨着牙道:“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对待月儿!” 他的月儿,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居然,那帮混蛋居然敢这么欺负她! 真当他家月儿背后没人了啊! 唐冰手指在剑柄上一按,沉声道:“三爷,小的去干掉他们!” 不收钱! 谢珏冷哼道:“杀了他们,那是太便宜了,七哥,你去通知古先生,我要陪月儿进京。” 这下不光谢七,唐冰也愣了下:“三爷您要回京?” “嗯。”谢珏又磨了下牙,冷笑道:“京城的水,咱们去再挑混一些。” 他的计划是挑起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纷争,折损一些双方的势力后,再让人跟先帝提起太子之事,让先帝连同这两个儿子都忌讳上,然后再图后续。 没想到,那两人倒是破釜沉舟,直接来了个宫变。 现在,先帝死了,那些个皇子也死了,上来的五皇子是个软弱无力的,而朝廷上的势力分作三份。 只可惜,这次宫变并没有让蔡炳和童贯受损。 不过没关系,只要朝堂之上不被蔡炳给垄断,他总能打下钉子,一点点侵蚀掉他的势力。 当年太子被毒杀,东宫被烧,东宫一脉死伤殆尽,虽然说,是出自于二皇子三皇子的陷害,先帝的猜忌,归根结底是因为天家无情。 但是,蔡炳出卖王相的那些证据也是功不可没。 还有童贯,先帝明明都说了,不杀太子子孙,不伤东宫女眷,可是,他却是带着五万禁军将东宫围死,放火烧宫,东宫上下千余人,还有两千名的护卫暗卫…… 就那么惨死…… 若不是母亲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在外面放了一些人,又挖了那条地道…… 看着谢珏脸上的神色,谢七神色微动,那阻止的话便没有说出来。 唐冰看了一眼谢七,再看看谢珏,冷声道:“三爷,现在咱们的实力还不够。” 当年东宫有两百暗卫,两千带刀侍卫,可是童贯不光是带了五万禁卫军围宫,还带了一群江湖人士,他们就算拼死冲杀,也没有杀出包围圈,最后,还是谢侧妃牺牲自己,才掩护了他们从暗道出来。 出来的人加上谢侧妃留在外面的人,连两百都不到。 就算谢珏赚了钱重新开始招人训练人手,才这么些年,真正能得用的也不过千人。 远比不上当年东宫之势。 现在要跟童贯和蔡炳对上,他们未必能赢。 谢珏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的一笑道:“笨蛋,谁要跟他们硬碰硬了?你不知道一句话嘛?君子易杀,小人难防。” 唐冰神色木木:“没听过。” 谢七接道:“是啊,谁说的?” “我说的。”谢珏看傻子一般的扫了两人一眼,又坐回了椅子上,对那呆愣在旁边的手下道:“过来,我给你列个单子,你拿去找容山,让他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挑齐全了。” 说着,又对谢七道:“去,让他们快点,老子着急赶路,两个时辰之内给我卸完了,明儿我要进泉州港。” 蔡炳和童贯,还有那些家伙,他会慢慢的跟他们玩,他不着急。 不过,对待宁远侯府,他可没有那个耐心! 月儿心善,皇帝是个蠢货,都没有发觉老宁远侯留了一个陷阱,一个随时都可以让月儿陷入难堪之地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