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结果了阿努比斯性命的苏樱、加特林以及那名武器是漆黑长枪的白袍女子自然看到了。加特林参与过那场“赛特剿灭行动”,见证过赛特的力量,所以毫不犹豫地肯定是赛特在大肆屠杀,苏樱听到后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穆念慈她们还在开罗,所以苏樱不顾接近散架的身体,在渡口随便找了艘已经无主的小型渔船,自己驾驶着匆匆赶了回来,加特林和她那位手持漆黑长枪的白袍同伴则留下来进行后续处理,她们需要清扫战场,需要请求政府内部一些专员的协助,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是瞒不住的,纸终究包不住火,还需要告知其他成员关于长老的死讯,等到这场风波彻底平静下来以后,免不了还得心情沉重一段时间,替惨死的成员们和长老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还得推选新的领导人。 战力和资源本来就极度匮乏的法老护卫队,又遇到了令人心灰意冷的难关,虽然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整个组织分崩离析,但是注定此后人心会更加不稳。 正如苏樱临走前慨叹的那般,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苏樱驾船临近开罗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开罗在短时间内被迅速重建的异象,虽然不清楚情况到底如何,但是有些沉重的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等到苏樱进入了开罗地界,街上的人同样才死里逃生,所以浑身是血,所以并未在意浑身血迹的苏樱,苏樱从人们断断续续的哭泣言语中便察觉到这里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激烈大战,而且猜测出大战双方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个赛特似乎失败了,说不定是死了,不然一路所见就不是一幕幕俯身跪拜,感恩戴德的景象了,所以苏樱在感伤之余,自然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直到苏樱来到了穆念慈和穆空的房间,不但看到了模样狼狈的二人,还看到了悠闲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透明的皮肤下是金色的肉和银色的骨头,还长着一头青金石的头发——埃及的九柱神之首,太阳神,拉。 原来一切仍未结束。 先后与数万亡灵使徒大军以及死神阿努比斯死战,一路过来又看到了和法老村一样惨不忍睹的景象,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再加上面前这只伪神令自己喘不过气的无形压力,苏樱快要崩溃了,但是苏樱没有说出求饶的话或者作做出求饶的动作,也没有束手待毙,任由对方取走自己的性命,屠神者组织的一条条教义深深烙印在了苏樱的脑海里,刻印在了苏樱的心扉上。 与金身如来同样强大的拉似乎将这间顶级套房当做了自己的家,翘着二郎腿不说,还畅饮着一罐本来属于穆念慈的旺仔牛奶,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似乎很钟意于这种乳白色现代液体的味道,他并未急于动手,反倒在满身血污的苏樱趁自己仰头畅饮想要有所动作,进行突袭的时候,伸出了一根食指晃了晃,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苏樱果真没有轻易动作,她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家伙和阿努比斯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金身如来和其相比都说不准谁高谁低,一个代表着世间的因果,一个代表着世间的太阳,而自己当初在金身如来那一战中,连对方的莲座都没有碰到便被震飞,如果不是斗战胜佛牺牲自己的神魂进行封印,那么那一战早就成了自己生命的终点站,说不定还会是这个世界的终结。 穆念慈气鼓鼓地嘟着嘴巴,敢怒不敢言,她可以看到沙发上的那道身影,而且很清楚,并不是以前那种模糊的景象或者是光点,穆念慈并不知道,这不是因为她越来越厉害了,而是因为拉太强了。 穆空则是盯着那罐悬浮的旺仔牛奶,大气都不敢喘,虽然有斗战胜佛留给自己的那些记忆,可以知道许多关于这些东西的事情,可是自己并没有足以和这些东西抗衡的能力。 拉扔掉了旺仔牛奶的罐子,看向了闭目沉神,似乎在进行某种攻击蓄力的苏樱。 “人类啊,愚蠢,渺小而不自知,可悲,可叹。”拉用中文缓缓说道。 苏樱握刀的手心充满了汗水。 ······ 中国,湖南省,J市。 今天,刘默依旧和吴刚等人约好了打篮球,这几天一直是白天在新都公园内打打篮球,晚上就赏赏公园内奇妙美丽的灯光喷泉,睡觉前翻出照片想想苏樱,小日子过得好不舒坦,甚至让刘默有种“暑假会就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的错觉。 刘默率先到了公园,他抬头看了眼太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地亮,但是空气中的温度却并不匹配太阳所展示的亮度,不怎么热。 紧随刘默到来的是家里离新都公园最近的吴刚、李源、李伟三个,然后张晋和冯凯在路上相遇,也一同赶来,之后便是黄正勇、杨天赐和罗发新陆续赶来,大胖子黄正勇和以往一样拿了个盐焗鸡腿边吃边走,众人汇合后边唠嗑边等了一会儿,班长安拉虽然是最后一个慢悠悠赶来的,而且手中还拿了副象棋,但是好在没有放大家鸽子。 “班长,今儿你怎么还带副象棋?难道是怕体力不够,让我们先打一会儿,你自己在旁边下象棋耗一耗我们?”吴刚走上前来,看了眼安拉手中的象棋,调侃道。 刘默也觉得有些稀奇,投去了询问目光。 安拉呵呵一笑,葫芦里卖药说道:“放心吧,我可不会白白浪费了锻炼时间,只不过我估计等会儿会变得很热。” 众人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没有刨根问底,他们可不在乎等会儿会不会变得很热,只管打篮球就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青春阳光的男孩儿打篮球的热情。 安拉先去一处凉亭放下了象棋,大家纷纷散开,开始分组,因为吴刚和刘默的配合太过无敌,所以二人被拆分到了两队,吴刚和张晋到了一队,张晋表示强烈赞同,输一场请一顿饭,张晋这几天可没赢过。 “嘿嘿,看你这次还怎么‘碾压’我。”张晋朝着刘默笑了笑,似乎觉得没了吴刚这个左膀右臂得力助手,刘默那如虎添翼、锦上添花的实力绝对会大打折扣。 刘默也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伙子还是太嫩了点儿,没了吴刚我顶多是少隐藏一些实力罢了,我认真起来,可以单挑一个足球队。 张晋看到了刘默的笑容,心里有些发慌,于是腆着脸又要了个黄正勇,刘默同样答应了下来,黄正勇也没异议。 安拉同样笑了笑,得,张晋又得苦哈哈被宰一顿饭了,可怜吴刚他们也得一起被虐。 激烈的篮球赛立马开始,篮球刚一升空,便被弹跳力惊人的张晋率先抢下。 不得不说张晋虽然身板儿小,但确实也是有着几分实力的,不愧为偶像是科比,也不愧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小曼巴”称号,身形灵动,攻击迅猛不说,技术也过硬,譬如结合假动作骗犯规的干拔跳投;弹跳和力量缺一不可,可以极大振奋士气的隔人劈扣;身形原地跃起,上身后仰的高难度后仰跳投;不容易被盖帽,观赏性也很强,但对腰腹力量、身高、弹跳要求都比较高篮下背打,张晋都都玩儿得有模有样,特别是对于三步上篮,他尤其有心得,这是令吴刚都不得不佩服的。 可惜张晋遇到的是注射了“弑神血清”,一路开挂的刘默。 刘默的打法没什么技巧可言,就是蛮横霸道,专治花里胡哨,所有的技巧在其力量面前都是浮云,在其恐怖的身体素质面前都是虚妄。 刘默根本懒得动手去抢断,就是盖帽、盖帽、盖帽,然后命中、命中、命中,或者盖帽后撤退一段距离,接着三分、三分、三分,把张晋和吴刚几个欺负得愁眉苦脸起来,就连身高一米九的冯凯都暗自钦佩起来。 张晋气得无可奈何,篮下起跳盖我的帽也就算了,老子之后都远离篮球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跃到了空中,到了这辈子也没到过的高度,只是想要投一个希望渺茫的三分而已,这他娘的也被盖?真是太不讲理了! “好歹让我成功投个球吧!”面对今儿格外霸道的刘默,张晋已经无可奈何地求饶起来。 吴刚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比赛才没开始几分钟,都打得跟要结束了似的。 “兄弟,你这样我以后可不跟你打篮球了,没这么欺负人的。”吴刚大口喘气,对于刘默的力量自己也无可奈何,真是白瞎了一声的腱子肉。 刘默强忍笑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收敛了很多,终归没有再那样尽情踩踏张晋那一队已经破碎稀巴烂的尊严,好歹给了他们一些希望。 和刘默一队的杨天赐几个则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躺赢”。 上半场还没打完,刘默那边的比分已经是对方的三倍了,接下来的胜利几乎毫无悬念。 张晋和吴刚那队人马一个个唉声叹气,得,今儿又得请客。 安拉甩了甩发尖都已经被汗浸湿的头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高悬的太阳。 众人纷纷抬头,果然如班长所说,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提升了几个档次,连刘默都有些忍受不了了,提议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于是众人纷纷赶往附近的一处凉亭,大家都累得叫苦连天,吴刚浑身热汗,也是累得跟条死狗似的,直接躺在了凉亭的宽大石桌上,喃喃着“自己的青春和热情终究是被太阳打败了”。 安拉说着要和刘默下两局象棋,刘默便欣然点头答应,自己虽然棋艺不精,但是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这些大致规矩还是明白的,于是安拉没好气地推了把吴刚,笑着说道:“别装死了,咱们的体育委员,我和刘默下两盘象棋。” 刘默也跟着轻轻踹了一脚。 吴刚一个鲤鱼打挺活了过来,装模作样地微微弓腰说了句“请”,然后和其他人一样乖乖坐在了凉亭边缘的红色木椅上,班长是何等人物?自己可不希望一个不小心就在班上被穿小鞋。 安拉取出了当先那副象棋,脱下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石桌上的汗水,哪曾想越擦汗越多,便放弃了。 安拉和刘默摆起了棋子,全都是玉做的,入手冰凉,令人心定。 安拉和刘默有说有笑、认认真真地下着象棋,你一步我一步,你一句我一句,一开始刘默还能从容应对,后来神情就变得愈发凝重起来,不但是因为安拉的高超棋术逐渐显山漏水,也因为安拉所问的一些看似与当下处境根本无关的问题。 “你觉得我好相处吗?”安拉拱出了一个“卒”,问道。 “当然啦,班长你成绩很好,为人不错,对班上同学也热心。”刘默毫无戒备地回答道,也拱了个“兵”,但是下一刻自己的一员大将——“炮”便被安拉一个走日“马”给收入囊中了。 刘默无奈地苦笑一下,自己算是被对方的问题引得走神了,这么明显的“杀机”都没看到。 “那么苏樱呢?”安拉再度问道,轻移了个“炮”,看似是送羊入虎口,其实是一招一子换一子,“炮”后潜藏着另一个“炮”。 刘默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安拉,露出了狐疑神色,然后随便动了个“象”,紧接着他另一个“炮”也被安拉给吃了,刘默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班长你可真是太会令人分心了,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打算就此糊弄过去,同时在心中惊疑不定:自己对苏樱有好感难道也被班上同学看出来了? 安拉笑而不语,虽然并没有得到刘默的回答,但似乎看穿了刘默内心所想,苏樱这么个濯清涟而不妖的大美人儿,谁不喜欢?更何况你还和她是同桌,不可能不心动的。 “那么如果有人伤害了你在意的人,你会怎么办呢?”安拉继续问道。 “会拼命。”刘默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决定静下心来,不要再被对方影响自己的思绪。 安拉双指摩挲着一个刘默被吃掉的棋子,沉默了一会儿,又推出了自己的一个“卒”。 “那么你认为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安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问道。 “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可不知道。”刘默的眼神中浮现一抹疑惑,但是依旧仔细盯着棋盘上那些价值不菲的玉质象棋,尽量不让自己分心,在刘默看来,这个问题与下象棋没关系,赢了这盘棋才是当下重中之重。 不知道吗?这样也好,这意味着你是块可以雕琢的“璞玉”,那个家伙没有用上无法破解的术法来拘束你的性格、内心,从而影响你的成长轨迹,给你的人生进行定形。 那么你的身上便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你被看做解开死结的关键,但何尝不会成为另一个死结? 安拉淡然一笑,将自己的“車”过了河。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