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葡萄架的约定
狄仁杰的小手冻得通红,像冰块一样。腿更是止不住的在发抖,嘴里却一直碎碎念着“玄火令”的秘术咒语。 他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用纸符生出烈火。这是父亲对他的期望也是要求。 他那一天只觉得周遭都是冷的,寒风烈烈。毕竟年幼,修为不够。 他念了很久的咒语,一次次的扔出纸符,都是无用功。 终于他在雪地里冻得再也受不了了。他浑身发抖的朝院子内的房间跑去,用力敲着父亲紧闭的书房。 “太冷了,让我进去吧!父亲!”他忍不住低下头恳求到。 他脚上的鞋子早已被雪水打湿,脚冻得像木头一样麻木。手更是红通通的,每锤一下门,都是一阵阵的刺痛感。 他那样期望的盯着木门。希望父亲能把门打开,放他进屋子。而屋子里会有生好的炭火,暖和的炭火会让他的身上变得暖暖的。 门内毫无动静,一点说话声都没有。 狄仁杰趴在门上,继续努力敲打着门,过了好一会,门依然没开。 他依稀听见房门中,有茶杯的响动。父亲应该再喝热茶,至于他,没有达成父亲的期望,自然就被漠视了。 年幼的狄仁杰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他用嘴朝自己的小手哈了几口气,小手才勉强有了一点知觉。 冰冷的雪仍然在一片一片的落下来,瑟缩在门边的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许会被冻死。 他最后抬手敲了敲门,依然纹丝不动,毫无声响。他的眼睛透过门缝,看见了门内燃起的炭火盆,父亲正坐在炭火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翻阅着书卷。 而管家则在父亲面前说着什么,似乎有些着急。 可父亲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淡淡地说着:“怀英不该令我失望,这对不起他的天赋。” 怀英是狄仁杰的字,很显然父亲是对他失望了。狄仁杰难过的低下头,似乎在父亲的眼里,他必须时时优秀,还得超越同龄人许多,才对得起他的天赋。 狄仁杰那一刻心里冰冰凉,他不再奢望父亲会开门,会有温暖的炭火。 他瑟缩着哆哆嗦嗦的走回了雪中的院子里。他将先前扔出的符文,一张又一张的捡起,不断的挥出,尝试生出烈火。 似乎在他的生命里,仅剩的亲情也在大雪里随着风雪散去。 父亲说过,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背负,自然也该比所有人都辛苦。 这个世间只需要一个无坚不摧的阴阳师,而他恰好就是那个人,一切仅此而已。 狄仁杰的眼眸里灰灰暗暗的,眼下处理好破云殿的事情,守卫好长安城,才是他的责任。至于其他的,都该往后面放放。他内心的愁绪依旧内敛的收着,不想被任何人知晓。 “狄仁杰,我希望你好好的。”妲己忽然轻声说着,冲他明媚一笑。 狄仁杰面色上闪过一丝愕然,大概是他没料到妲己会忽然这么说。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让狄仁杰的内心暖暖的,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的情感,是被人在乎,关心的感觉。 “你啊~生活的过于沉重,也许你该把长安丢开,想想自己的日子!也许你会快乐许多!”妲己脸上的酒窝浅浅,笑意甜甜。 “嗯,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就多想想自己的日子。”狄仁杰笑了。 他自己的日子,大概会是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没事就躺在葡萄架上翻翻史书文献。 又或者摆个棋盘,破解下历史遗留的残局。又或者,可能他会出门去钓鱼。 大概就是些他总在幻想,却从来没去做过的事情。 不过未来,他希望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妲己能陪在身边。 狄仁杰忽然伸手过去,牵起了妲己的手。妲己虽然有些惊讶,但心底却是开心的,也没拒绝。她脸色微微一红,娇羞的低头笑着。 狄仁杰深知发乎情,止于礼。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低下头,柔和目光看向了妲己皓白的手腕。宽大的手掌就那样握着妲己娇小的手腕,似乎像是内心情感的传达。狄仁杰眸色微动,瞟到了妲己手腕上的召唤者印记,他一时有些出神。 破云殿的事情凶险万分,需要召唤者血祭的事情,他已经了解到了。 所以他只有一力承担,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了,才会保得住妲己好好活着,才会有美好的未来。 “我喜欢葡萄架。”狄仁杰忽然笑着盯住妲己。他深邃的眼里像有星辰万千,俊逸的笑意撩人心弦。 妲己被狄仁杰看得心一跳一跳的,像小鹿乱撞。她脸红红的,不知道为什么狄仁杰会突然和她说这些。 “能帮我在你的狐君府,搭一方葡萄架么?等你搭建好了,我好去乘凉~”狄仁杰的眸色十分温和,这温柔的口吻像是在央求心上人,答应他小小的心愿一样。 狄仁杰这样说,无非是想把妲己支开。让妲己离开长安,回到妖界才是安全的。接下来的日子,他既然会为了贤者之铠去杀其他的召唤者。那么自然也会有其他的召唤者,为了得到百鬼破军剑来杀他。 刀光剑影的日子,他不愿意妲己沾染的。所有的一切,他愿意一人承担。 “搭葡萄架有什么难的啊~这可难不倒我!”妲己被狄仁杰温柔的笑意哄得很是开心。别说葡萄架了,就是现在让她去松土种葡萄,她也是愿意的。 “不过,我搭好葡萄架,你真会来狐君府么?狄大阴阳师,你该不会舍不得你的长安城吧?”妲己眨巴着眼睛,歪着头俏皮的问着。她高兴的狐狸尾巴都忍不出跑出来,一晃一晃的。 “不会,你搭好了我就去。”狄仁杰抬手温柔的抚摸过妲己脸侧的长发。妲己娇媚可爱的面容,微翘的粉唇,让他几欲忍不住想亲吻,可还是忍住了。也许这份感情,他该在心里藏得更深,更久一些。 “那好~一言为定!等我搭好了葡萄架,你要敢不来,我就...我就...”妲己咬了咬嘴唇,最后红着脸小声的说了句:“我就不喜欢你了!” “好。”狄仁杰轻声应道。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那他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