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泥镇西侧最高的那栋瓦房上坐着一个老和尚,他慈眉善目耳垂极大,长寿眉一直掉到了脸颊,和自己的胡须一样雪白。老和尚脸看起来像个老人,但身材却像壮汉。他披红色的袈裟一手拿犍稚一手托木鱼,将双脚悬空吊在翘檐上像小孩子那样晃来晃去。 只是这四周连时间都停止前进了,他还能将双脚晃来晃去未免有点诡异。 他的腰间系有一个土黄色的布袋,身边的瓦片上还放有一个大白碗,里面装满了大半碗水。 “哎!”老和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何必打来打去呢?彗心,你去下面钉块木牌子,贫僧去山上会会那个小娃儿。” “老子不去!”他胸口出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彗心,你怎么不去下面钉木牌,让老子去会会御剑宗那个小王八蛋呢?” 突然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和尚从他的胸口处走了出来,那小和尚在他的身前虚空踏步,每走一步就变大一分,当他的脚踩到屋脊上的瓦片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眉心有红痔的好看少年和尚了。 他双手合十笑嘻嘻的盯着老和尚的双脚看。 老和尚吓了一个哆嗦,赶快收回吊在翘檐下的双脚。“阿弥陀佛!彗心你又在影响贫僧的心性了。”他念道。 “呸!老秃驴,”小和尚骂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童心未泯怪老子咯?” “出家人不打诳语也不要随口说粗话,”老和尚和蔼的看着少年,”何况你骗的骂的还是你自己。” 听到此话少年和尚就痛苦的抱着脑袋哀嚎,“早知道老子老了以后是这种德性,当初就该上吊跳河死了算了。” “既然你我都不想去钉木牌……老规矩谁输谁去怎么样?” “怕你不成?”少年和尚将右手握成拳头,“来啊!” “剪刀石头布!”两人同时喊出了声。 老人哈哈大笑御风而去,只留下少年和尚懊恼的看着自己手中比成V字型的手指懊恼不已。 “老子堂堂传奇大和尚居然和自己玩儿剪刀石头布,而且居然会输给自己。”一袭白色袈裟的少年和尚越想越气不过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慧心,你他娘是猪啊?” “谁在那房顶上?”下面有人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少年和尚一个踉跄,彗心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从屋脊上摔向了地面。 不过好在他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就如同一只纸鸢般轻轻的摆正了身形,最终双脚轻轻的触地。 “你他妈又是哪根葱?给老子滚出来!”少年和尚反问回去一声怒喝,他身上的白色袈裟开始熠熠生辉,整个小镇广场被罩得如同白昼。 原本安冉和樊云天一样的想法——完了,突然青年听了一声木鱼声响起,接下来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都保持各种各样的姿势不动了,大家的闺秀的身子斜躺在空中。 安冉有点不知所措,去摸了摸迈动蹄子的小白,又去搬搬跳在空中的樊云天,发现连他的衣角也不能扯动分毫。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一处屋舍上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里没有在火光中根本看不见,青年往屋子那边缓缓走去,于是就问出了‘谁在那屋顶上’。 然后被人骂了一句后天突然就亮了,他的游戏角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往一个少年光头那里移,躯体固定支架将现实中的安冉往前扯。 他们双方都看见了彼此的模样,先是各自被对方的样貌所折服吃了一惊,然后又同时吓得一愣。安冉是觉得这个BOSS太过强大,自己大概要死翘翘了,而彗心是发现自己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事实上当房屋下面传来话语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古怪,为什么在自己的寂静天地里还有人能动?这就是彗心吓得一个踉跄从房顶上摔下来的原因。然后他动用‘搬山之力’将那个年轻的强者往自己身边拉扯,发现自己开始在拉一艘小船,渐渐的那人就重得如同一座山岳了。 “啊!小僧拜见神使大人!”和尚彗心率先反应过来,马上撤去了搬山之力双手合十。 “又一个他妈的变态级NPC么?”安冉发现自己能够动弹了他望着眼前的少年和尚想,“好像每个厉害的NPC都叫自己神使大人,不厉害的反而认不得老子。” “大人赎罪,彗心确实不知道您在这里所以才冒犯了尊驾。”少年和尚看见安冉没有说话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你叫彗心?”安冉皱眉问道:“就是当初和郭如风、李崇廷、熬沧海、欧阳止山、攀登西岳青云五杰之一的和尚彗心?” “正是小僧,大人认得我?”少年彗心问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大人眼观万象当然识得小僧。” 彗心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去,“既然认得老子,想必这个冒险者就不会让大神引动天雷轰我脑门儿了吧?”他想。 “在青云山听到过,后来梅思安也讲了一些有关你们的故事,当然多数时候是有关郭如风和欧阳止山的,你们另外几位嘛!我其实也就是只知道名字而已。” 能被神使记住名字其实已经让少年彗心很开心了,他又不是那个老年的自己总是看起来很……呆? “原来如此,我三哥和五妹的故事确实比较多,而且也比较……比较精彩,”少年和尚彗心终于不再做双手合十而是相互搓动谄媚相笑道:“大人若有兴趣听,小僧倒可以给大人再说道说道。” “这就是活脱脱一副樊云天嘴脸啊!”安冉想,“你他妈是出家人耶!怎么也对人家的情爱之事如此八卦?老子才没兴趣去了解你们NPC之间的肥皂剧,不过这和尚叫既然他三哥,也许就知道欧阳止山的行中也说不定。” “哦?”安冉挑起一边眉毛望着彗心,“既然如此你且说说,本尊倒愿闻其详。” 给一根竹竿就往上爬,这是安冉在华夏这个世界对付NPC们的策略,这不他要开始装逼了。 “有戏!”少年彗心心中窃喜,“这个冒险者神使也太他妈好糊弄了,讲个故事就让他忘记了老子刚才骂他的言语。” 他屁颠屁颠狗腿子一般跑向了安冉,然后将手围着嘴巴凑近安冉的耳朵。 “大人有一句话您可一定要听,不可直呼梅女神的名字不然……”彗心用另一只手放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空,“接引殿女神脾气不太好,小心天打五雷轰。” “多谢!”他发着光芒的白色僧袍差点亮瞎安冉的狗眼,于是青年不得不将头斜抬四十五度看着天上。“梅思安么?老子才不怕她。” 安冉这句话就让这个眉心有痔、好看的少年和尚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当初欧阳止山和敖沧海在西海上打架的时候,由于动静太大吵到了正在云中小睡的梅思安,那女神随手一剑劈下,剑气将整个西海的海水一分为二三天三夜都无法聚拢。当时的彗心和尚正在某座岛屿上津津有味的观看二人比武,剑气带着雷电之光将他所站的岛屿击得粉碎。这事成为了三人心中一个巨大阴影挥之不去。 “大人……大人……”彗心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比起了大拇指,“大人真乃神人也!” 彗心和尚心中是无比佩服眼前这个形貌堂堂、年轻神使的,他当然知道他是杀不死的冒险者,他也同样知道这个神使其实弱得可怜。 “但就算是冒险者被神砍他妈几万剑也会很疼啦!神使大人的作死胆子可真是天下无双,而且他还喜欢骂粗口,这让老子如何不佩服?”少年和尚想。 哎!他哪里知道其实玩家们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痛觉。 “不过大人,小僧在向你讲述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先处理眼下的一些小事,不能再耽搁了。” “是干掉他们吗?”安冉用手指了指那些被定住的人。“这里面有好多我的朋友,你不能杀我的朋友。” “不是、不是,”彗心和尚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上天有好生之得,小僧是为那些死去的冤魂超渡,带他们去一个地方而已。”他本想念一句‘阿弥陀佛’想想不妥便忍住了。 “那不关老子屁事……哈……”安冉将用手捂住嘴巴哈欠,“你快点弄,本尊有点困了。” 彗心和尚双手合走到那颗巨大的树下,抬头看了看这颗枝叶茂盛、上面挂满了红布条的老槐,然后他缓缓的从僧袍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木牌和一枚长钉捏在手掌当中。 “你这老槐啊!吃了镇上的香火却不管镇上的事,平日里搔首弄姿乱点鸳鸯谱也就罢了,如今阴物鬼魅谗害镇上百姓你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你做点什么好呢?罚站吧!反正你也喜欢呆着不动。” 言罢少年和尚一手捉钉将木牌摁在树干上,一手捏起拳头对着长钉一拳垂下,铁钉全部灌入树干当中,木牌已经牢牢的贴在树干上。然后他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一串串金色的经文从彗心和尚的嘴巴里飞出,金色文字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在老槐树的旁边形成了一椭圆形的大圈。 彗心缓缓睁眼,对着先前站定的屋舍用手一招,一只白色的大碗从房顶上飞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入他的手掌当中。少年和尚看了看碗中的泉水,然后猛第将水泼向了那个由经文围成的金色椭圆形。 水如同找到了低洼,在圆圈之中流淌延伸最终布满了整个椭圆,水幕微微晃荡就如同一柄凹凸不平的镜面,又好像一扇妙不可言的空间之门。 “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彗心站起身来大袖一挥,“去吧!阿弥陀佛。” 狂风四起天地萧瑟,小镇广场中的僵尸和幽灵蝙蝠在大风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那扇椭圆形的空间之门。 安冉好像明白了什么,青年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 斑鸠山上面对面的站着两位老人,慈眉善目的彗心老和尚四周都是被定在空中的剑光,这些剑光如同弯弯的弦月一样将这方寸之地照得雪亮。 出剑之人自然是御剑宗的掌门叶鸿,他御剑而来遇见了御风而来的年迈老僧,他要飞去镇上亮相他要当他去路。那么就出剑让秃驴滚开,他叶某想要哪里山下的江湖中还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自己。 “小施主,”彗心双手合十向前走了一步,剑光跟着老和尚移动。“这山上风景真的有那么好看么?” “哼!”手握寒铁剑的高大老人叶鸿冷哼了一声,“倘若山上的风景不那么好看,你我修行干什么?” “也对,世人常言登高望远所以从来脚步匆匆。”老和尚突然蹲下身子将一片树叶拿起,上面有一只正在爬行的蚂蚁。“不知施主在登山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它们?“ 鬓生青丝的叶鸿对这老和尚的话嗤之以鼻,觉得他是故弄玄虚假慈悲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大道之上走得急谁会顾忌这些蝼蚁?” “那山呢?”彗心老和尚用手指着黑色的远方,“那边的山头施主能得看见否?” 他再次往前踏出一步,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了叶鸿,这让老人不得不握紧手中的长剑严阵以待。 “施主莫急,”老僧和蔼的笑道:“贫僧知道施主出剑很快也愿意挨上几剑,只求施主在出剑之前能收下这片树叶。”、 他伸出右手将树叶放在掌心期望他能接收,他非但没接而是直接一剑上撩准备砍断老和尚的手臂。 只听‘铛’的一声,削铁如泥的寒铁剑如同撩中一条钢臂冒出星星火花,与此同时那原来被定在空中的剑气突然全都砍在了彗心老和尚的身上。 “哎!贫僧观小施主心生魔障,”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指夹住叶鸿直刺眉心的一剑,“本有意点化以免它日恶果缠身,无奈施主觉得自己已有通天修为不再需要听贫僧的道理……也罢、也罢、你去吧!” 老和尚彗心松开双指,大袖横着一抚、一股强悍无比的罡风如同洪涛般拍打在叶鸿身上。这个已经有75级进入结丹境的一派掌门,竟被他一袖扫向空中,如同一只断线的纸鸢般打着璇儿向远处飞去。 ‘-25740’ 叶鸿的头上突然爆发出一个上万的伤害数字,他被击飞数十丈才堪堪稳住身形。此刻老人受已伤不轻心跳如雷,一阵沉闷感传来,喉咙微甜,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叶鸿站在空中摇摇欲坠,那把跟随他已久的寒铁长剑飞入他的脚底托住老人的身躯。 老人怎么不知道这个半路冒出的和尚的厉害?普通的江湖中人能够御风飞行么?不过他想着自己可以凭借以引为傲的剑术和他有一战之力,然而事实证明,自己的剑太钝无法伤老和尚分毫;自己的身子骨太弱人家一袖就能将自己给扇飞。 叶鸿用衣袖摸了摸嘴角的鲜血,眯起眼睛盯着刚才站立的那处山顶,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一只蜉蝣,而那个啰嗦的老秃驴像一棵大树,蜉蝣撼树么?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耻辱和挫败感,但他没有想要立马返回找人家拼命,而是用仅剩的力气驾驭着长剑选择离开。 剑太钝就再磨,身子骨太弱就再练,山上人报仇百年不晚。 老僧彗心将手中的树重新放回地上,那只在树叶上转了几圈儿的蚂蚁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不远处留有刚才那人落下的几个稻草小人儿,稻草小人儿阴气环绕在地上不停的颤抖,彗心走过去将它们一一拾起装进了自己腰间的布袋。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的命运理应交给因果,贫僧又有什么资格夺取呢?”他低声呢喃,布袋中的阴物们不再窜来窜去而安静下来。“山上山下皆风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阿弥陀佛!” 佛唱声响起,僧人已消失。 ****** “后来呢?”安冉看着已经空旷的小镇广场显得有点不赖烦,“欧阳止山后来去了哪里?” “大人您别急,”少年和尚彗心和青年肩并肩坐在一处房屋的屋檐下,“小僧才刚刚说到他们在青云山茅屋里面的故事。” “本尊不需要知道,”安冉用竹仗敲击着身边的一根柱头,“你只需要告诉我欧阳止山后来去了哪里,以及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去了哪里又在什么地方?”少年彗心重复着安冉的话语思考后又问,“听您口气大人莫非要找我三哥?” “啊!”安冉长松了口气心想,“你总算明白过来了。” “大概是去了海外的某座岛屿吧!”彗心真诚的望着安冉,“自从大哥和二哥失心疯后,我们几人就各奔东西,你问我我还想找他呢!” 他本来想将我字换成老子,但是觉得在神使面前说粗口好像不太礼貌。 “靠!”青年将竹仗重重的敲击在柱头上,“搞半天浪费老子的表情。” 彗心扯了扯嘴角再次忍住了。 “大人你这根竹仗很不错,要我说,它不是凡品。” “这他妈还要你提醒?”安冉耸耸肩,“这是老子在青云山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听说是梅思安种下的竹子坚硬异常,想不想要?你可以拿东西来换,比如什么神兵利器、天材地宝、绝世武功之类的。” 如果梅思安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用这根名叫‘竹马’的竹仗和别人换东西的话,估计会用手指在他身上揪三千六百下。 彗心贪婪的看了一眼竹仗咽了口唾沫。 “但它就是你的,大人要收好这根竹仗不要和别人换任何东西。” “呵呵!”安冉干笑两声,“老子开玩笑的,看把你馋得。对了咱们初次见面,你不应该送我点什么么?” “啊?”彗心的脸上有点难看了。 “啊什么啊?”安冉道,“你第一次见到顶头上司好意思两手空空么?比如这个都行虽然俗是俗了点儿。”安冉举起手作出弹硬币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老和尚彗心刚好御风而返落在小镇的广场上,看见坐在屋檐下的两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释然。 “来啦?老王八蛋,”少年彗心对老年彗心有气无力的说,“还不快来拜见神使大人。” “休要出口成脏!”老和尚快步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和尚,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安冉鞠躬念道:“贫僧彗心见过神使大人。” 就在刚才少年和尚在念经的时候,安冉就对他使用了‘观心’术,梅思安传授的这个技能还真是厉害,不管你NPC等级有多高,他安某人一样可以看到。比如这个叫彗心的和尚,他的等级居然有他妈的整整310级,310级的传奇级BOSS是什么概念,就是NPC们常说的幻神境,他们的一个法术可能会叫作‘大自然的报复’;他们的一拳可能会毁灭一座城池;他们的一剑可以削平一座大山。所以当初在流氓聚集地,安冉才会听到郭如风转述那一人一龙的两句话:’小王携西海而来;区区在下也只能一剑断江海’。 “你们……是……一个人?”安冉指了指一老一少疑惑问道。 俩个和尚同时点头。 “我勒个乖乖!”安冉夸张的摸了一把脸叫道:“这他妈又是什么神通?” “你看,大人都在骂脏话,”少年彗心向老年彗心抱怨,“咱们说说脏话有什么不好?” “我们是出家人,”老和尚耐心解释,“出家人就得有个出家人的样子,否则将来又有什么脸面见佛祖呢?何况你骂我就相等于是骂你自己,蠢与不蠢?” “老子可不管,”少年彗心故意伸长脖子叫道:“反正骂你老秃驴、老王八蛋我心里就舒服,就算老子是小王八、小秃驴又怎么样?” “你……”老年彗心气得吹胡子瞪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犯嗔、出家人不犯嗔。”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情绪。 “哈!”安冉忍不住笑出了声,“彗心大师倒是真性情。”青年打趣道。 “让神使见笑了,”身披红色袈裟的老年彗心道:“我们确实是一个人,但凡修为进入筑胎境的修行者都可以养育元婴——我们佛家称为‘菩提己’道家叫‘无量童’各家有各家的叫法但本质是一样,都是体内元神所化——待到画型境后就可以让元婴走出本相天地替代本体。倘若修为更高,比如进入了幻神境那元婴和本体就可以同时存在于世。如待得本体寿终正寝,元婴便成为本体继续修行,元婴本相天地又种元婴,如此反反复复争取佛法之路长一点。就好比很多人有前世、今生、来世一样,他们其实都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普通世俗之人不知我是谁、来自哪里、又将要去何方罢了。” “哦!我明白了,”安冉恍然大悟,“怪不得书上说很多神仙能长生不老,如此像大师这般自然是不会死的。” “阿弥陀佛,”老和尚佛唱一声,“天法有轮回日月有盈亏,即便是九天之上的我佛、道祖、至圣、观世、皆有身毁法消之时,只是活得长久而已不死却是难以做到的,就好比人之于蜉蝣。” “当然、不死理论上也是可以的,”少年彗心补充道:“那就是你的佛心不能出现一丝的瑕疵。问题是他妈的,活得越久便会看得越多,看得越多便会想得越多,佛心怎么可能不出现瑕疵?活了几百岁的乌龟王八背上都还有裂痕,那九天之上的佛祖能到现在没死也真是怪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莫怪,”老僧彗心低头赶紧认错,“早知道年轻时候的我是这般模样弟子就该……” “就该掐死你自己是吧?”少年彗心帮他补充完整,“你说不口的东西老子帮你说,老王八蛋你只管和尚念经,老子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多像樊云天啊!”安冉忍不住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和尚想,“人究竟是应该谨言慎行做那谦谦君子还是该满口粗鄙随心而欲呢?” “和尚要喝酒吃肉是吧?”他问,“老子这里有酒你可敢喝?” “有何不敢?”少年彗心双眼放光豪气干云道:“大人敢赐予小僧酒喝,小僧就敢举头牛饮,反正佛祖怪罪也是先拿大人开刀。” 安冉随手将腰间酒葫芦抛给了他,老僧彗心干脆转过身去不忍直视。眉心有红痔的少年和尚果然毫不顾忌,接过酒葫芦仰头便咕噜咕的灌了起来。 “吃了老子的酒,”安冉笑嘻嘻的望着少年和尚,“打算拿点什么东西来报答我呢?”他问。 老少彗心同时吓得心中一颤。 “大人明鉴贫僧身无分文。”老和尚双手合十。 “老子没东西回报,”少年彗心终于不满‘老子’一词脱口而出,“反正大人的酒喝也喝了要打要剐随便你。” “这不太好吧?”安冉摩挲起手指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两个和尚想了很久,最终老和尚叹了口气开口。 “大人、贫僧确实身无长物只是还有套拳还算过得,去大人若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安冉心中狂喜直接打断了老和尚。 系统:你是否学习技能‘罗汉拳’ 当看到系统消息提醒后,安冉心花路放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学习。开玩笑,这可是一传奇NPC传授的技能啊!人生有些许幸事可遇而不可求,既然遇见了哪有拒绝之理? “此拳为我佛所创取十八罗汉之姿,”老僧衣襟飘飘开始一边演练一边讲解:“主要手法有隔、迫、冲、闪、点、举、压、钩、抄、抛。腿法讲究腾、滚、扫、弹。罗汉拳要求上下相随,步随手变,身如舵摆,灵活多变,出手注意“夺中”和“护中”,劲力要求刚柔相济。” 没有山崩地裂的的拳罡拳意;也没有虎虎生风天地随之变色的气势,老和尚一拳一脚都极具规矩,如同现实中是井百姓在广场上摆花架子,安冉有点失望。 “拳谚讲:“要想罗汉好,三正里面找。”所谓“三正”,是指的手要正,身要正,马(即步)要正,这是基础功夫。练好“三正”,才能保持稳定,罗汉拳中较大的套路有“六十八式罗汉”和“一百零八工罗汉”等——咦?大人你这是什么眼神?”彗心和尚终于演练完一遍后发现了安冉有点心不在焉。 “像你们这样的人物,所传授的武术不应该是一拳下去将什么东西都打得个稀巴烂么?”安冉随意的操控游戏角色比划了其中一个动作,“如此轻飘飘的一拳,我怎么觉得它不是很厉害的呢?” “大人有所不知,此套拳法注重淬炼体魄而不是向天地借力。加之贫僧演练之时为了让大人看得清楚,只是摆了拳架而没有用上力道,因此它看起来确实平淡无奇,不过这套拳法对大人来说是最好不多的了。” “哦?”安冉站定疑惑道:“为什么对于我来说好得很呢?” “首先是我佛门的武学绝大多数只传僧人弟子,贫僧身上的武术只有这一套大人可以学习;其次大人的修为应该在淬体境,用心练好这套‘罗汉拳’对你的体魄是一种极大的提升。这十八势中,每个单势都是炼气淬体的桩功,既可使精气神力充足,又可使下盘稳固,既内又外,既神又形,既静又动,易筋洗髓功夫无不在也,可获神与气双修之效。”老年彗心耐心解释。 “也就是说它注重的是强身健体,若要用来与人搏斗其实不厉害?”安冉说后又想,“那我他妈学来干什么?天天操控着游戏角色学那些老头儿天天早上打太极?” “武学不在于逞强好胜与人斗殴,这是我佛的宗旨。”老僧继续说,“佛祖创立此套拳法的本意是要让我们这些僧人强身健体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能无念为宗见性成佛。此拳侧重于呼吸吐纳,气行六脉,守心住缘,止心不乱,贫僧祝愿大人能早日参透此拳。” “这样啊?”安冉语气中透露着失望但他还是作揖行礼,“如此小子多谢大师指点了。” “这如何使得?”老年和尚大吃一惊赶紧避让,“大人乃万金之躯,贫僧借因缘赠武已属不妥,倘若再受如此大礼岂非要大道崩坏?大人可不能拜贫僧!” 不仅仅是老僧就连少年彗心也一下子跳开去。 “吓死老子了,”少年彗心道:“大人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安冉道。 “大人你如果再这样害老子,老子死也要和你拼命。”少年彗心终于开始无理起来。 听到此言老僧脸上惨白,安冉却是一拍少年和尚的肩头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嘛!”安冉道:“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嘛!斟字酌句好是好但不痛快,只是你传我这套拳法有点鸡肋啊!” “鸡肋?”僧袍少年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大人说的可是这套拳法没有什么卵用么?你等等……” 他弯腰随手拾起一张树叶丢在空中,右手掌做刀状对空轻飘飘的一划树叶便被一分为二落向地面。他左手握拳往下一锤,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拳头对着屋檐下一个抱大的石墩疾驰而去。只听‘砰’的一声,那抱大的石墩化为石粉。 安冉惊讶得向他翘起了大拇指。 “这只是牛刀小试,”少年彗心笑道:“除魔卫道还远远不够,不过大人也别听这老王八的,什么他妈的强身健体只是这些老秃驴一套说词罢了,武功学来不是为了打架是干什么的?” “走了!”老和尚彗心对于口无遮拦少年的自己终于生气了,“你再这样我们就都要死于大道崩裂了。” 安冉自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少年彗心向自己挥手道别。 “大人再见!”眉心有痔的好看少年嘿嘿一笑,“老子现在要离开了,这里终于安静了,但还有好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忙,既要与老家伙一起抵砺法心,又要管天管地管尽人间事,希望有一天能再和大人一起把酒言欢。” 他身形飞快的变小,最终如同一粒芥子一样飞入了老年和尚的胸口中。 “哎!”老和尚仰头长叹一声,“这黄泥镇和跃溪镇的变故其实并非天灾实乃是人祸,众生的诸多疾苦又岂非是天上的那些神仙能一笑置之的?贫僧盼大人能早日修成正果,为世间带来几分安定。” 他从怀中拿出木鱼和犍稚,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轻敲木鱼佛唱一声阿弥陀佛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泥镇的夜晚再次降临,这里的玩家们又可以看见视野和操控自己的游戏角色了。 长夜里,当老和尚彗心正站在望月湖湖面,静静的看着脚板下面的白蛟酣睡的时候,黄泥镇的所有玩家们对系统突然出现的变故咂舌不已。 停止的时间被木鱼声拨动,岁月的河流自老僧的离开而继续流淌。顾平的‘天降火雨’当然也会倾泻而下,只不过这些如同雨滴的火焰只是一股脑的砸在了空荡荡的小镇广场之中,成群结队的僵尸和幽灵蝙蝠已经不见了。玩家‘大家的闺秀’依然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然后去坟地复活;小白驮着烟落还在跑;樊云天一刀划了个空;’NPC们如同睡了一觉,茫然的望着小镇广场左前方出现的那扇像镜子一样、椭圆形的空间之门。 “这是系统不停服更新?”有还未下线的玩家疑惑道:“看那里有扇发光的门,先前是没有的。” 又有玩家带着疑惑向前走了过去。 “这是副本!”有人大声喊道:“四十五级的夜色小镇。” ‘嗡’的一声所有人炸开了过,大伙儿又开始议论纷纷,可是在这里的人群当中只有安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副本可以这么来的啊?”安冉一边拾取着地上散落的钱币和装备一边想,“在常理的过程当中,游戏中的副本是由游戏开发者设计出来的,它的存在和消失都是依照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存在,但华夏的副本貌似不太一样,它的存在好像是某些强大的NPC可以而为之,或者说是系统安排的剧情也不为过。推动游戏剧情走向的有些NPC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不会再次出现,比如黄海皓、李青韵,后面去豪杰墓打装备和建帮令牌的玩家们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那么会不会有别的推动剧情走向的NPC出现呢?这个暂时还无法考究,但这个游戏啊!机遇总是无时无刻的产生和消失的,就像人生一样不同的经历总会造就不同的人。” 下了白鹿的烟落打起火把为安冉照明,一些还没有下线的闲散玩家和NPC们一样会拾取僵尸们留下的钱币和装备,只要不是太过分安冉并没有去制止他们。你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口汤吧?不然岂非太过分?想将东西全部占为己有不分点儿出去,这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远的。损失点装备和钱币赚得口碑对于志在四方的泰安帮来说并不是亏本买卖。 “安然我发现你刚才站的地方不对,”善于观察细微的女孩小声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按理说系统如果更新,将我们玩家和NPC定在原地为何你能动?” “我也不知道,”安冉笑了笑,“其实这是一个NPC做的,好像是他用某种力量或法术将我们大家定住了,而那边那个副本也是那家伙的手笔。” “这个游戏怪得很,”烟落将弓从新挂在后背上,“一点都不像是游戏,系统试图把我们拉向更深处,就好像一个作者硬要将看客拉进他写的故事里面一样。” “老子早说过了,”樊云天打了个哈欠插话道:“你们冒险者只需要将这个世界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就行,不要成天想着打怪啊、练级打装备什么的。” “是啊!”安冉站起身感叹道:“你发现的这种问题我和樊云天在青云山就发现了,我相信随着游戏的进程,越来越多的玩家会慢慢发现,然后再一步步适应。” 好多玩家都围过来谈论着一些事情,比如打了什么装备、怪物有多厉害、某个人的技能多么牛逼、大家约好明天再见先下线休息等等。由于镇上再没有阴物鬼魅,御剑宗和怀桃县的NPC们在夜色中离开。 系统消息亮起,安冉看见了大漠孤烟直发来的消息。 “安冉你们那边如何了?”消息中这样问道:‘’我们这里陷入了苦战损失了很多兄弟,就在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就卡壳了系统叫我们等待,然后当我们能再次操作的时候发现这跃溪镇一个怪物都没有了,而且消息还提醒我任务完成了。” “我们也一样,”安冉回了消息,“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先下线吧!有关这次出现的突然事件,咱们等明天天明上线赶回怀桃县后再说。” 于是在安冉的同意下,泰安帮的玩家们打着招呼选择原地下线,而泰安帮的NPC们则是在小镇让找到了一些居民屋舍休息。 身为安冉仆从的樊云天自然是要闹点小脾气,口口声声要安冉带着自己赶夜路回怀桃县找个客栈睡舒适的大床,而且还准备拉上烟落为他说情。 “你他妈在逗我?系统要老子睡觉了,哪有时间陪你个小王八赶路?”英俊青年瞪了他一眼欺骗道。 樊云天只能摇了摇脑袋低声咒骂他们大神几句后就被主人收回了仆从空间。 直到下线后安冉还在想着和尚彗心的那句‘这次黄泥镇的变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人祸又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呢?青年躺在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