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和游骑兵们分道扬镳后,他们就开始往漠北战场方向折返。安冉依旧是召唤出白鹿一起赶路,这也算是对麋鹿小白修行的一种负责。 随着脚步的移动,赤黄的沙地上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白骨,人和动物的皆有,它们就这样和废弃的木车、生锈的武器、破烂的铠甲一起被战争虐杀在大地之上任由风沙所吞噬,悲怆而凄凉。 这实在算不上是一幅好画面,看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心中难受。当然、樊云天不时的将目光往白鹿的背上瞄,他的心中也确实在难受——痒得难受,NPC小子还在回味昨晚骑在小白背上风驰电掣般的感觉。 “你他妈不是说如非必要不会主动骑人家小白吗?”这小子开始有目的挑起话题,“那昨天晚上那次怎么说?” “咱不是一个不小心就没忍住吗?”安冉头也不回只是随口答道。 “所以啊小白,云天哥哥告诉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咯!” 小白打了个响鼻好像认同了樊云天的话。 “你他妈不是男人?”安冉回头白了樊云天一眼。“小王八蛋你的哪根脚丫子在鞋里动老子都知道。” “老子是男孩,”樊云天立马快步走到安冉的身边恬不知耻笑起来,“人家的小心思这样就被你给看穿了呀?安然哥要不你就将在青云山说过的话当放屁,反正你已经在没有必要的时候骑过小白了,咱们干脆再骑骑这样也有助于小白的修行嘛!” 他这话的确让英俊青年有点脸红,因为在青云山的时候安冉的确说过‘如非必要是不会骑小白的’不过脸红归脸红,有时候自己也确实想骑上小白兜兜风只是碍于那句话罢了,而且关键是现在就又开始想了。就好比某天晚上冷雪用手指刮着他的下巴说‘男人啊!你给了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是无数次。’ “这小子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么?老子想什么他说什么。”想到这里安冉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怎么样安然哥?”看着安冉有所迟疑NPC小子立马来了精神。 “好啊!”他说,“你问问小白她答应咱们就骑。” 二人同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白鹿,乖巧的小丫头开心的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就如同大爷一般骑上白鹿开始在荒漠上飞奔起来。 “哟嚯!”坐在安冉身后的樊云天非常开心,“小白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快,看见远方那团青云没有?从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一声鹿鸣过后麋鹿开始加速,在现实中躯体固定支架的配合下,安冉居然找到一种坐飞机才有的推背感,耳边响起的是呼呼风声、眼前的景物立马变得虚幻。 漠北战场上、一道雪白的东西从南到北一闪而过,留下的残影如同那划过天际的流星,十里之遥转瞬即到。 樊云天和安冉游戏角色的头发被风吹得蓬松,直到小白停下鹿蹄后两人都还紧紧的抱着她的肚皮。 面容惨白的NPC小子疲惫的滑下鹿背,然后‘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他晕鹿了。 下了鹿背的安冉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个呕吐不止的少年,而小白则是远远的避开他吐出来的污秽之物。 “你妈的这也太快了吧!”半天后樊云天才缓过神来,“安然哥给我葫芦,老子要漱漱口。” “漱口可以,别用你的脏嘴含着葫芦嘴老子和小白还要喝。”英俊青年将‘混世酒葫芦’抛给了樊云天。 某个小坡之上看到这幅有趣画面的老道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他一步跨出就直接从小坡上来到了两人一鹿的面前。 “太一教萧静锦拜见神使大人。”**上身的老道人向安冉打了个道门稽首。 然而他们被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吓了一跳,由于昨天晚上见到过这个绣真版老道安冉还算镇定,樊云天反应就十分激烈了,他唰唰两声抽出了腰间匕首。 “老头儿……你……你是人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什么?”NPC小子发现自己舌头有点打结。 “哈哈哈哈!”老道哈哈大笑,“小友莫怕,贫道不是说了么,我是太一教的道士是人非鬼,是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这可说不准,”樊云天仍紧紧的盯着他心有余悸的说,“你这老头儿不穿衣服、**上身、还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好人,至少不像是那种慈眉善目的道士。此人只有安冉的肩膀那般高比樊云天还矮小半个脑袋,但长得肚儿滚滚臂儿圆圆,他是肌肤黝黑的胖老头,乱糟糟的枯发上斜插着一根木簪,窄额头、宽颧骨、花白的眉毛粗而短,三角眼、酒糟鼻、嘴唇有点发黑,张口的时候会发现他掉了一颗门牙。他用一条爬满油污的布条当腰带,系着一条打有补丁的青色粗布裤子,裤子很短只打到他的小腿肚子,脚指甲却很长已经冒出了他脚板上的草鞋。 这人是如此的其貌不扬心却很善,为了拯救一郡百姓甘愿受圣人一刀折损大道一百年;也甘愿为惨死的兵卒英灵遮阳挡雨数十载。 萧静锦何许人也?他是云箓真人萧青山的大弟子,如今太一教掌门萧静帛的大师兄,道法高深用符更是出神入化,人送‘符疯道人’说的就是他。这是个与五杰修为不相上下的传奇级NPC。 “贫道的衣服在那,”萧静锦往天上摇手一指,“它都挂到天上去了我又哪里来得衣服穿呢?” 二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一望,好家伙!一件画有八卦的青色法衣遮天蔽日,起码覆盖了这里方圆数十里地方,那法衣在空中微微荡漾像极了云卷云舒。安冉这才明白,敢情在他们先前看到的那片青云是这老道士的衣服所化啊! “大手笔!”安冉对老道翘起了大拇指又对樊云天说,“把武器收起来吧!我们打不过他,他若是好人自然不会伤害咱们,他若是坏人你我反抗也没什么卵用。” “哼!怎么不把你的裤衩一起给丢到天上去,”樊云天一边将匕首插回裤腰带一边小声嘀咕。 “虽然是大手笔,可萧道长你将衣服晾在那天空之上用意何在呢?”安冉问。 “只是尽区区绵薄之力为这些惨死的英灵们遮阳而已,要知道如果没有青箩法衣的遮挡,这些英灵们是经受不住阳光照晒的,它们就只能昼伏夜出最终被黑暗侵染变成没有灵识的厉鬼幽灵。” 老道一边捋着灰白色胡须一边往坡上走,他们跟在他的身后,刚刚跨入阴影处就可以看到山坡上出现了好些英灵;有骨架完好的骷髅手握长枪或断剑在沙土上来回走动;也有缺胳膊断腿儿的骷髅架子在地上缓缓爬行;更有那尸骨早已被风沙所化,留下半透明的魂魄在空中飘荡的英灵。 老道躬身扶起了一具挡在路上爬行、残缺不堪的骷髅架子和蔼的说道:“哎!可怜的小伙子,等有了树枝贫道就给你们做拐杖。” 那具断了左腿的骷髅上下额骨相碰发出了生涩的‘谢谢道长’四字,其余的骷髅和漂浮在空中的英灵们手舞足蹈似乎很是开心。 “萧道长真是宅心仁厚,”安冉由衷佩服,“你与我印象中的道士形象不太一样。” “唔?怎么个不一样呢?”萧静锦问。 “道士们不是都爱拿着一个铃铛手执桃木剑降妖除魔的么?”安冉笑着说,“像你这样为鬼物们遮阳挡雨的道士在下倒从来没有见过。能不辞劳苦为这些鬼物们做点什么,这始终是要比除了它们要难得多,在下是十分佩服的。” “大人谬赞了,”萧静锦停下步伐举目眺望远方,“在这风沙滚滚的漠北战场上散落的这些白骨,它们一部分是听命行事的兵卒;一部分是为了生存而赶到这里的异乡游民,它们为了各自的使命和生存相互厮杀最终死在了这里。这是一堆被命运作弄的可怜虫,它们生前谈不上为恶,连死后也宁可遭受烈日照晒灰飞烟灭,也不愿拥抱黑暗失去灵识化作厉鬼,对于这样的一群英灵贫道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降妖除魔。” “是啊!”安冉感慨道:“人分善恶鬼也有好坏,对于恶和坏、仗剑除之无可厚非,但对于善和好就应该伸出手臂小心呵护,如果人人只知道除恶却不扬善,那么这个世道将会是怎样呢?便没人再愿意做善人;没有鬼愿意做好鬼;这个世道只会以暴制暴的世道,人间处处是杀伐。” “大人所言甚是,”老道人喃喃道:“只是可惜啊!善、恶、好、坏、对、错,有时候又不是不那么好区分的。无论三教如何教化、世间该有的争端还是有,该有的杀伐还是在。就比如十五年前出现在这里的那场战争,一方南迁是为了生存;一方阻止别人南迁也是为了生存;狼吃羊是为了生存;人打狼亦是为了生存,你能说谁是对谁是错、谁是善谁又是恶吗?不能。” “但我始终觉得,为了自己的生存去剥夺别个的生存善恶姑且不谈,始终是不对的吧!”安冉说。 “两个饿极的人,一个把另一个给吃了谁不对?”老道问。 “当然是那个吃了另一个人的人,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剥夺了别人的生存。” “很好,”老道点头后又问:“那么一个饿极的人杀了两只鸭把它给吃了谁不对?” 安冉回答不上来了,樊云天却是一拍额头:“还是那人不对!因为他同样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剥夺了鸭子的生存。”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安冉连忙摆手。 按照先前的说法,人吃鸭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去剥夺别个的生存——甚至很多时候人吃鸭还谈不上是为了生存——显然是错的,那么这世界上又有谁不犯这种错呢?他丹海好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住,那颗圣莲种子看不见天日。 “那么该是怎样的呢?”老道微笑着咄咄相逼。 安冉一时语塞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于是青年恭恭敬敬的向萧静锦打了个拱手礼:“还望先生指点解惑!” 然而身材矮墩肥胖的老道如同狗儿般跳开。 “神使大人莫要害了贫道!”他惊道:“大人这一拜如同山岳压顶,贫道道行微末不被压个稀巴烂才怪。” “鞠躬行礼诚心求教也不行的么?”安冉疑惑不解。 “大人可行,而老道却是承受不起。”萧静锦抚了抚胸口说,“大人贵为神使是万金之躯,你的诚心一拜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修行之人能够受得起——当然凡夫俗子另当别论——所以大人可跪拜天地、可叩拜先贤圣人、可行礼天上神仙,唯独不能对我们这些半吊子的修行之人行如此大礼。” “这么厉害?”樊云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以后遇见了老头儿这样修为的人或怪,大白痴你就这样拱手一拜他就灰飞烟灭省力省心!我勒个乖乖!不得了了不得!” 是的、安冉目前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误会了,”**上身的老道微笑提醒道:“贫道所说的山岳压顶稀巴烂,是无功无德受了大人的施礼导致道心蒙尘大道受阻,但大人要以行礼作为打击对手的一种手段却是万万不行的。” “哦!我就说嘛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安冉悻悻然道。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上了小坡,突然间安冉看到了一个和萧静锦一模一样的道人坐在一块条石后面,老道以条石为几案右手执笔在写着什么,他的左侧正站着一排排鬼物。 “这是我在为英灵们记录它们生前的事情,”看着吃惊不小的二人老道解释:“虽然有青箩法衣为它们遮阳挡雨,但这些英灵们的灵识还是会一点点消散,为了不让它们完全忘记自己来自何方、做了些什么、自己又是谁?贫道就只能根据它们的口述,将它们的一些故事一一记录下来,有一天机缘一到,会有那么一个人来到这里将它们带回家乡安葬。” “萧道长说得那个人不会是我吧?”安冉汗颜。 “神使大人果然身怀‘仁者圣心’一猜就中。”老道人一脸玩味笑容,“贫道在这里等待大人已经足足等了十五年,为的就是能为这些灵识尚存的英魂找到归处,‘带惨死的英灵回家’大人能答应贫道的这个请求吗?” “十五年前?”安冉心中暗自好笑,“十五年前老子还在老家的电子游戏厅打游戏呢!而这个游戏开始到现在还他妈一年都不到,你等个锤子的等。不过这是任务,作为玩家哪有不接的道理呢?况且老子到这里本身也是想将黄海皓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的。” 系统:你收到任务‘带惨死的英灵回家’你看到这些徘徊于回望坡的英灵会心生怜悯吗?会不会答应萧静锦道长的托,付将这些客死它乡的英灵们带回故乡安葬呢?任务属性:唯一;任务等级:稀有;任务难度:困难;任务奖励:获得功德机缘;接受/放弃。 这他妈还有什么说的?安冉直接点击了接受,虽然他根本就不太明白所谓的‘功德机缘’是什么东西。 “大人如此慈悲不愧为行走于世间的神使,”老道好像卸下了一份重担显得轻松几分,“接下来贫道便可以和大人说说先前的问题了——先别过去!”老人立马阻止了樊云天的继续向前。 于是二人一鹿就老实的呆在这个萧静锦的身边。 “为何当贫道问你一个饿极的人吃了另外一个人,大人可以不加思索的就一口答出那人是错的呢?为何我问他饿极了于是杀了两只鸭来吃是对是错,你又无法回答呢?”老道露出他掉了门牙的嘴巴笑看着安冉。 英俊青年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么贫道再问,这个饿级的人平生做了很多好事,但唯独今天饿极了就吃了人,他这个人是恶还是善呢?被吃的人平生坏事做绝他被吃了又该不该死呢?”他摇头笑了笑自问自答:“其实你无法给出答案这就是规矩在作祟。” “规矩在作祟?”安冉和樊云天同时问道。 “不错,”萧静锦说,“规矩定善、恶、是、非、对、错,人与人之间存在规矩;国与国之间存在规矩;种族与种族之间存在规矩;生灵与物之间存在规矩;天地之间同样也存在规矩;一个对另一个做了什么需要拿在其规矩内判断,比如个人与个人之间你对我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是善?还是恶?那么就需要套用在你我身上来判断,你伤害了我还是帮助了我?这是我实际得到的,因此作为我这个个体来说,我可以定论你的善、恶、对、错、是、非、当然别人也可以说你的善恶对错,但别忘了那仅仅是以我这个个体为依据来判断的。如果把它套用在别处就不对了,比如集体、国家、种族等,我是一个恶人,你杀了我对于我来说你是错的、恶的,但对于别人来说呢?他有可能又是对的、善的。” “哦!”安冉恍然大悟,“先前我无法回答出那个问题是因为我没把规矩弄清楚,我试图从人的规矩去判断它,那么这个为了自己的生存剥夺了别人的生存他是错的,但他如果是杀了鸭子吃了呢?我就答不上来了,因为惯有的思维在告诉我他是对的,但冥冥之中又感觉那里不对,这大概就是人的规矩与生灵的规矩发出了冲突吧。” “倘若放在生灵的规矩上,”樊云天接话道:“老子回答的便没有问题对吧?老头儿。” “是咯!是咯!”老道抚须而叹:“善恶对错要看放到什么规矩里看,规矩定方圆、分对错、断善恶、这是有一定尺度的,从个人的言行;国家的治理;天地万物的生息法则;都会在规矩的尺度下显现,故而,人有行事准则;帮派有帮规;国家有律法;天地有天道伦常,它从一定程度上定论了善、恶、是、非、对、错、好与坏,同时也规定我们该如何做。” “明白了,对于我们常人来说道德伦理和国家的律法会区分出好坏善恶,一个人他杀了人,对于他本身而言并无善恶好坏之分,但为何为要受到道德的谴责和律法的裁定呢?因为在道德和律法的规矩下会给予他这种行为进行定论。法律和道德始终是以多数人的意志为评判标准的,你为他人好你就是好,你做出有损别人的事你就是坏。如果多数人的意志认为吃鸭是恶,那么这些人来看你的行为就是在为恶有违道德,如果再把这种意志放入规章和律法之中,那么这种行为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安冉突然想起了现实生活中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十多年前他们城市的江边会有不少的捕鱼人,这些人每天可以安安心心的垂钓撒网,那个时候没有谁说野生的普通河鱼是不准捕获的,但到了今天、这些在江里捕鱼的人就要受到法律的惩戒。为什么这样?因为这种行为破坏了生态环境平衡,而人是生存在这个生态环境里面的,人已经意识到破坏生存环境会最终伤害到自己,他们用律法的规矩将捕获野生河鱼列入到了其中。要求人人遵守,谁要是不遵守就是干坏事受到相应的惩罚。 “但问题又来了,”安冉想,“规矩是人定的,至少在自己那个世界来看是这样,那么规矩就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然就不会存在什么十多年前捕鱼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在河边垂钓捕鱼,现在却又不可以那样做了。换句话来说,对、错、善、恶、是与非究竟是规矩来定还是人来定?如果制定规矩的人是错的呢?怎么办?谁又判定规矩的对错好坏?” “我还有一些地方想不通,“安冉道:”只是规矩始终是被制定出来的,它没有口也没有手;它不能执笔也不能拿刀;那么最终判断是非对错也是制定规矩者的意志啊!谁又来判断制定规矩者的对错善恶呢?” 安冉不知道的是他游戏角色的腹内天地中;在那片一望无际的丹海的海底深处;有一株颤巍巍的小嫩芽在艰难的拱着圣莲种子的果壳。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道萧静锦由衷赞叹,“规矩之下问规矩,吾辈仰头问苍天是修行者最潇洒的事。贫道修行尚浅,只能给予神使大人我自己的答案,至于这种答案是对是错,可能就需要大人自己往更高处走,向更高处问了。” “老道长请明示小子洗耳恭听。”安冉虽然不敢再向他施礼叫先生,但从心里是无比尊崇的。 “世间本无善恶对错,只是看待者的本心如何看待罢了。你站在自己的个人立场上看,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善、就是对,相反对自己有害的就是恶、是错,这是你个人判断善恶对错立下的规矩,而这种规矩只是你个人本心的看法,它不属于众人、不属于生灵、更不属于这方天地。世间又有你这样的万千个个体,这些个体又会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用本心看待世界,他们对于善恶对错的定义有相同和相异的地方,那么相同的地方代表的就是多数人的意志;多数人分辨善恶对错的规矩。一个帮派、制定帮规者站在本帮的立场上看待善恶对错,他代表的是绝大部分帮众本心的看法,那么将这些看法行文记录,规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这就是帮规;一个国家、律法的制定者站在本国的立场上看待善恶对错,他代表的就是绝大部分本国人民的本心看法,而将这些看法行文记录、指明善恶对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就是律法。以此类推我们将大众由人扩大在天地间的万千生灵、天地运转、圣人站在此高度上的本心看法这便是道和法。” 符疯道人萧静锦顿了顿,似乎在等眼前若有所思的青年消化他说的道理,片刻之后才又说:“你说规矩是由规矩制定者来制定的,谁又能判断规矩制定者的对错善恶?贫道只能以本家的学说来告诉你,规矩制定者的本心如果偏离大众的本心,那么他立下的规矩这大概就是错的恶的,什么是本心?道家学说认为本心为道,何为道?万事万物的自然变化和运行规律是为道,所以如果以我道家的看法,规矩的制定者制定规矩应顺道而行这样才是对的、是善的。然而这又只是咱本家对规矩的看法。” “那么别家又是如何看的呢?”安冉挠了挠头。 “贫道无法回答,”萧锦帛轻轻的摇了摇头,“儒家有儒家的学术、佛家有佛家的佛法、道家有道家的道理,诸子百家、万千世人皆有自己的规矩、皆有自己的本心看待这个世界的善恶对错,因此才会出现三教之争、百家争鸣;因此世间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教派学说。” 他突然举头望了望天空摇手一指:“你看这天空之上也不是有好多派圣人坐镇天幕么?” 安冉跟着他的手指望向天空喃喃道:“天地之间无善恶,皆因善恶在本心,吾善及万物善,吾恶及万物恶。” 刹那之间,他游戏角色的丹海之中,那颗埋藏于海底深处的圣莲种子怦然炸裂,圣莲种子炸裂所发出来的光芒直接冲破了盖在丹海之上的巨大黑布,将整个腹内天地照耀得一片明亮。而圣莲种子产生的雾气从海底缓缓升起,最终飞上天空化为云层。 一株晶莹剔透的圣莲嫩芽植根于海底在海水中摇曳,圣莲嫩芽叶开两瓣,一叶上挂有金灿灿的珠子;另一叶上挂有洁白色的珠子。 腹内天地有一青衫儒士站立山巅,看到这一天地异象后快意无比高声朗道:“圣爱之莲挂日月,静待圣人提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