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挑灯,见道路之前有军士把守,卜凡齐慢慢靠近,待那军士说话之时,他抬手一扬,那军士晃了晃头,只觉眼前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走来。 “眼花了吗?” 卜凡齐这时早已跨进了城隍庙百丈内的地界。 这些军士时常阻扰士民进入其中,这一招障眼法乃是卜凡齐每次进出这方地界的招数。 街道上全是枯木落叶,阴风时常吹起,卷起那些枯叶而来,落在脚上,让人不由小心翼翼。 这里荒废久了,就连一些野兽都住了进来,这方圆百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一些游野猛兽栖息其中。 只听一声狼嚎,卜凡齐加快了步伐,似乎对这里害怕极了。 若是平时卜凡齐早已听见那些女鬼的声音,可今日这些女鬼没有与他搭话,这说明她们并未认出他来。 其实这间无狼,黄鼠狼到有一只,稍稍成了些气候,在房屋之间设下鬼打墙,迷惑闯进来的士民。那些狼嚎声,皆是那些女鬼制造出来用来吓唬人,其目的是想让这些人躲进城隍庙。 这街道两边的房屋都长满了杂草,荆棘丛生,绝大部分已然倒塌,或是被竹林包围,除了那城隍庙之外,这方圆百丈之地,绝想不到哪里还能住人。 卜凡齐挑灯快步而行,直到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这石碑上雕刻着不少文字,是一些描述城隍庙由来的历史。 卜凡齐缓缓走向城隍庙,忽觉一声厉喝,自半空一个身影,举刀劈去。 卜凡齐抬头看去,见那身影自头顶飞过,不由心道:“这是什么人?这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不怕死么?” 只听“兵乓”一声,这兵刃相交,擦出火花,这时卜凡齐才发现,原来这间还有一人。 阴风将一团雾气吹走,卜凡齐得以看清楚两人。 这两人卜凡齐皆见过,一人是在城外斩杀十名罪犯的赏金猎人,一人则是在城中被赏金猎人追拿的虬髯大汉。 两人兵刃交接,声响不绝于耳,忽上忽下,身法跳跃皆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赏金猎人与逃犯,这就是猫见了老鼠,两人的武力看上去相差不远,那虬髯大汉似乎稍占上风。 两人跃上阁楼拼了十来回合后,又跃身下来,卜凡齐身在其中,此时只好随着两人的身影,四处游走闪躲。 赏金猎人此时横劈一剑,虬髯大汉旋转着身子跃起,一手抓住了横梁,脚尖点在赏金猎人的手腕,将剑抵开。 赏金猎人左手推出,想要擒拿住虬髯大汉的左脚踝,却被对方右脚掌踏下,借力击破了屋梁,飞身到了屋檐。 一阵黑雾吹来,一时看不清上方,赏金猎人屏息片刻,不管不顾一跃而上,却见一道刀光袭来,他右臂上中刀,血撒当场。 此刻两人纷纷落地,相视伫立,卜凡齐恰巧站在两人之间,两边各自一刀、一剑指着自己。 卜凡齐若是动用灵力,自是可以将两人击退,但这样一来便暴露无遗,这四周有女鬼暗暗盯着,可不能前功尽弃。 此时深吸一口气说道:“两位大侠,有话好说…” 虬髯大汉说道:“你我无冤无仇,就为了那么一点银子与我血拼值得吗?” 赏金猎人道:“想不到你武功这么高,我若是一早知道,又怎会来寻你。” “哈哈哈,若我不会武功,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咯…” “我抓得都是罪犯,都是罪有应得…” “我呸,这世间有什么是绝对的?我他娘的看起来像坏人么?” 虬髯大汉说道:“你给我说说,我看起来像坏人么?” 他这话是在问卜凡齐,卜凡齐一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像…” 赏金猎人笑道:“你这模样,一看就像坏蛋,连这书生都这么说。” “呸,呸,老天瞎了眼,这书生瞎了眼,你也瞎了眼,想我一生坦荡,却被陷害成为逃犯,真是可恶,可恶!” 卜凡齐见他说的愤慨,不由信了几分,于是说道:“这世间之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位大侠看起来像极了坏蛋,但却不能笃定他就是坏蛋。” 赏金猎人道:“那通缉榜上悬赏通缉他,那么他就是罪人。” 虬髯大汉道:“说那么多做甚?你又打不过我,如何捉拿我?” 赏金猎人嘴角抽搐,心道与此人作战胜率极低,况且身上已中了对方一刀,在斗下去于事无补,但对方横刀在前,自己的剑如何能放下? 卜凡齐说道:“你俩就别斗了,何不放下兵刃?都各自退两步吧…” 虬髯大汉道:“你退不退?” 赏金猎人道:“一起退…” 卜凡齐道:“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退开…” “好…”两人不约而同道。 随着卜凡齐倒数三声,两人一同退去,卜凡齐不由松了一口气。 赏金猎人率先离去,可虬髯大汉依旧杵在原地。 卜凡齐道:“你为何不走?” 虬髯大汉看了看天色,说道:“走哪里去?” “可这……” “这什么?”虬髯大汉道。 卜凡齐本想说这里有鬼,可忽的一想今日来意,转念一想,说道:“你就不怕那赏金猎人通风报信,带人来追杀你?” “是哦,多谢小兄弟提醒,我这就离去。” 虬髯大汉的身影融入黑雾之中,片刻后消失不见。 …… 这四周迷雾四起,卢小鱼上了台阶,走进了城隍庙,上了二楼。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充斥着腐朽,他知道三楼的暗阁里堆了不少尸体,散发着阵阵臭味,好在这里风大,倒也将这些臭味吹散不少。 他漫步环视一遍,寻了一张蒲团坐下,将书篓放在一边,点起烛灯,将腰间的画册摊开放在桌面,开始研究起来。 一阵阴风吹来将窗户打开半边,一个隐隐显出哀思的眼神看进来。 “又是一个书生…” 发丝被阴风吹动,她的身影愈见飘远,向着不远的一处荒废的小院而去。 只见其间亮着灯火,是有人手持火把,自院井之中打了一桶水来。 赏金猎人将手臂处的衣袖撕下,用井水清洗伤口后,抹了一些药,便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