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安香像往日一般,摆摊做生意。吕彪又像往日一般,早早的来到安香的铺子上。安香见了,笑意盈盈的招呼道:“吕大哥,又来喝豆浆吃包子啊?” 今日吕彪兴致极好,世子回来了,北虞侯府也没再闹腾,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天气晴朗,他心情也好,便兴致满满道:“给我来五盘包子,两碗豆浆。” “好,你稍坐!” 安香说着,便去忙活起来。只见她熟练的在灶里加火,片刻后,一盘包子和豆浆端了上来,摆到吕彪桌前。 反正每日一早,安香这也没什么人。安香便与吕彪多做,与他唠唠嗑,就当解闷了。 安香问道:“吕大哥,你今天这么高兴,是侯府有什么喜事吗?” 吕彪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笑着解释道:“世子被救回来了,我们府上终于消停了。所以,我今日心情也好了许多。” “吕大哥,你去过洛阳吗?” 吕彪摇摇头,“没有!”吕彪咬了一口包子,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才问道:“安姑娘,你今天怎么问这个问题?难不成你想去洛阳?” 安香笑道:“想啊!吕大哥,我的愿望就是想在洛阳开一家最大的酒楼。” 吕彪点头,“怪不得你这么拼命赚钱呢,原来是想攒钱开酒楼啊。安姑娘,若是在帝京买一个或搭建一个酒楼很贵的。” “我知道啊!” 吕彪笑嘻嘻道:“安姑娘,若有朝一日在帝京,你要真能开酒楼,混的风生水起,可否拉我一把,让我也进去做点事。” 安香不解,“你不是在侯府做事吗?” 吕彪喝着豆浆,解释道:“侯府那点钱哪够我花的?安姑娘,我跟你说啊,我做饭很厉害的,若你在帝京开家酒楼,我可以去给你做伙夫。但是,在银钱方面,可别亏我的。”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需要钱啊?” “当然是赚钱娶媳妇咯!”吕彪随口应道 安香点头,八卦道:“原来如此!吕大哥,若你以后娶妻生子,你最希望娶什么样的?” 吕彪仔细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应道:“两情相悦的吧?只要两人相爱,什么样的无所谓!”吕彪笑着,急不可耐的打听道:“对了,你呢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安香想了想,才若有所思道:“我喜欢的……我喜欢的……”安香也不知怎么形容,干脆一本正经道:“吕大哥,我觉得,女子,当先立业,再成家。吕大哥,我此生只有一个追求,建好酒楼,再赚好多好多的钱。这样才能保证我下半生不愁吃喝,衣食无忧。” 吕彪觉得安香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道:“你说得对,先立业,再成家。我也得先去立业,然后再想着成家。” 安香关心道:“吕大哥,你有目标吗?” “有啊,我从小习武,就是希望能够当将军,可惜,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却还是一个侯府的护卫。”吕彪说着,便将面前碗中的豆浆一饮而尽,他轻叹息,气息里满是无奈与不甘。 遥想当年,何等的意气风发,志气满满,想去参军,建功立业,报效家国。可后来,皆是败在了银钱上。 俗话说,现实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间隔着湍急的河流,行动则是架在河上的桥梁。 最后,终是理想败给了现实,现实败给了金钱。 安香也有感而发,一脸失落道:“我又何尝不是,想在帝京开家最大的酒楼,可努力了这么些年,我在渔阳郡都没有开成酒楼,更别谈帝京了。” 安香与吕彪都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人,有着自己的理想与报复。曾经年少轻狂,也曾口出豪言,誓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可多年兜兜转转,却活成了人群中最平凡的存在…… 吕彪轻叹气,安慰道:“安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吕彪是一介武功,没读过书,有很多诗句,都是听虞沐说的,但说了他也记不住,他想了想,凭着记忆断断续续道:“有句话叫,叫有什么者事净成。” 安香听了,大笑道:“吕大哥,你是不是想说,有志者事竟成?” 吕彪笑着点头道:“对对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安香一个劲的笑的合不拢嘴,吕彪却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两人聊着,时间已过去很久,安香的小摊前,终于来了客人,安香也没再闲聊,便去招呼客人了。 八王府中,大堂上,华澈和淳于诺坐在椅子上,两人一边品茗吃糕,一边闲聊。 “王爷打算何时回京?”华澈不紧不慢问道 淳于诺轻叹气,随口应道:“过个两三天吧。” 华澈点头,“那我就先一步,明日回京。” “也好!我此次回京就借着待阿音回家省亲的由头,回到帝京。” 华澈端起一旁的茶抿了几口,轻笑,“王爷此次回京,要偷偷回去,既不能露了本性,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王爷回了帝京。毕竟,只有在暗处动手,才能攻其不备。” 淳于诺笑的一脸深沉,“我回去了,估计,二哥也要回去了吧?” “他是只猛虎!”华澈蹙眉,“若他一人回去?”华澈思索了一会,才摇头,“不太好。” “哦?”淳于诺不解,“那依你的意思,要如何?” “七王爷淳于昭也是一头猛虎,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而我们只需要静坐,看隔山观虎斗就好。” 淳于诺轻叹气,“这虎可不是一般的虎,脾气傲着呢。关虎容易放虎难,用什么方法能请动这只虎出山呢?” “若太子倒台都请不动他的话,那就只能会一会那位深居后宫的丽嫔娘娘了。” 淳于诺大笑,“不愧是你啊,真损!不过,你有办法见到那位丽嫔娘娘?” 华澈点头,“山人自有妙计!” 两人说着,又都笑了起来。 凤仪楼是渔阳郡最大的青楼,也是整个渔阳郡中最火的青楼,楼中姑娘个个都是千姿百媚,楚楚动人。而青楼的名字则是取自“有凤来仪”这个词。 青楼中最出名的便是花魁鸾嫣,相貌惊为天人,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身姿翩跹,身材高挑清瘦,最擅跳舞。一舞倾城动四方! 但整个渔阳郡的人都知道,花魁鸾嫣是虞沐的心上人。 当初青楼点灯,只为博得鸾嫣一舞。点灯时,灯点的越多,花的钱便越多。虞沐可是为了鸾嫣点了百盏灯,花了五箱黄金才将鸾嫣给赢到手中。 虞沐请鸾嫣到自家院中,搭建楼台,将院里设满层层轻纱。鸾嫣一舞,千金难求。她在虞沐府中跳舞时,墙外也会有许多人,前来爬墙围观,只为从那层层轻纱后,窥的美人一舞。 今日,虞沐又来到凤仪楼中。楼中香烟缭绕,珠帘轻纱,处处都是。人来人往,舞姬成群,都在以各种妖媚姿态蛊惑人心。老鸨见了虞沐,笑着招呼道:“哟,虞二公子来了呀!” 虞沐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老鸨接过后,便兴冲冲的带着他去了鸾嫣的房间。 虞沐刚进鸾嫣的房间,只见鸾嫣坐在屋中榻上。鸾嫣的容貌确实是国色天香,身材也是娥罗多姿,怪不能将虞沐迷的神魂颠倒。 鸾嫣虽有一副好相貌,也有一技之长。可性格却不是个高洁典雅的女子,鸾嫣爱钱如命,贪图富贵,爱耍小心思,一套撒娇打滑,欲擒故纵,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耍的游刃有余。 虞沐刚进房门,房中檀香袅袅,一片奢华。而鸾嫣坐在软塌上,望着门口的虞沐,笑靥如花道:“沐郎,你终于来了,几日不见,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呢!” 虞沐走近鸾嫣,与她同坐床边。笑道:“鸾嫣,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鸾嫣嗔娇道:“沐郎,你到底什么时候娶奴家啊?” 这个问题,鸾嫣不是第一次问了。 虞沐解释道:“鸾嫣,再等些时吧。” 其实,虞沐对鸾嫣的喜欢只是一般,他总感觉鸾嫣有些物质,她爱金钱好似胜过了他。但由于,虞沐与她有过床笫之欢,再加上,鸾嫣说自己一辈子都会为他守身如玉,虞沐抱着负责的心态,才说要娶她。 当初为她点灯,是因为初遇,不了解她的习性。对她心生爱慕,可现在明白了,心中对她虽还有喜欢,可不似以前了。 鸾嫣轻叹一口气,“沐郎,其实我并不是想催你,只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 虞沐似是听到什么惊天大喜,心中喜不自胜,一下笑了出来,“我的孩子?真的吗?” 鸾嫣点了点头,“真的!” “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 虞沐大喜道:“我要当爹了!” 鸾嫣低着头,娇羞的问了一句,“沐郎,你什么时候娶我?” 虞沐将鸾嫣揽进怀中,正色道:“一个月之内,我娶你!” 鸾嫣点了点头。 宁王府内,慕昭落从床榻上渐渐苏醒。床边是端着药碗的昌倩,昌倩看见慕昭落醒了,心中一阵狂喜,连忙问候道:“妻主,妻主你终于醒了。” 昌倩喜极而泣,泪水掉落下来。 慕昭落从床榻上缓缓起身,昌倩立马过去扶她。慕昭落缓缓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慕昭落知道自己是被念兹给毒倒的,她不明白,自己这么爱他,他为什么要害自己?难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之前都是他与自己在逢场作戏吗?一直以来,是自己强迫他了吗? “您昏迷了三天三夜,臣妾都快吓死了。”昌倩一边哭一边解释道。 “妻主,你饿不饿?或是想喝什么?或是还有哪不舒服?”昌倩关心道 慕昭落摇了摇头,“我没事!” 昌倩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他坐到床边,给慕昭落按肩捏背。 “妻主躺了三天,身体也僵硬了吧,臣妾给您疏通一下筋骨。等会你再躺躺,臣妾去给你煮粥喝。” “阿倩,这一次我中毒了,你为什么不走啊?如果我醒不过来,你提前走了,也可以免遭一死。” 昌倩轻笑,“妻主,你是臣妾愿意用性命去换回来的人。在臣妾眼中,妻主就是我的天,若天塌了,臣妾一人独活,能有什么意思?” 一番解释让慕昭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她细细感受,原来是自己那颗对昌倩冷冰冰的心在融化的声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慕昭落被他打动了! 可就算慕昭落一时的动容,但她那颗真心依旧不在昌倩身上。她问道:“念兹在哪?” 昌倩一听到“念兹”二死,心中就万分生气。他嗔恚道:“为什么又是念兹?妻主,你被他害的这么惨,为什么还要提他?” 生气是因为在乎,吃醋是因为太爱。昌倩现在还怀着孩子,她也不想昌倩这么辛苦,便只能哄道:“我只是问问他在哪?你别生气了!” 昌倩一瞬间愣住了,妻主,妻主在哄我?是因为,是因为我肚子里怀了她的孩子,所以他才会看在孩子的面上,给我几分怜惜吗? 昌倩双眼的泪水一下就掉落下来。慕昭落抬手,温柔的给昌倩拭去眼泪。昌倩低着头,致歉道:“对不起妻主,我不该对你发火的。可我实在太在乎你了!” 慕之君笑道:“我知道!” 慕昭落抬手,将昌倩一把揽进怀中,昌倩的心一下被暖化。 这,这还是妻主第一次主动抱我! 昌倩贪婪着这个怀抱,他闭着眼,乖顺的在慕昭落的怀里。 慕昭落一边抚摸着昌倩的后背,给予他安慰,一边又轻声解释道:“阿倩,我就只问问,他在哪?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想找他问清楚。你别生气了。” 昌倩轻声应道:“妻主,我也想问问你,你是因为心疼孩子,才对我这么好,还是因为心疼我?” 慕昭落劝道:“都有!阿倩,怀了孩子,以后别再发火了,气大伤身,也会伤了孩子。” “嗯,好,我知道了。”昌倩说着,双手一下紧紧抱住慕昭落的腰身。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念兹在哪吗?我有事要问他。” 昌倩轻叹,“他在景王府!” 慕昭落点点头后,沉默了。 在景王府也好,四姐会有分寸的。他在景王府,我便放心了。 慕昭落对昌倩一时的转变,能让他开心很久。今天的一切都是昌倩平时想而不可得的,他好想,如果慕昭落能日日对他这么好,那他就算是死,也无遗憾了。 陇西,淳于旭正在自家府邸的走廊间,欣赏风景。沉沉庭园莺吟弄,日暖烟和春气重。 片刻,一个身穿黄衣的男子从走廊远处缓缓走来。这男子气宇不凡,高大魁伟,双眼深沉,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他便是良妃奚艳的儿子,淳于川。 淳于川走到淳于旭身后,行了一礼,“见过二哥!” 淳于旭转身,笑着客气道:“兄弟间,不必多礼!” 淳于旭往淳于川身后看了看,不解道:“我不是邀请了你,还有四弟和六弟吗?为何只来了你一个?” 淳于川笑道:“他们已经回帝京了,他们说,在帝京等你。” 淳于旭点头,“那也好,在这聚不成,那就回京再聚。” 淳于川平静道:“二哥,太子倒台了,是你做的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淳于旭随口否决道 淳于川轻笑,“不是你,那就应该是十一弟了。” 淳于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或许吧!” 淳于旭没有等淳于川开口,便转身离去了。淳于川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