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公寓,我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整整一天,把书架上仅存有的几本书看了一遍。 《小王子》是临行前,小雪赠给我的,一本童话书,不过我却看的津津有味。 想起那时候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家出发,小雪哭的眼泪鼻涕冒泡,我不禁就笑了起来,有些沉闷的心情陡然回转了不少。 她还真是那种一不开心就喜欢哭闹的性格呢,尤其是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 第二本《雪国》,名家之作,我第一遍看不懂,里边貌似写的是爱情悲剧的故事,但仔细研读第二遍时,却又有了新的不同感悟。 对了,那只兔子画的真可爱。 一直到了晚上,在深夜岛岐信长约我出来喝酒,喝的伶仃大醉。 晚上回到家,甚至有了不告诉任何人,返回北海道,看能否找一份汽车修理工的工作的打算。 但第二天,酒醒,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之前有过和父亲的约定,但在梦想即将开始的起航的时候,不到最后一刻,我还是难以将其给割舍掉。 偶尔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去某个片场充当喽啰,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直系前辈日笠洋子桑的余荫中。 没钱了,又因为照顾声优工作的关系,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兼职,只好去油漆店当帮手。 时薪很不错,比之前初入东京送报纸强多了,只是脑袋一直都被店里的信纳水熏的昏沉,像是腐朽的机器。 如此痛苦的熬着这个酷热难耐的夏天,这时间,我开始有些怀念北海道的夏季。 直到在有一天,经纪人打来了电话,说:“终于接到一个有名字的配角的试音,一定一定要好好准备!” 这是我在路人A甲乙片场来回跑之后,接到的第一个有名字的配角,虽然也只是个路人。 为了演绎好这个角色,保持清醒的头脑,把油漆店的工作辞去,找了份照片店的工作。 工作很轻松,除了看店,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照料唱片。 每当这时,都格外用心,从护套取出唱片,不让手指触及细纹,用小毛刷拂去唱针上的灰尘,用微型吸尘器吸一边...... 店长总是说我像是在呵护沙子做的堡垒一样,握着手掌心中的流沙,生怕一用力或是太过放松,让其流逝掉。 虽是这样形容,但店长并没有增加那少得可怜的时薪。 除了这份存不了钱的兼职,只有磨练演技。 休息日的时候,洗好衣服,晾好。 夏日的晴空清澈明朗,我久违地不是因为兼职而出门,走在东京街头,花不了一分钱,也没有一分钱可花地独自东游西逛。 从那一天之后,闲暇下来地时候皆是如此。 我静静的在等待着一个契机,一个能再次出演主角的时候,哪怕是拥有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 可每至日落西山之刻,死寂的黑暗再一次把我笼罩包围起来。 ...... 明明对未来充满了希翼,但恰恰相反的莫名绝望却充斥着梦境中春源朔的内心里。 浑浑噩噩的度日,对于明天充满着期待,直到黄昏将夜时,失望低沉的情绪再次重返。 周而往返,每一天都在重复着这个情绪起伏的过程。 或许这就是希望带来之后的绝望吧。 画面到此为止,之后瞬间化为一块块破碎的玻璃,逐渐消散。 黑暗重新莅临, 被带入第一视角的春源朔,仅凭着情感漩涡的驱使下,骤然生起了想要做出改变的念头。 这种奇怪的念头逐渐占据着他的注意力。 梦境中,过往的一切画面,像是养分肥料,促使着这颗欲望之树茁壮生长起来。 原本压抑在心中,一直克制的情绪似乎就此一口气决堤,涌现而出的异样感止不住的拉扯着春源朔的思绪。 这是他当时的感受,还是此时的我? 意识再次堕入黑暗的前一秒,春源朔怀着这样的疑惑念头。 ...... “我相信你,一定会有那么的一天。” “真的么,可是之前的我.....这样错了吗?” “没错。不过,要是你无精打采,我想你身边一直关心着你的人也会难受吧。明明错不在你,为什么还要承担着失去笑容这样一件悲伤的事情。” “可是在遭到口诛笔伐的时候...” “就算如此也一样。” “......” “‘对不起’的心情很重要喔。虽然重要,但要是一直面对这份心情,有时候会被‘对不起’的重量压垮。” “那么,该怎么做?” “春源,你听别人说什么话会感到高兴?” “......” “你喜欢别人对你说‘对不起’吗?” “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 “你已经很努力了呢,接下来一切就交给命运吧。” “很难想象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当时的我也很难想象你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对不起...” “嘘!你已经够努力了,不是说好了吗,也不要再说这样不讨喜的话...” “!” “哼哼,不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理年龄可比你要成熟的多...” “可是...” 带着压抑着某种情感的沙哑嗓音就此逐渐沉寂下来,随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声遥远的呼唤。 春源朔的意识因为这道声声呼唤逐渐清醒。 还没睁开眼,耀眼闪亮的白光透过微微抖动的眼睑,倾泻进了朦胧的视野当中。 回荡在耳边的呼唤声逐渐清晰到能听得到的程度。 “喂,春源,春源,起来了!” 昨日的记忆灌入进满是浆糊的昏沉脑海里,春源朔强行睁开双眼,适应了一会光照后,看到内田真理上下颠倒的身影。 “哦...”他沉吟了一声,等了一会,才发出有点喑哑的声音,“早上好,内田。” “我都晨跑完了,你竟然还一脸悠哉呼呼大睡,今天上午是没有工作吗?” 内田真理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逐渐生起的晨阳,没好气的说。 “是嘛。” 春源朔找到被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不到七点一刻。 “晨跑没被认出来吧?” “有乔装打扮过的,而且才六点多...” 他打量着旁边穿着运动服,额头还渗着汗水的内田真理,应该是刚跑完,还没来得及洗澡。 “我先去洗个澡,春源你赶快起来吧。” “嗯。” 抬手遮挡着刺眼的光照,窗外临近八月的天气很好,逶迤的层浪云背后,是水洗色的天际。 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