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海的女儿(20)
神弃之地,深渊之底,方形的石潭上空白雾弥漫,如沼泥般的黑水冒着令人作呕的气泡,怪异的味道在四周萦绕,让人望而生畏。 简洺起先并不清楚所谓的历经死劫是怎么回事,但当溟荼带她来到这个石潭前,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不会是……要跳进去吧!”握着溟荼的手紧了紧,简洺咽了一口口水,面色苍白的问道。 溟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沉声说道:“前段时日,带你去岸上,就是做最后的准备。主材料为深渊重泥,配以天使心核、五毒之蛊、失落果、独角兽角……以特定的魔法阵与巫术禁咒,在你成年后入梦历劫。据以往的发现,历劫的时间,应当是成年的瞬间最为合适,成功率最高。”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东西,几乎让简洺头脑犯晕,她抬眼看向溟荼,略为纠结的问道:“你准备了很久吗?” “从决定收养你的时候,十多年的准备,简洺,不要让我失望。”溟荼看到了简洺眼中的复杂,他没有顾左言他,很明确的说出了本就有的打算。 “那是为了什么呢?我历经死劫,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溟荼已经将一切都赤果果的摆在了眼前,简洺也不愿意再装傻,她垂眼定定看着有些可怖的石潭,认真的问道。 “你成功后就会知道,若是你失败,魂飞魄散,不说也罢!” 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清绝冷然,亦或是不容置疑的固执。简洺听言莞尔一笑,确实是这个理,若失败,什么都没有,说些往后又有什么意义。 “系统,会失败吗?”临到关头,简洺面上淡然无波,心中多少还是产生了惧意,她害怕自己身死,然后任务失败。 系统过了片刻,才懒洋洋的回答道:“可爱的宿主,萌萌哒的本系统也不知道哦,应当是不会失败的,请多加尝试,加油!好困,继续睡觉觉去咯!” 多加尝试!简洺满脸黑线,内心吐槽不已,果真是不靠谱到家了,失败一次她就死翘翘了,哪还有第二次,她就不应该指望! “是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石潭内的黑水气泡翻滚,怪异的味道越发浓郁,溟荼冷眼看着,淡声说道。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要多久?”鱼尾摆了摆,简洺游到石潭口,突然转身问道。 “失败无定期,成功……也许一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是没有定期。”溟荼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他直直的看着简洺,眉眼间清绝孤傲、阴沉冰寒。 精致的眉眼在白雾中似乎有些模糊,简洺只觉得自己迷了眼、晃了神,她嘴角微扬,一字一句清晰说道:“我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黑色的人鱼已纵身跃入,沉入黑暗中,再不见踪影。 “但愿如此!” 轻轻的呢喃声,在空气中飘散,溟荼抿了抿嘴,将魔杖往上空一抛,随即念念有词,神情肃穆。魔杖散出强烈的暗光,在空中旋转挪动至石潭中央上空,停住身形,洒下如同光罩般的晕光。溟荼凝神看了看,见地面上刻画的符号同时浮现流光,心中彻底放下心来。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 简洺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有怎样的勇气,才会英勇无比的跳入这怪异的黑水中,她的感官不过只停留了瞬间,便被黑暗湮没。 半是光明,半是黑暗,简洺打量着周边,空荡怪异的感觉让人内心发慌。 这就是入梦吗? 心中有所猜测,简洺垂了垂眼,手伸向光明,柔和温暖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令人迷离沉醉。心神一震,简洺忙收回,凝了凝神,又将手伸向黑暗。阴冷冰寒、沉闷绝望充斥脑海,引出了内心深处的暴戾嗜杀,简洺好一会才重新令心绪安宁。 无论是黑暗与光明,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去处,难道自己要一动不动吗? 简洺默默吐槽一声,咬了咬下唇,毅然摇着尾巴投身黑暗。 不是说是邪恶的化身么,不是说是异类么,那么大概黑暗比较合适! 无穷的黑暗包裹着身与心,似是成为了永恒,令人绝望而暴躁。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有光亮绽放,简洺心跳骤然加速,迫不及待的就往那处飞速而去。 “杀!” “光明将永存,这是邪恶的末日!” “以我之魂,献祭永恒的黑暗,愿神入我躯,驱散光明!魂祭降神!” …… 黑与白的交织无法分割,鲜血在绽放,尸横遍野,哀嚎惨叫成为天地间的主旋律。 不过是微微一闪神,带着浓厚血腥味的利刃就在脸庞擦过。简洺瞬间回神,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墨色战铠与手上的长剑,握剑的手一紧,当即便挥剑冲了上去。利刃划破皮肉的感觉令人沉醉,热腾腾的血液喷洒而出沾满脸庞,血腥味入鼻,让内心深处的暴戾与残忍涌现,杀机沉沉。 不惧生死,不畏退缩,杀到眼红,杀到疯狂!无尽的修罗场,光明与黑暗的魔法在半空碰撞交织,成就毁天灭地的气息,长剑已毁,此时拿在手上的剑刃戟,已不知从何而来。浑身泛着猩红色的血雾,已是厚厚一层,简洺面无表情的抽回刚刺入胸腔的武器,心绪已被杀意与血腥笼罩。 “黑暗侵蚀你心,沉沦是罪恶,受光明的救赎,一切可怖不沾身……” 身躯在上升,修罗场越来越远,心头的暴虐在咆哮,天际的光亮柔和温暖,拍着翅膀的天使已虔诚的姿态在告诫。 救赎!光明的救赎! 心中的杀意缓缓消退,光明令人沉醉,简洺闭上眼,一步步走向圣洁的天使。 不,不对! 双眼骤然睁开,意识回归,简洺冷笑一声,看向天使的眼神冰寒彻骨:“光明的救赎是虚假,若要救赎,我自救赎即可!” 话音刚落,所处的世界时间支离破碎,一晃眼,竟又是回到了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这……是成功,还是失败? 神经紧绷,简洺心头泛起疑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