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连绵,接天连地。 这片原始苍茫大地,静静承受着雨水的洗礼。 站在曾经的越国黑鸦部族地盘上,姒元睁开重瞳,仔细观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墙。 外表看似繁花似锦,生机盎然。 内部实则死尸遍地,枯骨盈野。 曾经死亡的那些大量尸体,在腐烂分解后,物质成分又重新回归原始自然,成为土壤中的养分。 滋润着这些植被,在繁茂生长,生机活跃。 “每一次新生,都是建立在死亡之上,而新生最终,又会走向死亡。” “这是一个难以挣脱的轮回。”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姒元心中若有所悟。 感触颇深。 而上丹田紫府内部的观想六道轮回盘,也因为这一次顿悟,变得越发凝实,玄妙非常。 轮回意境至真至纯。 妘姬来到姒元身边,好奇看着周围的一切,不解问道:“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十多年前,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姒元回过神来,伸手抚摸着妘姬的小脑袋,向她解释叙说。 “曾经,我们的家,就在这片地方。” “走,今天哥哥带你回家看看。” “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妘姬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她扭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原始而蛮荒。 在其下方,更是隐藏着累累白骨与残垣断壁。 “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战争。”姒元向前走去,口中简单叙说道:“当年,若不是哥哥见机不妙,果断带着你逃走。” “我们兄妹两人,怕是早已经死去许多年。” “就像这里散落的众多白骨一样,成为其中之一,连个埋尸之地都没有。” 听着哥哥的叙说,妘姬快步跟随上去。 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想要将其记下来。 身后不远处。 姜语蝶打着一柄精致雨伞,小心翼翼行走在这片瓦砾遍地的原始废墟中,小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害怕表情。 早在被明珠夫人悄悄送进血衣堡中的时候。 面对血衣侯白亦非,她早已经经历了噩梦与绝望,那个时候,她所面对的一切,远甚于现在眼前的场景。 不知不觉中,也将她的胆魄磨砺了许多。 幽荧背负九头勾玉,不言不语,沉默跟随上去。 只是在她的心中,也不自觉回想起了曾经自己的家。哥哥葬身在赵国与匈奴的边疆战场上。 父亲丢失死亡在向战场运送粮草的洪水泥石流中。 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尸体究竟在什么地方。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也只剩下母亲一人,埋葬在赵国的家乡,孤苦伶仃,却又无可奈何。 独留她的本体邀月神一人而活。 与幽荧并肩行走的焰灵姬,美眸扫视着周围的所见所闻,心中同样感触颇深,有些难受。 她的爹娘,还有年幼的弟弟。 同样因为那一场战争而惨死。 甚至因为当时的形势紧张,人小无力,只得让爹娘与弟弟的尸体草草火化,与家一起被大火吞噬。 她的家所在的越国部族,同样被全部屠灭。 只不过是楚国人做的。 …… …… 行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姒元带着妘姬、焰灵姬等人,来到当初自己家所在的府邸位置。 放眼望去,依旧是残垣断壁。 曾经高耸而威严的府邸大门结构,此刻早已经被深绿色的藤蔓缠绕,包裹的严严实实。 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本来面目。 “嗤嗤嗤……!” 姒元右手一挥,无形劲力喷薄而出。 将应该是牌匾位置的那些藤蔓,悉数斩断,清理出一块地方。 隐藏在内部的半截破旧牌匾,歪歪扭扭斜挂在横梁上,像是随时会掉落下来。 透过那发霉生锈的痕迹,隐约可以看到【府】这么一个越国文字。 “哥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吗?”妘姬扬起小脸,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敢置信。 她下意识向前行走了几步。 脚下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异常声音,妘姬回过神来,半蹲下身子,伸手拨开地面上的藤蔓与杂草。 看到了隐藏在地面泥土中的另外一部分牌匾。 “南……阳……!” 妘姬轻声念诵,将那两个模糊不清的越国文字读出来。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姒元。 “哥哥,我们以前的家,是不是叫【南阳府】?” “不错,我们,是越国的贵族,也是百越的贵族。”姒元微微弯腰,将妘姬扶起来,道:“而现在,我们还是魏国的贵族。” “至于将来,哥哥会让我们成为秦国的贵族。” “走吧,进去看看。” 姒元当先带路,走进破烂不堪的府邸大门中。 妘姬、焰灵姬、姜语蝶以及幽荧四女,纷纷跟随进来,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象。 “哗啦啦……!” 有十多只飞鸟振翅,快速飞走。 被进来的数人惊吓到。 五人行走在地面上,踩踏着厚厚的腐烂落叶,脚下有些松软,呼吸之时,还能够清晰闻到一股腐烂发霉的气味。 地面上,时不时就能够看到躺倒在地的残破白骨。 这些尸体,都是来自于曾经的府内侍女、护卫等人,其中,还夹杂着前来进攻这里的敌人尸体。 尸体外表上的服饰装束,还没有彻底腐烂干净。 隐约能够分辨出来。 …… …… 众人在姒元的带领下,顺着破旧的曲折走廊,穿过废墟破败庭院。 在即将接近主院时。 姒元驻足,微微扭头,凝视向斜斜倚靠在石亭台阶上的白骨。 观其骨骼粗壮程度与结构分布,可见其是一具年轻女尸。尸体外表上,穿着肮脏破损的服饰。 他认得,那是属于府内贴身侍女的专属服饰。 通过头发以及白骨上残留的遗物,姒元认出了这一具年轻女尸属于谁,眸子中,有些伤感。 “想当年,你得我信任,经常替我照看年幼的妘姬。” “虽然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 “可惜……当时我却不能告诉你们一切,更加不能带着你们。人多眼杂,目标明显,过于引人瞩目。” “倘若当真带着你们。”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任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