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跑过来的那个孩子,当然是工藤新一了。 毛利兰迟疑了一下,就紧跟着他趴在床尾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是日向合理单方面见毛利兰,对方昏昏欲睡地半趴在车窗上,根本没有看到他,所以现在看过来的目光也很陌生。 是那种小动物看到同类型的毛茸茸,有点想靠近、又有点担心自己被排斥,于是试探性地用眼神打量,判断这只毛茸茸怎么样的眼神。 最后是关上门的工藤优作。 日向合理礼貌性地收回眼神,不让自己的视线紧紧地黏在毛利兰头上的那个软乎乎的小角上。 他扫视了一圈病房,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不能招待人。 病房里只有一把椅子,还是松田阵平之前坐的那把,日向合理估计那也是对方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 那么现在,在场的有三个人,却只有一把椅子,怎么办呢? 现实又不是分苹果的数学题,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下一瞬间,日向合理就道:“不好意思,病房有些简陋……不介意的话,先坐床上吧。” 边说,他又边用余光暼了一眼床尾,发现那个软乎乎的小角还在,但是旁边的工藤新一却不在了。 嗯? 日向合理立刻拉高了警惕,再次在房内扫视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突然消失了的工藤新一就从床下爬出来,手里握着一瓶熟悉的输液瓶。 那是松田阵平之前换下来的,随手放在床头下方,和其他等待开启的输液瓶排排靠了。 工藤新一认真地观察输液瓶,奇怪道:“日向哥哥在输什么液?好奇怪欸,瓶子上居然没有标明是什么。” 正常的输液瓶,瓶身上都会贴一张纸,纸上会标明各种信息,比如这瓶液体的成分。 但是工藤新一拿到的那个空瓶子,上面的贴纸却是纯白的,上面只有一行花里胡哨的字。 工藤新一第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了字体的花纹。 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这上面到底是液体成分说明还是签名啊! 或者是什么火星文字吗?人类真的能看懂这种文字吗?! “新一。”工藤优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新一太好动了。” 日向合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小孩子多动一点很正常。” 只有工藤新一从床下探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惊讶了一下,瞬间心虚。 不过想想床下没有什么犯罪证据,也没有其他任何不能给侦探看的东西,他就迅速理直气壮了。 不仅理直气壮,还想一起探头看看工藤新一手里的那个瓶子,看看对方究竟发现了什么。 简单的道歉完毕,工藤优作观察了一下日向合理的神色,微笑道:“新一,可以帮我把礼盒递给日向哥哥吗?” 工藤新一茫然回头,“嗯?噢噢噢,好的。” 对比十岁的孩子,那个瓶子就有点大了,一只手难以握住,小侦探纠结了一下。 日向合理就伸出手,给出贴心选择,“我帮你拿一下吧?” 本来就纠结的工藤新一更加纠结,不过没纠结几秒,他就立刻做出决定,双手捧着那个瓶子、递给日向合理,“好的。” 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到工藤优作那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正方形礼盒。 拿到瓶子的日向合理则低头,去看瓶身上的那串文字。 只看了一眼,他就沉默住了。 可恶,不是工藤新一年纪还小、所以认不出来那串文字,而是这串文字真的有问题,首尾相连,就像是一串随便划出来的圈。 “正常吸入一氧化碳中毒的患者,需要输入甘露醇、葡萄糖之类的药物。”工藤新一捧着礼盒走回来,“但是这个瓶子上写的应该不是这类东西吧?” 仔细想想,更换输液瓶的时候,松田阵平说过,输完的这一瓶里的液体是葡萄糖。 如此想着,日向合理便如此说了:“这一瓶里的应该是葡萄糖,为我更换输液瓶的警官说的。” 他顺手接过礼盒,一入手就感觉沉甸甸的,一只手都接不住,怪不得小孩子需要用两只手捧过来。 “居然是葡萄糖吗……”工藤新一明显陷入沉思了。 工藤优作瞥了自家儿子一眼,无奈笑道:“因为是临时拜访,所以准备的不太充分,十分抱歉。” 他露出有些凝重的神色,斟酌着郑重的语气,“多次前来冒昧拜访,其实是有个不太礼貌的请求。” 不是因为你和日向夫妇认识吗? 日向合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因为交情、而是因为有事,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起码解决了想要请求的事情之后,双方就可以一拍两散了。 于是立刻追问:“请问是什么?” “我是在相熟的警官那里,听说日向夫人的事,因为此事颇多疑点,”说到这里的时候,工藤优作顿了顿。 看日向合理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他才继续往下说,“所以想请求一下您的意见……请不要误会,并不是验尸之类的不礼貌行为,而是拜访一下,绝对不会损害日向夫人的身体。” 工藤优作没有明说,到底是要请求什么,等说到后半截,日向合理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想去观察一下日向夫人的遗体。 大概是某位警官觉得日向夫人的这个案子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自己想不出来,于是请求了工藤优作出面。 在这个国家,遗体解剖确实是很多家属都不愿意接受的,所以工藤优作特意声明只是看几眼,绝对不会解剖开。 那么,要不要答应呢? 日向合理陷入了沉思。 以个人来说,他其实对日向夫人没什么感觉,发觉对方的死因居然有可能有疑点的时候,也只是惊讶一下‘这也能有疑点?!’。 答应的话,无所谓,反正真的和他无关,就算工藤优作检查出什么,凶手也绝对不会是他,他只会是受害者。 不答应的话,那就更无所谓了,看工藤优作的表情,对方估计都没带多大希望来,就算是拒绝,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左右都无所谓,日向合理反而有些为难了。 他先确认:“是我母亲的死因有疑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