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春芽杀人的理由竟是这样的。 宋喜觉得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春芽看着宋喜,表情很平静:“不过,我的计划注定无法完美的结束了,因为我被赶出了秦家。” “其实你下午再周友顺面前走得这么干脆,是不是知道秦宝珠一定会挽留你?就算这个时候留不住你,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回秦家的,对不对?”宋喜看着春芽说。 虽然知道真相,可他还没习惯这两个人颠倒的身份。 春芽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就算离开,秦宝珠也会挽留她,就算留不下来,也会找她倾诉自己的烦恼,而她一样有机会鼓动秦宝珠自尽。 宋喜有些不明白了:“你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找秦爷呢?” “你觉得他会相信吗?”春芽轻蔑的一笑:“一个奶娘的女儿跑去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告诉他是奶娘当年趁人不注意给调换了,他会信吗?难道不会觉得是这个丫鬟发疯了吗?任何人都不会信的吧?做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知道这件事的是奶娘的亲生儿子,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的,承认的下场就是一无所有的滚出沧州,他会傻到承认吗?” 的确,如果奶娘的儿子承认了,那他们一家都成了坑秦爷的罪人,秦爷不去报官都是念旧情的了,把他们一家赶出沧州那是肯定的。 宋喜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你也不用杀人啊。” 春芽看着宋喜:“其实第一次是意外,我以为只会让秦宝珠,还是这么叫她吧,我第一次给她第一个丈夫吃的时候,是因为那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还趁秦宝珠不在的时候多次强迫我,我知道红粉能毒死老鼠,所以悄悄掺在汤里给他吃,谁知道没毒死他,让他只能卧病在床,我发现这个男人卧病在床能让秦宝珠不开心,还能让这个男人再也没办法轻薄我,所以我继续在他吃的东西里加入红粉,半年多以后,他越来越虚弱就死了。” 她叹口气:“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扛不住,也不能怪我吧?” 宋喜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苦笑了一笑:“难道是怪我?” 他心中一动,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么孟山呢?孟山七八年没回过沧州了,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 “因为孟山真正喜欢的人根本不是秦宝珠,而是我。”春芽得意的看着宋喜,她看到宋喜脸上意外的表情觉得很满意:“孟山喜欢我,也特别听我的话,我从中穿针引线,把孟山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送给秦宝珠,让秦宝珠对孟山暗生情愫,然后让孟山去想秦爷提亲,我告诉孟山,我是秦宝珠的贴身丫鬟,也会是她的陪嫁丫鬟,只要他娶了秦宝珠,我们两个不但会有钱到什么都不愁了,我还能名正言顺的和他永远在一起。” 她的手指沿着杯子的边缘画圈:“秦爷没答应,我就鼓动秦宝珠跟着孟山私奔,还没跑出城就被抓了回来,孟山也被秦爷给赶走了,他出去走了一段时间的商,摔了腿在并州安家偷偷给我写过信,还悄悄的来看过我几次,我也悄悄的去见过他一次。” 这就解释了春芽是怎么能那么准确的杀死孟山了。 宋喜看着春芽:“既然孟山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让他给你当替罪羊呢?” “他喜欢我,可我未必喜欢他啊,我假装喜欢他,就是为了让他去勾引秦宝珠,让秦宝珠嫁给一个伙计,奶娘的女儿也只配嫁一个伙计。”春芽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着牙露出仇恨的表情:“奶娘不就想她的女儿取代了我,从此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吗?我偏偏不要她如愿,我要她死不瞑目,我要她女儿这辈子也不能安稳,他们想要的东西,我要她们一样都得不到。” 她喝了一口茶:“我杀孟山也是不得已,你来了,你让他们查出了这些男人是中毒死的,必须有个一个下毒的人,所以……” “所以你想到了孟山。”宋喜叹了口气:“世上至毒妇人心果然不是骗我的,但是我记得周友顺说过,秦宝珠嫁到孙家,孙家不准她带丫鬟去,你又是怎么给孙六下毒的呢?” “不准带丫鬟,可秦爷怕秦宝珠在孙家吃不好啊,所以每天都会让我送一些吃的去,有秦宝珠的,当然也能顺带做一份孙六的,那些个枸杞银耳汤,燕窝羹,孙六听都没听说过,吃的不知道有多开心了。”春芽说。 宋喜说:“孙六家里很穷,又是个少了一条胳膊的人,秦宝珠嫁到孙家还要做家务,你应该很满意了才对,你为什么要杀孙六呢?” “对啊,本来秦宝珠嫁到孙家,我是很开心的,可我却看到孙六对秦宝珠很好,是真的很好的很好,所以我有不开心了,因为秦宝珠开心了,所以我不开心了,我不能让她开心。”春芽理所当然的回答。 话说到这里,所有一切的真相都水落石出了。 春芽看着宋喜:“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告诉秦爷?你如果说出了一切,你说秦爷会不会送他真正的亲生女儿去坐牢?” “早知道是这样,我的确不该告诉任何人的,可一切都迟了。”宋喜站起来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秦爷,周友顺,沧州府的捕头和旱烟袋。 如果只有秦爷,这件事可以交给秦爷来处理,以秦爷的脾气,肯定是包庇春芽,想办法安置了秦宝珠的,可现在还有沧州府的捕头在。 秦爷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春芽,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喜从秦爷的身边走过去,他觉得自己做这件事的确有欠考虑,早知道真相是这样,他不会直接把沧州的捕头也叫来。 但是不叫捕头来,估计孟山杀人的罪名就没法洗脱了,而春芽也会逍遥法外了。 旱烟袋抽着旱烟走到宋喜身边:“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看宋喜看着夜空没说话,他说:“怎么了?” 宋喜说:“我想,我没做错,对不对?” 旱烟袋拍了拍宋喜的肩没说话,悠长的吐出一口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