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弯腰摸了一下地龙王,已经没有气息了,最后那一箭直接要了地龙王的命。 阿木依走过来,看着地龙王手里还握着的巨剑,怔怔的说:“这把剑是师父打的。” 他弯腰把剑从地龙王手中拿出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上面的尘土,看了一眼剑柄上的两个字:“石从,果然是师父打的剑,当时师父打这把剑的时候我才几岁,没想到过了快二十年,我又再次见到了这把剑。” 提到了崔怀,宋喜也忍不住有些黯然,可他看到从墙头下来的旱烟袋,这种伤感立刻被愤怒给代替了:“四叔,你到底是怎么和鬼帝手下的人勾结上的?” 他随即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刚才说我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那个人是谁?他说的是我的娘还是我的爹?” “我不知道。”旱烟袋忙转开话题,他关切的对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的寇红:“小红怎么了?快过来让四叔给你把把脉。” “你以为你躲得过吗?迟早还不是得让我给问出来。”宋喜冷哼一声,招呼着举州府衙的捕快也衙役过来,去买一副棺材将地龙王装殓起来,顺带让薛武昌上奏到刑部,说朝廷要犯地龙王已在举州伏法了。 他站在薛武昌身后,看着薛武昌写折子:“写的简单一点,天龙王那一出就不用写了,你就写举州府衙上下奋力苦战,终于将要犯击毙就行了,功劳都是咱们的,也好多要写犒赏。” 薛武昌叹了口气放下笔,提刑府衙已经被地龙王毁了,这个时候他们是占了举州知府的一间书房,他很认真的看着宋喜:“宋捕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喜被问得一愣,本想嬉皮笑脸的回答,可话到嘴边也变成了一声叹息:“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说完他在薛武昌惊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宋喜本来以为自己磨练了这些年,多少也练出一些耐性了,可刚才天龙王的一句话,又勾起了他最大的心事,他从举州府衙出来,直接去找旱烟袋。 旱烟袋正给地龙王整理衣冠:“身前你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死后也请体体面面的去阎王爷那里喝了孟婆汤,从此阴阳相隔恩怨两清了。” 寇红和地龙王也是有朋友之谊的,她能有今时今日的身家,全靠当初地龙王给了她一张银票,看到躺在棺材里的地龙王,忍不住有些感叹:“当个江湖人真是不容易,前一天还威风凛凛,这一刻就成了死人了。” 阿木依则看着手中的巨剑,有些舍不得放进棺材里,可崔怀打剑从来是只送有缘人,既然这把剑的有缘人是地龙王,他也没有将剑占为己有的道理,他只能细细的将剑给打理干净,也算是自己对师父的一点念想吧。 宋喜走进来的时候,这三个人正各怀心事的黯然神伤,他本来气势汹汹的要来质问旱烟袋的,可面对这样的气氛,他的气势一下也消了。 宋喜看着停放在提刑府衙后院马厩里的棺材,挠挠头:“这样会不会太冷清了,要不要请道士和尚来念念经啊?纸钱要不要买点啊,他生前那么奢侈的一个人,要是到了下面没钱的话不是很惨吗?” 寇红叫过一个衙役,给了一些银子让衙役去买这些东西:“难为你还有这个心思,我以为你肯定恨透了地龙王呢。” “天气热,这马厩味道大,你别站在那边,你过这边树下来坐。”宋喜把寇红硬拉到树下,想去摸扇子来给寇红扇风,一摸才想起来扇子在打斗中被地龙王给劈烂了:“我和地龙王能有什么仇?在江湖上走着,只要是公平的决斗,那都是生死有命的,当年在鬼泣崖他本来可以杀了我,却手下留情,算起来,是我对不起他。” 他叹了口气:“当时我只想着如何让郝千里百口莫辩,想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拼命。” 寇红说:“你这么一闹,让他成了朝廷重犯,以后在江湖上很难立足,也难怪他要来杀你泄恨了,不过那个天龙王不应该是和他一路的吗?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旱烟袋。 旱烟袋整理好地龙王的遗容以后,对阿木依点点头,阿木依有些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巨剑放进棺材里。 地龙王的身材矮小,这柄巨剑放在他身边,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可笑。 阿木依看着棺中的剑:“我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可师父打的武器却没能留下任何一把做念想,现如今他教我的打武器的技艺,也都被我给荒废了,我真对不起他。” 他的手指摸过棺中的巨剑:“杀人的不是武器,而是人心。” 旱烟袋抬起棺盖:“死人有死人的黄泉路要走,活人有活人的阳关道要走,盖棺!” 等旱烟袋盖好棺盖,宋喜才开口:“四叔,有些事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他就是当初拿着悬壶宫的令牌,让我做假证说你大公主的儿子的那个人。”旱烟袋一开口就是让宋喜震惊不已的话。 “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喜忙追问。 旱烟袋摇摇头,拿出打火石点燃烟丝:“我怎么知道,他只告诉我该做什么,又没告诉我为什么。” 他看向宋喜:“依我看啊,这鬼帝手下的三王一后之中,江湖人只见过地龙王,其他三位神秘的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如今天龙王现身说明这几位是真的有的,他出手杀了地龙王,也就是说,鬼帝手下的人在内讧,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会让鬼帝手下的人内讧呢?” 宋喜一想,立刻脱口而出:“鬼帝死了?” 群龙若是无首,自然会乱了。 “鬼帝死了是件多么大的事啊,如果是真的,这个江湖要变天了。”旱烟袋长长的吐出一口烟,走出马厩,神情有些犹豫的看着天空,阳光很刺眼,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