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彦平到巡城御史署的时候,这三个被秦飞鹏抓来的打手已经吃了一顿板子了。 三个人都喊着冤枉,争先恐后的说自己只是拦路抢了个劫。 事情没了结,宋喜这个苦主也得陪着跪着,想走又不能走,正苦着一张脸就看到秋彦平进来了,他对秋彦平使了个眼色。 秋彦平看到宋喜所说的挽起了袖子的大汉,手臂上果然有抓痕,虽然已经结疤,他绕着大汉走了一圈,看到大汉左边手臂上一条抓痕比其他三条短,末端还有一个横向的痕迹,如果他没记错,被捂死的布店老板娘的右手无名指的指甲是折断了的,他在心里默默的比较了一下,很容易留下这样的痕迹。 伤痕上虽然可以判定这个大汉很可疑,却不能作为依据,看这三个大汉挨了五十大板了,还能中气十足的喊冤枉,应该是练过武的,再打个几十大板也没什么。 巡城御史署的巡案御史郭桓看着秋彦平,语气客气却话中带刺的说:“秋仵作,我们巡城御史署的仵作不是出身悬壶宫,本事上和你比始终差了一点,所以劳烦你来看看。” 他被匡一行逼着写了那本奏折,皇上虽然批了,可也把京城各司,特别是沉雪台得罪了,沉雪台换了镜字门的秦飞鹏来查这个案子,一出手就抓了三个赌坊的打手,本来他们是可以自己审的,可他不甘心就让匡一行这么置身事外了,他为难不了匡一行,可还是能使唤一下秋彦平的。 秋彦平不亢不卑的行了礼:“三个人在一起审,想说的也不能说了,我建议分开审。” 郭桓立刻看向了秦飞鹏。 秦飞鹏因为郭桓参的那本,之前派来查案的两个沉雪台的捕快被撤了回去,他本来在办另一件案子,眼看着就要收网抓人了,却被急令回来办这件案子,他查了一下,果然是有疏漏,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想赶紧结案,他对秋彦平提出分开审是很赞成的:“分开审可以避免他们互相串供。” 郭桓点点头:“那就分开审吧。” 跪着的三个大汉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担心。 “我来审。”们大牛让衙役押了一个大汉往后面的审讯室去。 押的并不是手臂上有抓痕的大汉,秋彦平也没有急着跟过去,这些大汉听说分开审都还这么平静,倒是秦飞鹏跟了过去。 宋喜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这些地痞流氓就得打,打得皮开肉绽就老实了。” 他动了一下,扶着地面一脸痛苦的说:“哎呀,我的脚麻了。” “你这是跪太久了气血不畅。”秋彦平走过去扶起宋喜:“让我帮你推拿一下。” 宋喜趁机在秋彦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秋彦平也小声的回答:“知道了,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宋喜的办法是让这些大汉产生嫌隙。 秋彦平走进审讯室,看到被带进来的大汉被绑在一个架子上,身上被抽了十几鞭了,身上血肉模糊的喊着冤枉,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可对习武之人而言只是皮外伤,这个大汉还能抑扬顿挫的大声惨叫,可见伤也不致命。 “你这么审是没用的,严刑逼供的供词往往是屈打成招,到了公堂的时候翻供更让人措手不及。”秋彦平对拿着鞭子的衙役说:“把他放下来吧,把第二个犯人带进来吧。” 秦飞鹏坐在椅子上,他虽没见过秋彦平,可也听门大牛提起过,这位是曾经跟着匡一行一起来的仵作,刑部的仵作,出身悬壶宫的刑部仵作……旱烟袋虽然也出身悬壶宫,可却不修边幅,不像眼前这个仵作,穿着气度就让人觉得很不一样。 他打算静观其变。 门大牛是被秋彦平抓到过疏漏的,看秋彦平安排也不敢多话。 拿鞭子的衙役忙把大汉从架子上放下来,而另一个衙役则去前堂叫另一个大汉进来。 衙役叫的正好是手臂上有抓痕的大汉,有抓痕的大汉跟在衙役的身后,已经准备好挨一顿鞭子了,他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衙役将第一个被叫进来的大汉扶了出去,秋彦平跟到了门外,对衙役嘱咐:“把药膏抹匀点,再按我写的方子抓一副药给他服下,要热服。” 秋彦平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早点招了也不用受这么多皮肉之苦了。” 话音不大,可正好传到手臂上有抓痕的大汉耳朵里。 有抓痕的大汉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被扶出去的大汉,心中有些将信将疑,他不信有人敢背叛老板。 第一个进来的大汉被点了哑穴,根本没法子出声帮自己辩护。 秋彦平的小动作全落入秦飞鹏的眼中。 秦飞鹏略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干净清秀的年轻人,竟有这样不露痕迹的心计。 衙役把手臂有抓痕的大汉领进来。 秦飞鹏挑了一下眉毛,心中一动:“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姓胜,叫胜友贵,没做什么的。”这个叫胜友贵的大汉低着头看地,看起来很老实,可语气却有些硬气:“我刚才不都说了吗?没钱了,就和两个兄弟找人借点钱用用,这不是还没借到嘛,那我们就不借了,借钱不犯法吧?” 看来是个经常进出官府的硬骨头。 秦飞鹏一扬下巴,对拿着鞭子的衙役说:“把他给我绑上,刚才那个吃了顿鞭子就什么都招了,看看这个能吃得下几顿。” 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揭开盖子吹了一下面上浮着的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 秋彦平看了这位沉雪台的捕快一眼,知道自己和宋喜的用意已经被他猜到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石香炉:“这里有一股血腥味,我闻不惯,点一炉香各位不介意吧?” 门大牛觉得秋彦平事多,可看秦飞鹏没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也学着秦飞鹏的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秋彦平一边拿出火石点了一个香锭,一边闲闲的对胜友贵说:“我们抓你们来,不是因为今儿的拦路抢劫,而是前几天西门一家布商被杀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