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被旱烟袋这么当众轻蔑的羞辱,立刻脸上就挂不住了,他黑着一张脸说:“你是个郎中对吧?那这几味峻猛的药物是不是你开的?这孙六明显就是体虚久病用药不当给药死的,看来和你这个庸医脱不了关系。” 堂堂悬壶宫四宫主被人骂庸医,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旱烟袋立刻就会反唇相讥了,他冷哼了一声,看那表情是不屑争辩。 宋喜知道旱烟袋自然是有看不起这个仵作的资格,可他们现在可不能节外生枝被人识破身份,他忙说:“这位仵作大哥,我和我四叔是前几天到沧州的,四叔并未给孙六少爷把脉看诊开方子,你找不到凶手就赖到我们身上,这还有王法吗?” 仵作被宋喜哽的说不出话来。 孙老三已经跳着吼起来:“知府大人,我知道你和秦爷有交情,可你不能包庇秦宝珠啊,她就是个克夫的扫把星,不但克夫还恶毒,这事明摆着就是她看我六弟久病在床,不耐烦伺候了,伙同郎中下猛药毒死了我六弟,赶紧把她给抓起来啊!” 孙老太爷对着沧州知府跪下了:“知府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孙家死了人,还把秦宝珠送回家,秦宝珠又被送回来守灵,这一来一去的,已经惊动了不少街坊,好些个无聊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大家纷纷窃窃私语。 “我没有,我没有……”秦宝珠一听吓坏了,一向性格内向软弱的她,除了这三个字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孙老太爷跪下了,孙家的人都跟着跪下了。 孙老五跪着嚷嚷:“做贼的哪有自己认了的?不打不招啊!知府大人,你把她抓回去吃一顿板子,那就什么都承认了。” 周友顺一听,立刻吼了回去:“明明是你们下的毒手,还想栽赃嫁祸给我们小姐,好霸占我们小姐的嫁妆!” 两边眼看着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再加上围观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孙家大厅的院子里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住嘴!”沧州知府不耐烦的说:“既然有苦主有被告,那就全给我带回衙门去审!” 他对捕快和仵作说:“把尸体带回去好好验验。” “等等。”宋喜知道凭沧州这个仵作的本事,应该是验不出什么来的,他横了孙家人一眼,一副摆明了找茬的表情:“验尸归验尸,可我们家得有人看着,省得有人动了手脚嫁祸给我家小姐。” “我们家也要派人去看着,省得有人使了银子买通做假。”孙老三也不甘示弱的说,说完对孙家最不擅长说话的孙老五说:“老五,你去盯着。” “你们当本官的沧州府是什么地方?”沧州知府一听,怒不可遏一甩袖子就走:“全部都给我带回去!” 周友顺小声的抱怨宋喜:“你添什么乱啊?你不在这咋咋呼呼的,我上去说两句,知府大人能把小姐给带回去审吗?还不是审他们孙家的人,客客气气的让我们把小姐给带回去。” “按你们的方法,到时候外面的风言风语,也能把秦姐姐给逼上吊了。”宋喜说:“这事我要是没遇到,那就算了,可只要是我遇上了,我就得管,而且是找出真凶的管,不是你们这种和稀泥的让秦姐姐继续背着克夫的名声,哭哭啼啼的过下半辈子。” 他拍拍周友顺的肩:“你有空和我在这儿磨叽,你还是赶紧回去通知秦爷吧,我陪秦姐姐去府衙了。” “又把露脸的事儿给抢了,还让我去跑腿。”周友顺不满的看着宋喜扶着秦宝珠,跟着捕快们离开,可眼下最重要的是通知秦爷,他对跟来的秦家伙计说:“你们跟着去衙门,有事就赶紧回来叫人,谁敢动小姐一根汗毛,我们就要他孙家鸡犬不宁。” “好咧,周管家,我们办事你放心。”秦家伙计赶到公堂的时候,公堂已经开审了,孙家一家人就跪了大半个地方,秦宝珠孤零零的跪在一边,宋喜站在秦宝珠身边,正口若悬河的为秦宝珠辩护。 宋喜说:“大人,请你想一想,秦小姐嫁到孙家,是带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做陪嫁的,昨儿晚上孙六死了,今天一大早孙家人就让车夫把秦小姐送回了秦家,他们口口声声说秦小姐克夫不要秦小姐住孙家,却不说退还宅子,而现在又污蔑秦小姐下毒害死孙六,为的什么?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霸占这栋宅子。” “你少胡说八道!”孙老大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他对沧州知府磕了个头:“大人明察啊,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我家六弟虽然自幼少了一只胳膊,可在米店做账房也做得挺好的,而且素来身体极好,一点毛病都没有,可自从这个克夫的嫁到我们家以后,我六弟的身体就每况日下成了一个药罐子,我六弟明明就是被这个扫把星给克死的。” 秦宝珠一听,又嘤嘤嘤的哭上了。 宋喜冷笑一声:“刚才仵作已经验出来了,孙六是被毒死的,你却说他是被克死的,你是在说知府大人的仵作在胡说八道了?” “我没那么说。”孙老大说:“就算我六弟是被毒死的,那也是被她给毒死的!她看我六弟久病缠身,不想伺候了,就买通郎中毒死了我弟弟,反正她已经嫁过三次了,再死一个丈夫,再嫁一次那也是轻车熟路的事儿!” “你一直说秦小姐害死了孙六少爷,那你拿出证据来啊?你说她买通了郎中,你把她买通的那个郎中叫来啊。”宋喜看着孙老大说:“叫啊你。” “不用你们去叫,我已经派人去叫了。”沧州知府不耐烦的说。 郎中被叫了四五个来,都一口咬定自己没乱用药,最后下了峻猛药物的郎中被指着方子认出来,他跪着说:“药王神君在上,我可以指天发誓,我用这药,对,当时孙六少爷有浮肿,我才用这个药的,我想起来了,可你们看这个剂量,这个剂量非常的轻啊,这个不会,不会药死孙六少爷的。” 郎中一脑门冷汗:“对了,他吃我的药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要死也该一个月前死的,现在死可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