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娉婷本来是个挺不耐烦回答别人疑惑的人,可眼下她有用得着宋喜的地方,所以难得有兴致和宋喜说一说这桩旧案:“我们沉雪台是讲证据的,可有些江湖人是不用讲证据的,比如鬼帝,听说他偷了鬼帝的一个东西,然后被鬼帝手下的人给下了毒,这个毒很特别,只能用泥水才能慢慢的拔出来,只要一离开了泥水就会毒气攻心而死。” 她看着夜空:“与其说是我们关着他,不如说是他躲在这里,被抓肯定是他故意的,因为他知道有几桩案子没了结之前,我们是不会让他死的。” 宋喜看着月娉婷:“我不认为一个我能让他说什么真话,毕竟他那样的人,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月娉婷说:“所以我也只是让你去试试,其实对你根本没抱任何希望的,当然了,如果你给他喝了酒把他给放走了,那这事就不只是试试了,我是绝对会把你给丢那泥水池子里的,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说,只要泥水池子里关个人就行了,关的是他还是你,我无所谓。” “真的会越狱吗?”宋喜不太相信的看着月娉婷。 月娉婷问他:“如果你的死对头当你一直在沉雪台里关着,而你又有大笔的银子在大牢外面,你能忍得住接下来的后半辈子都在大牢里吃着馒头泡泥水?” “是我的话,我就逃出去,拿出钱,修个翡翠池子,吃着山珍海味泡泥水。”宋喜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结果还不是一样的泡泥水。” “我走了。”月娉婷很突然的说:“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他跑了,我就把你给关进去。” 说完她提着扇子就走了。 宋喜觉得吃下去的烧鸡都堵住了胃,难受的他一晚上都没睡舒坦,第二天一早等长胡子和短胡子一起来,他就冲进牢房里了,一直跑到关着犯人的泥水池子边上,他看到泥水平静的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人,他心里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宋喜拍着栅栏喊:“喂,在不在啊?出来聊两句啊?” 这个犯人,也就是昔日的鬼算子裘不落从泥水里冒出来,不耐烦的说:“别吵我睡觉。” “哦,在睡觉呢,那你继续说。”宋喜看到犯人还在,立刻送了一口气,转身就想出去补个觉。 “小子。”裘不落叫住宋喜,他的手抓着栅栏,满是泥水的脸,张开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特别的狰狞:“是不是你的头头告诉你,给我酒喝就能让我恢复功力啊?” 宋喜点点头:“对啊。” “你们怕我逃走啊?告诉你们,我哪儿都不去。”裘不落说:“我一出去就是死,我宁愿在这里活着,活的虽然闹心了一点,可也让有些人更闹心啊。” 宋喜听着灵机一动,他退回来,在栅栏边蹲下:“你怕的人其实是鬼帝吧?你到底偷了他什么东西啊?” 他想想之前看到郝千里和地龙王手下的瑶姬在一起,地龙王又是鬼帝手下三王一后之一,而且是江湖上唯一被人知晓的鬼帝手下的三王之一,身体先天不足却能练成绝世武功,而且之前月灵芝被偷的时候,地龙王就能让颜王出面逼沉雪台的曲文安来查,可见其在京城的影响力了。 这么说起来,难道郝千里处心积虑的来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油水的沉雪台,就是为了这个泥水池子里泡着的怪人? 宋喜想的出了神,让裘不落不耐烦了:“小子,想什么呢?” 他看宋喜看向自己,又骄傲的说:“我做了些什么,偷了些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说的,你们去踩吧,只怕穷其一生,你们都猜不到。” “我是不用知道,不过……”宋喜说:“本来吧,我是想送点酒给你,拉拉关系,套套你的话,然后把之前的悬案给破了,我也就不用在这里送饭打扫了,可我头头一听说我送酒给你,就把我骂了一顿,还差点将我扫地出门,今儿一早我就特害怕的来看看你还在不在……” 裘不落说:“你们都想我逃出,那跟着我不就能找到我的金银珠宝藏在哪里了吗?做梦吧,我可是耗得起的,我等到鬼帝死了我再出去,倒是天下谁能奈何我呢?” “对,你这算盘是打的不错,不过吧,刚才听了你的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我是鬼帝的话,我会不会派个人进沉雪台来,把你给劫出去呢?” “我只要离开泥水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死,他怎么劫我?”裘不落自信的说。 宋喜想了想,觉得裘不落现在的态度很奇怪:“我顺便问一句啊,你被关进来多少年了?” “虽然也没算日子,可好在我脑子还算清醒,大概快十年了吧。”裘不落有些失落的说:“这十年如果不是为了躲鬼帝被关进来,我想必已经富可敌国了。” “难怪了。”宋喜这下明白了,裘不落被关在这里快十年了,肯定没人告诉他,今日的鬼帝已经不是昔日的鬼帝,不是那个剑法神出鬼没落剑无痕的鬼帝,而是江湖上的一方霸主,跺跺脚就能让天下风云变色的枭雄了。 他站起来,俯视着裘不落:“今晚我也不吝啬了,我给你拿一坛子酒来,让你喝个高兴吧。” 裘不落有些狐疑的看着宋喜:“为什么?是不是你想在酒里下毒啊?” “要杀你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就做一次好人,给你点酒帮你增加功力,到时候你还能和他拼一把。”宋喜说完就走了,不给裘不落一问究竟的机会。 宋喜出去以后,也不管长胡子和短胡子招呼他吃早饭,直接冲出去找台令。 台令一向是卯时的时候,和四位门主吃个早饭,然后商量一下最近的案子的,要找他必然是在饭厅才能找到的。 宋喜冲进饭厅的时候,除了台令,月娉婷也在,一向只负责京城里的案子的丰度也在,还有就是南宫量了。 看到宋喜进来,台令问也不问,一边夹菜一边说:“滚出去。” 宋喜才没那么听话呢,他直接单膝跪下:“属下……” “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我称属下?”台令不客气的说。 “我有要事密报……”宋喜看台令对自己似乎还在气头上,忙话锋一转:“给月门主。” 月娉婷以为是裘不落的事情,她闲闲的说:“都是沉雪台的案子,你就在这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