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认出宋喜用的是惊蝉剑法,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咬着牙盯着战阵好一会,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一样,举起了左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站在练武场边上掠阵的一个道士立刻动了起来,拿起架子上的鼓锤,翻身敲响了身后的大鼓。 鼓声传入剑阵之中,剑阵立刻就变了,从刚才的守多攻少变得杀机四伏,剑网交错,每一处都是致命的陷阱。 舒明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却被上清观的弟子给拦住了,他忙说:“我尿急,我要去茅房。” 上清观的道士不耐烦的说:“那也得我陪着你去。” 舒明走了两步,走到梅咏安身边就停住了,他看到梅咏安这个时候的表情很奇怪,死死的盯着剑阵,脸色苍白可额头上却有几点汗珠,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梅大哥,你怎么了?” 梅咏安看了舒明一眼:“宋喜是惊蝉剑法的传人?” “我不知道啊。”舒明对自己家的剑法都没练好,更没有那个眼力劲能看得出宋喜用的是什么剑法了:“是就是吧,没什么吧?” “什么没什么,我们摊上大麻烦了。”梅咏安觉得自己满口都是苦的,跟刚吞下一大把黄连一样。 梅家在两江之上也算一霸,来往的江湖朋友很多,消息灵通,而且梅咏安的记忆力也很好,他依稀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上清观上一任的观主,似乎就是死在地缺的惊蝉剑法之下。 这高手比武的事情,有时候打到后面就是搏命了,难免有个伤亡的,可大部分人都理不清楚这个道理,只要家里死了人,必定要报仇的,所以江湖上才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死在惊蝉剑下的人不知道多少,想找地缺报仇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其中却尤以这上清观为首,要知道上清观是出了名的护短且小气,一观的观主死在惊蝉剑下,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据说当年是派人递了帖子给地缺,邀地缺来闯这二十八星宿阵,可送信的人上刀山下火海也没能找到地缺,杀死上清观上任观主后没两个月,地缺就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侠踪难寻了。 两年前宋喜挑战鬼帝,满江湖的贴了是惊蝉剑法的传人,正好上清观中出了点事情,现任观主和老道士都没能去,倒是那个圆脸道士去看了个热闹,事后传来消息说那个年轻人败在地龙王手下,老道士便认定这个所谓的传人是假的,毕竟能杀死他师兄的惊蝉剑的传人,必然不能败在地龙王手下的。 可如今看到宋喜施展的剑法,他立刻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他念念不忘二十多的惊蝉剑法! 他刚才使了那个手势,鼓声一起,剑阵里剑光如织暗藏杀机,隐隐竟有金戈之声。 这是告诉剑阵里的人,痛下杀手,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剑阵外的舒明和梅咏安都感觉到了剑阵的变化,两个人的不安却各有不同,突然想起那段陈年往事的梅咏安,心慌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得出来,老道士是想立斩宋喜于阵中。 梅咏安问舒明:“你有没有办法办法破了这个剑阵?” “没有。”舒明虽然武功练的不太好,可也看出眼下这个剑阵凶险的很,跟他们之前打了几个时辰的那个五人剑阵是天壤之别,他叹口气:“实在不行就让喜哥认输嘛,这个剑阵听说自从创出来就没人破过,他破不了也不算丢人。” “现在不是认输的事了,现在是宋喜不死剑阵就不会停。”梅咏安在漫天剑光之中,看不清宋喜的情况,这让他更加的担心了,他压低了嗓门说:“你娘可是九幻天姬,你就不能用个什么幻象,让这些上清观的道士看到宋喜已经被他们刺死了,然后我们带着宋喜跑吗?” “我们家的本事是传女不传男,我那丢丢本事还是我姐偷偷教给我的呢,你说的这件事,我娘在这里肯定没问题,我姐也许做得到,至于我嘛,根本就不会啊。”舒明一脸无奈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旱烟袋飞掠上了这山顶的练武场,落在旁边梅花桩最高的一根柱子上,运足了内力一吼:“住手!” 剑阵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一嗓子就停下,阵中的宋喜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听到旱烟袋这一嗓子,立刻又振作了精神。 旱烟袋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袭白色道袍,头上的冲云冠上的发簪是一根极好的白玉,这种极其讲究的做派,除了上清观现任观主长虚道长之外,上清观还找不出第二个来。 看到自己家观主被旱烟袋扼住了喉咙,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老道士沉吟了一下,不得不举手做了个手势,鼓声密集如雨点,可练武场中间的二十八个道士却纷纷退开了,露出被包围在最中间的宋喜。 宋喜这个时候也撑不住了,忙盘腿坐下,他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划痕,好几处还被血给染红了。 梅咏安忙跑到练武场中间,掏出一枚丹药喂宋喜吃下:“你没事吧?” “离死还差一步。”宋喜从怀中拿出秋彦平为他调配的金疮药,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洒:“二十八星宿阵果然厉害。” 等二十八个持剑的道士退开了,一个长脸的道士在老道士的身边说:“师叔祖,观主昨天不是去并州了吗?怎么会被他抓住?而且之前这个老头闯五行阵都闯不过,以他的身手,更不可能抓住观主才对啊……” 老道士也立刻觉出不对了:“这些人很奸诈,而且看起来是一伙的,小心中计,你和炫云走进了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观主。” 长脸道士裁云和另一个叫炫云的道士悄悄从练武场边缘往梅花桩摸过去的时候,旱烟袋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来,对着练武场中间一扔,冷哼一声:“上清观真是个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