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薛武昌也在这里。 举州的仵作正哭着一张脸说:“薛大人,我保证我是认认真真检查了尸体的,再查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那叫检查?”旱烟袋冷笑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在手上,他将这些液体搓在手上,这些液体很快凝固在了他的手上,他不耐烦的对仵作说:“起开,别挡着我。” “你这人……”仵作正要发火,一看到旱烟袋检查的手法就愣住了,他悻悻然的说:“看来是懂的啊,听说是京城来的啊。” “京城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做事的才是了不起的。”旱烟袋仔细的从头顶开始摸尸体,他看宋喜拿起旁边的笔纸:“不用记了,查到有不对劲的我直接和你们说。” 仵作看这里没自己的事,他说:“那我去给几位老爷煮水泡点茶,待会出来喝点茶能去去嘴里的秽气。” 宋喜对薛武昌一副很开诚布公的样子说:“薛大人,这件案子不破,我想你和我都觉得不舒服,虽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是在案子上面,我们还是有点共同点的吧?大家都别藏着掖着的,说说对这案子的想法嘛。” 薛武昌说:“我现在一头浆糊,如果说是为财杀人,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方法,而且要一个男人脱裤子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之前你们找到邹二娃在城里有个姘头,我也以为找到了真凶,可昨晚列豹审了陈寡妇一个晚上,还找了她说的人证,证明了陈寡妇是没有杀死邹二娃的时间的。” “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吧,刚开始你们觉得是谋财害命,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如果是谋财害命应该抢了钱就走,哪怕不小心捅死人了,也没有埋尸的,就算要埋尸,也不该埋那么浅那么靠近官道才对。”宋喜揉揉鼻子,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忘了塞麻油纸捻子,这会被屋里的味道弄得很不舒服:“所以一开始我就觉得谋财害命这个想法有点不对,而且邹二娃包袱里的衣服拿去当铺也能当一些银子的吧?没理由不拿走啊。” 他接过薛武昌递过来的纸捻子,塞住鼻子了后再继续说:“然后发现邹二娃是被人用竹签杀死的,当时我就一直疑惑,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法杀人呢?太麻烦啊,更不符合一般抢劫的习惯啊,当时我就考虑是不是熟人犯案,而且是新手,所以埋尸才会那么草率,当时听说有个同村来送信,去了村子里,一问齐三根本不用走这么远来进货的,我对他就很有怀疑。” 薛武昌点点头:“其实当时我对他也有怀疑,可后来他说送了信到了约定的时间邹二娃并没有到城门和他碰头,我想着回来先印证一下再说,我找人问过城门守卫,都说前几天是看到过一辆马车在傍晚的时候在城门等了好一会,所以我现在排除了他的可疑。” “对,我听说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而且前几年一直不在村子里,这些年邹二娃又一直在举州城当厨子,两个人似乎也没什么结怨的地方,所以我也暂时把他给放下了。”宋喜说:“但也没完全放下,虽然守卫看到有一辆马车在城门口等了好一阵,可也不一定就是齐三,我们还是再说说陈寡妇吧。” 他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再彻查一次陈寡妇的家,邹二娃是个比较壮的人,陈寡妇比较瘦小,如果她想杀邹二娃,力量悬殊那么大,肯定是有帮手的,就算有帮手,那也应该会发生一些打斗和挣扎,必然会留下痕迹的……” “邹二娃有没有和陈寡妇打过架我不知道,不过他临死前倒真的是被人给下过蒙汗药。”旱烟袋说:“而且还是很劣质的蒙汗药。” 他指着尸体的下巴:“对方用力过大,把邹二娃的下巴给弄脱臼了。” 宋喜和薛武昌走过来,看到尸体的下巴在旱烟袋的摆布下动的不正常,看样子是真的脱臼了。 薛武昌有些不死心的说:“可你凭什么说有人对他用了蒙汗药呢?” “因为他鼻子和嘴巴里的蛆虫长的不太一样,比其他地方的少,而且个子要小,而且他嘴巴这里腐烂的地方,有白色的粉尘,也是劣质蒙汗药干了以后的痕迹。”旱烟袋看了一眼薛武昌:“你肯定还想问我为什么是蒙汗药不是毒药对不对?如果是毒药,既然凶手已经能毒死邹二娃了,为什么还要用竹签,那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如果是毒药的话,那么他的口鼻根本不可能有蛆虫生成。” “受教了。”薛武昌的态度突然变得恭敬起来,还对旱烟袋作了一个揖。 “用蒙汗药把这个人给弄晕了,还脱了裤子用那么麻烦的办法杀死他,又去埋了尸,谁能闹出这么麻烦的杀人办法啊?”宋喜有些想不明白了。 薛武昌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的确不太合常理。” 仵作从外面进来:“薛大人,邹二娃的哥哥又来了,说要带他的弟弟回去安葬,说他没时间在这儿磨叽。” “我感觉这三兄弟的关系很淡漠啊,你看,我们前一晚去通知了邹二娃的死讯,第二天一早邹二娃的丈母娘就从邻村敢来了,可邹家的人似乎没露面,这不符合常理吧?”宋喜看着薛武昌:“就算邹二娃的媳妇在月子里有些避讳,可至少也应该让家里的女人来看望一下的吧?” 薛武昌被宋喜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劲:“那我再去见见这个邹老大。” “我再去见见陈寡妇,再去酒楼走一趟,把邹二娃那天离开酒楼以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都给弄清楚吧。”宋喜说。 “行。”薛武昌说。 宋喜走到酒楼门口,嘴里念念有词:“如果我是邹二娃,在快到晚饭的时候,我接到了信说自己媳妇生了,我忙去告假,虽然当时酒楼很忙,可老板还是准了我的假……我就该去收拾东西。” 他往邹二娃租的房子小跑着走:“我当时已经在城里租好了房子,就等着媳妇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就接进城来一家团聚……所以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去了,因为要赶着去坐同乡的车。” 宋喜比划了一下方向,跑到西边的城门:“这边是去村子的方向,既然齐三在这里等着,那么为什么没有见到邹二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