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熹妃跪下了,忙弯腰伸手去扶:“你这是怎么了?你快起来,本宫可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扶不动你了。” “我冲撞了大公主,还请娘娘责罚。”熹妃站起来,低着头一副很自责的模样。 “那也不是你故意的,大公主都不罚你的宫女了,本宫还能罚你呀?”皇后一听是这种小事,忍不住笑了:“你一向小心谨慎,可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做错事就装装糊涂,服服老,别较真了。” “虽然是个意外,却让我看到一件让我夜不能寐的事。”熹妃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皇后疑惑的问:“什么事?” “皇后娘娘可记得大公主小时候骑马摔下来,左手手臂上落下一条伤疤?”熹妃左右看了看,这才说:“可我那天没有在大公主手臂上看到那道伤疤……” “唉……”皇后长叹一口气,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说:“当年先皇后病故,凤位空虚,后宫里头想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有多少你也清楚,大家格式手段后宫真的是风起云涌啊,本宫为什么能最后蟾宫折桂,就是因为本宫全心全意的照顾大公主,那几年本宫对大公主可谓是视如己出,衣食起居皆亲自照料,如今回来的这位是真是假,本宫比你心里头更清楚。” “那……”熹妃不明白了,如果皇后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为何一直隐忍不言了。 “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再提起,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理当明白这宫里头有些事,是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的。”皇后又叹了口气:“你我只要谨记,如今归宁的这位乌磨察可墩,是圣上嫁出去的女儿就行了。” 熹妃低下头:“我明白了。” 熹妃想明白了,匡一行还有些不明白,听说宋喜被调回学校去上课,换了别的学生来沉雪台,他又坐不住了,抓了一份卷宗又跑去找台令了。 匡一行努力压着嗓门说:“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你怎么把宋喜给丢回学校了呢?”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用在匡大人你身上可正合适。”台令不紧不慢的说:“就是因为宋喜没什么用,我才将他给丢回学校去的,以免他年轻气盛,反而坏了我们的事。” 他端起茶碗:“这件事只能悄悄查,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有人假冒大公主,这可是大事。”匡一行不明白的说。 台令瞄了一眼匡一行,闲闲的说:“难不成一经证实那位是假的,匡大人还要去禀明圣上?” 匡一行本想回答是,可看台令这态度有些奇怪,他就迟疑了:“这是不应该禀明圣上吗?” “匡大人兰心慧质竟也有看不清的时候。”台令喝了一口茶以后放下茶碗:“那一位不论真假,都是乌磨察的可墩,生了两位皇子,其小儿子还被封为了可单,是下一位乌磨察的可汗,匡大人以为,真有人希望她是假的吗?” 如果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查实了这位可墩并非大公主,那么两国之间的联姻就变成了笑话,本来的秦晋之好有可能变成兵戎相见。 匡一行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挫败的靠在椅背上:“你说的不错,可依你这么说,这事不用查了?” “答案都摆在眼前了,有什么可查的?”台令看着匡一行:“能将宫里的人都认全了,还能说得出你的小名和一些旧事,想来应该是公主贴身服侍并跟着陪嫁出去的宫女,不是玉娇就是云曦,有那么难猜吗?”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当时送亲的队伍遭遇袭击,兵荒马乱的死伤无数,一个侍女被乌磨察的军队给救了,那次无论公主还是宫女都是盛装打扮,被错认为公主也不奇怪,当时如果宫女坦白自己的身份,很可能被丢出去生死有命,可冒充公主不但会享受款待,还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以本官看来,是个傻子也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匡一行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台令说:“我接到密保,那具尸骨明儿就能到京城了,在刑部或者在我这里都不方便,你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我家在城郊有座宅子,平常就两个老家人看着,我今天就去让他们准备准备。”匡一行说:“我顺便把老四给带过去,一到了我们就立刻验尸……可我们验什么啊?二十来年了,都成白骨了啊。”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大公主那次摔下来,是直接摔碎了骨头,还是找的悬壶宫大宫主来接的骨,我想着虽然长好了,可骨头上肯定有缝的,咱们看不到肉,就查这骨头吧。”台令拿起桌上的扇子,看着扇子有些发愣,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期待这具尸骨就是大公主的,好歹对大公主的下落有个结果,还是怕这具尸骨不是大公主的,那至少大公主还有可能尚在人间。 匡一行也因为同样的心思有些发愣。 第二天装着尸骨的棺材直接送到城郊匡家的宅子里。、 匡一行提前把两个老家人打发走了,还特地空出一间客房来,就等着棺材送过来呢。 旱烟袋看着屋里的棺材,神情很深沉的对匡一行和台令说:“你们出去吧。” 匡一行和台令都没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可这个时候,面对的可能是他们年轻时候思慕的对象,他们觉得自己还真承受不住红颜变枯骨的转变,立刻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旱烟袋打开门,递出来一身衣服:“从尸骨身上脱下来的,你们先看看。” 匡一行抢先过去拿过来,也不嫌脏,直接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铺开,他一看这衣服的料子式样,绝对不是寻常人穿的起的,就那绣花上的金线,就珍贵无比,绣工更是精致,他问台令:“你当年在宫里当差,你认得这件衣服吗?是不是大公主的?” 台令也走过来,仔细的每一寸都看过了,手指摸过衣服上的绣花:“当年大公主的衣服太多,我也记不清楚了,可这个绣工,绝对是宫里的绣娘的手艺。” 他猛的往后一转身,看着紧闭着的房门,目光中有很多很复杂的情感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