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武昌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团缝衣服的线团,还是没用过的那种。 宋喜看着薛武昌说:“我又回到挖出尸体的小树林仔细的搜了一遍,就在挖出尸体的土坑附近,我在草丛中找到了这个线团,这也是我断定齐三是凶手的重要原因之一,齐三是开杂货铺的,这次他进城也顺便进了货,这应该是他搬运尸体的是从车上带下来的,毕竟谁也不会揣着线团去杀人吧?” 他看薛武昌听的认真,又继续说:“我又去城西那一带卖针线的铺子问过,有一家铺子的伙计认出这是他家卖出去的,也想起了齐三这个人,因为齐三和他们讲价讲了很久,他们说齐三是在晚饭前去进的货……” “这么来说的话,那齐三是去进了货以后,才去酒楼给邹二娃送信的,如果是天不亮就从村子里出发,这点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他却骗我们说是送了信才去进货的。”薛武昌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而他送了信以后就去城门口等着,而邹二娃却回去收拾东西耽搁了时间,所以城门口的守卫才会记得那天有人一辆拉货的马车在城门口等了很久。” “这就是齐三狡猾的地方了。”宋喜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今天特地到西城门去看了看,邹二娃从他租的房子出来,走南街拐西街到西城门是最近的,而西街是一条直路,当时是傍晚,路上的行人很少,如果齐三的眼睛够好的话,在城门口也能看到刚拐进西街的邹二娃的。” 他用木棍在地上画了几条线,又用两块石头代表邹二娃和齐三:“我是这么想的,齐三在邹二娃走到西街的一半的时候,故意赶着马车开始走,邹二娃出了城门还能看到他的马车,那肯定就会去追他了,等追到了小树林附近,周围已经没有其他行人了,齐三停住了马车,邹二娃这个时候追的气喘吁吁,刚跑到就躺在马车的车斗里歇气,齐三趁机用沾了蒙汗药的面巾弄晕了邹二娃。” 薛武昌点点头,看向齐三的马车车斗里被蹬踏过的痕迹:“邹二娃也挣扎过,可他本就跑得力竭了,再加上蒙汗药的作用,就晕了过去,所以身材矮小的齐三才能这么轻易就制住壮实的邹二娃。” “然后齐三就残忍的将邹二娃给杀害了。”宋喜丢掉手里的木棍:“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把尸体埋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可又用这么隐蔽的杀人手法,这很矛盾啊,而且如果是我的话,前一段我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从举州城到他们村子里有几段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要把尸体藏好了,过个三五年的,就算尸体被发现了,那一堆白骨也找不到我头上啊。” “我也想不通,这几年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交集,邹二娃返乡的时候身上也没带什么银子,为什么齐三要这么费尽周折的杀了他。”薛武昌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线团。 宋喜说:“抓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往外走:“抓人的事你可别找我了,我在这衙门住不惯,我得去给自己找个房子去了。” 疑犯已经确定了,那抓人也用不着一个捕头出马了,列豹被派去村子里把齐三给抓了回来。 刚开始齐三还不承认,挨了一顿鞭子以后就松了口了,他杀人的原因真是让人感叹。 齐三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去跑马帮,也没人帮他张罗婚事,等有了点积蓄回来开了个杂货铺,年纪也不小了,在村里算个老光棍了,让人给说媳妇吧,他长的其貌不扬,长的好看的瞧不上他,瞧的上他的他又不中意。 邹二娃的老婆是附近出名的水灵人,怀了孩子在家也就做事做的少,邹大娘田里的事就爱找齐三帮忙,有一天齐三正帮着栽秧的时候,邹老大的媳妇陪着老二媳妇来给齐三送午饭。 老大媳妇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老二媳妇啊,我看啊,你嫁给老二还不如嫁给齐三,好歹还能天天看得到,家里有活还有个男人做。” 老二媳妇也没当真:“可不是啊,大嫂,我当初也是瞎了眼了才会相中二娃的。” 她还对着齐三甜甜的一笑,把装着午饭的篮子放在田边:“三哥啊,你可别累着,吃了饭歇歇再干活吧。”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两妯娌不过随口开个玩笑,却让齐三给听真了,他自从那天开始,就觉得老二媳妇对他有意思,其实心里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先嫁给了邹二娃才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每次想到这里齐三就觉得心里恨的慌,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了两年回来,那他就能娶到老二媳妇了。 齐三往邹二娃家跑的更勤了,因为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时常帮村里各家做些杂活,老二媳妇有孕在身,邹大娘年纪又大了,也没把这事放心上,还巴不得齐三多来帮忙呢。 既然是来帮忙的,还不收工钱,老二媳妇自然对齐三客客气气的,多有端茶倒水的时候,做了包子还给齐三送一份过去,这让齐三都觉得是老二媳妇对他有情谊,才会这么对他的,心里对老二媳妇的爱慕日益加深,对邹二娃的嫉恨也越来越深。 老二媳妇生了孩子,邹大娘麻烦他给邹二娃捎一封信,让邹二娃回来一趟,他听说邹二娃这次回来是要接老二媳妇和邹大娘去举州城的,去了往后就不怎么回村里了。 想到从此和老二媳妇就不能经常见面了,他几天晚上没睡好,终于下定决心要杀了邹二娃,让老二媳妇从此留在村子里。 宋喜听得直咂舌:“可他那杀人的方法这么曲折是怎么回事呢?” 薛武昌是亲自审理了齐三的,他说:“这个是他跑马帮的时候,听一个商人说的,说回家发现自己媳妇偷人,就用长竹签从下面捅进去,然后仵作根本没发现,就当急病死了给埋了,他想着也用这个方法,能让人查不出来。” 他这是和宋喜在举州城最好的酒楼摆庆功宴,他给宋喜倒了一杯酒:“至于埋尸嘛,他想拖延尸体被发现,又怕不被发现,因为尸体不被发现,就没人知道邹二娃死了,所以他不敢埋远了,也不敢埋深了,还特地留下那封信好方便官府的人确定邹二娃的身份,他还等着邹二娃安葬了以后,过两年去娶老二媳妇呢。” 宋喜摇摇头:“单相思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