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的话掷地有声,也唬的孙家人都愣住了。 孙家老爷子走出来,咳嗽了一声,特别不情愿的说:“让她进来吧,给老六守灵是她的本分。” 孙家的人让开,秦宝珠这才进了门。 宋喜看着这处院子,虽然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可孙家的人多孩子也多,四处的房间都住了自己家的人,虽然死了人,可孩子们却到处跑着,家里也就请了一个厨娘一个车夫,其他的事都要孙家的媳妇亲力亲为。 昨天孙家六少爷死了,棺材今天才来得及送过来,棺材放在刚布置成灵堂的大厅里,棺材铺的人正在房间里给孙家六少爷换寿衣。 秦宝珠一进第二重他们住的院子,就冲着房间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相公!相公啊!” 周友顺和几个伙计拦住跟着来的孙家人,宋喜也不得不跟了上去,进了房,孙家六少爷被脱了个精光,棺材铺的伙计正在给孙家六少爷擦身。 秦宝珠含着泪过去,从伙计手里抢过棉布,跪在床边哽咽着说:“让我来,我要送他最后一程。” 宋喜本来准备背过身不看的,可眼睛的余光扫过孙家六少爷的手,看到那指甲的颜色,忍不住愣了,他虽然不太懂医理,可最近闲着无聊也看了本秋彦平的关于各种死状的书,说是书其实是秋彦平的四师叔写的手记,这种乌青色的指甲颜色,应该是中毒而死才对。 想到这里,宋喜心里一动,他走过去蹲在床边认真的看了看,嘴上问秦宝珠:“秦姐姐,我记得你说过六少爷是病死的?有请大夫来看过吗?是什么病啊?” “是什么病也不知道,找了好些个大夫来看,都看不好,一直病病恹恹的,吃不下没精神,时常说乏了想睡觉。”秦宝珠说着动作轻柔的给孙家六少爷擦身:“我也不是不耐烦伺候他,只要给我一个丈夫,哪怕是病的也好,我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就怕这么丢下我走了,留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 说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忙用袖子擦擦眼睛。 “你别擦了。”宋喜心中一转念,对屋里棺材铺的伙计说:“没看到少奶奶在送少爷吗?你们先出去,等这里收拾好了自然会叫你们的。” 他走到门边喊周友顺:“周叔,你过来一下。” 周友顺慢慢走过来,他本来打算吊唁一下就走的,被宋喜这么一闹,他们就得留下来给秦宝珠撑腰了,本来秦宝珠是秦爷的女儿,他是秦家的管家,这个时候来帮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可宋喜先出了头,他就觉得不高兴了。 他不耐烦的说:“什么事啊?” “我……”宋喜脑子一转,立刻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他压低嗓门说:“你知道我最近是在墓里讨生活的,我告诉你,这孙家六少爷我看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这事有蹊跷,保不准是孙家自己看六少爷病的不行了下的手呢,可不能让孙家给糊弄了去,你在这里看着,让秦姐姐不要再碰尸体了,我找个行家来看看。” “行家?什么行家?”周友顺不太相信的看着宋喜。 “摸尸体的行家。”宋喜说着就往外走,还不放心的叮嘱:“记住了,别让人碰尸体了。” 他匆忙的离开孙家,去客栈里找到了旱烟袋:“四叔,你帮我去看个尸体吧。” 旱烟袋一脸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做的事你都不做,你让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这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宋喜说:“秦爷有个小女儿,嫁了三次了,三个丈夫都死了,前两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过这第三个我刚才看到尸体了,指甲是青色的,我看过你的手记,这是中毒而死的状况才对,我也只懂皮毛,你赶紧去给看看吧。” 他看旱烟袋抽着旱烟不打算站起来的样子,他忙补充一句:“这事关乎秦爷的颜面,让他差咱们一个人情,就算提出点小要求,比如介绍第五简给我们做买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一趟吧。”旱烟袋咳嗽了一声,抽着旱烟站起来,背着一只手往外走。 到了孙家,宋喜看到周友顺真的把房门给堵住了,不让孙家的人和棺材铺的伙计进去,为这事孙家的人又和周友顺吵了起来。 宋喜走过去,对吵得最大声的孙家老大说:“都别吵了,我请了,我请了省城的仵作来看看,因为我怀疑孙家六少爷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他对周友顺说:“去报官!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准走,少一个就少一个人分家产,谁下手都有可能,咱们得查清楚了,可不能让我们小姐背上克夫的名声。” 孙老大也不是个吃素的,扯着嗓门吼:“她才克死一个吗?这可是第三个了!她就是个克夫的!” 旱烟袋一记旱烟打在孙老大身上,孙老大立刻被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他瞪着眼睛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种普通的平民怎么见过这种点穴术。 宋喜不错过机会的吓唬他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动不了了?我这位大哥常年和死人打交道,刚才孙家六少爷找上他了,说是冤死的,现在附在你身上不让你动弹,就是要帮自己伸冤,你们谁拦着,今天夜里孙家六少爷找谁说理去!” 孙老三大着胆子推了一下孙老大,发现孙老大真的动弹不了,他吓的尖叫了一声,忙跑出去找孙老爷子了,孙老三这么一闹,其他人也跟着跑了,院子里就剩下周友顺和秦家的几个伙计。 旱烟袋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刚才有了宋喜的吩咐,秦宝珠也吓得不敢动尸体了,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对着孙六少爷抹眼泪。 旱烟袋看了看指甲,再翻开眼睑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口唇,然后说:“报官吧,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