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丁科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的到来自然是十分高兴,冲淡了我心里不少的烦恼,至于接待他的详细经过就不赘述了。 到了当晚,王家请到的人手全部到齐了,分别是我们午饭时见过的马如龙、马如松、雅利奇,他们三个人都是满族的萨满,以及丁科伟这位我的老熟人,还有另外一位胡家的出马弟子冯桂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妩媚型美妇,和柳家的出马弟子常远军,是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一双狭长的眼睛时不时的,会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他们六人加上我、方沐霖、韩雨嫣、蚩丽娃、丁家湖,和师父与金彪这两大顶级高手,以及从本地请到的一位向导完颜毅,一行十四人组成了本次搜救的队伍。 完颜毅是猎户出身,家住临近漠河的一座山村,经常进入大兴安岭打猎,也会顺便挖一些珍贵的草药。 一夜休息,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我们开车来到城西的古莲河林场,把车停在位于林场附近的完颜毅家所在的山村,便领着他养的两只猎犬进山了——根据王峰失踪前和家里的通话所知,他们便是从这里进入的大兴安岭。 由于前几天,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积雪大约有我的膝盖那么深。 几位女士只需要背着她们各自的行李,而我们这些除了我师父以外的男劳力,还要额外背上此行的各种给养,背负着重物又一路踏着那么深的积雪翻山越岭,每一脚踩进深深地积雪都要用力拔出来,简直是要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幸好,我们把金彪带来了。 在深入没有人烟的山区以后,这个时节又很少有猎人来打猎,不用担心会引起普通人的恐慌,我对金彪说,“口水猫,你现出本体,帮我们背东西好了。” 这流氓虎,和我讨价还价起来,说什么,“你们带了那么多东西,都让我背该有多沉?除非,吃饭休息的时候,你要给我加餐。” 我也和他谈起了条件,“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负责去打猎,猎到什么就给你加餐吃什么。” “成交。” 谈妥了条件之后,他立即现出近十米长的本体,把不清楚他真实身份的那些人吓了一大跳。最害怕的则是完颜毅带来的那两只猎犬,吓得直接夹着尾巴趴下了。 我招呼他们把行李和给养堆放到金彪背上,见还剩下很大的一片空间,又让五位女士也都骑在了他背上。因为两只猎犬直接给跪了,我只得对金彪说,“口水猫,你跟在后面就行了,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 “嗷呜!” 金彪不乐意地低吼了一声,把两只猎犬吓得一哆嗦,这才借助双翼拍打的浮力,向后方滑行了一两百米。然后,惊魂普定的完颜毅,喂了两只猎犬几块肉干,又抱着它们轻声安慰了一番,这才让它们从雪地上站起来,继续奔跑在了我们的前面。 “小兄弟。” 重新启程以后,完颜毅回头看了看金彪,操着一口生涩地普通话,对我说,“我以前只知道山里一些通灵的动物,有可能修炼成人形,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 我笑了笑,和他聊了起来,问道,“你经常进山打猎,有没有遇到过,那种通灵的动物?” 他苦笑道,“怎么没遇见过?” 接着,便给我讲述了起来。 那是数年前的一个秋天,完颜毅和同村的几位猎户,结伴进入大兴安岭打猎。这个季节的动物为了过冬,经过一春天和一夏天的进食,在体内积蓄了丰富的脂肪,是体型最为肥硕的时候。所以,他们进山没几天,便猎到不少膘肥体胖的猎物。 就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发现了几间搭建在一片山谷中的木屋。当时,他们深入大兴安岭大约有一百多公里。 见天色已晚,他们决定去那里借宿一宿,因为哪怕是在木屋里睡地板,也比在荒山野岭的宿营要来得舒服。 走过去以后,没等他们敲门喊人,一位精练的汉子,便打开房门出来了。 汉子自称黄老大,说他家过去的成分不好,十年动乱期间逃进山里,一大家子人就在这里安居了下来。 听到完颜毅等人想要借宿一宿,黄老大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把完颜毅他们请进家里,又喊出家人和他们见面,分别是两位年迈的老夫妇,黄老大的妻子以及一对儿女,还有他弟弟家的一家三口。 这一大家子人都十分热情,给完颜毅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都是些山里常见的野菜和野味,还取出自家酿造的果酒款待他们。 说到这儿,完颜毅故意吊我的胃口,问我,“小兄弟,你知道我们喝多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你快告诉我。”我很是配合他的,催促道。 他的脸上出现一些后怕的神情,说,“那一大家子人喝多了以后,从他们的衣服里面钻出一只只黄大仙,一个个都摇摇晃晃地人立着手舞足蹈。那一家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们胸前的衣服被黄大仙钻出来的时候掀开了,露出的是他们被掏空了的胸膛,当场就把我们的酒意全部吓没了。我们这才知道,这一家人早就被黄大仙害了,还霸占了他们的身体,伪装成人类。” “啊?” 我半真半假地惊呼了一声,又问道,“那些黄大仙有没有伤害你们?” 完颜毅犹有后怕地拍拍胸口,叹息道,“我们发现它们是黄大仙,不知道它们对我们有没有恶意,吓得连夜逃了出来,连猎物都不要了,抹黑往家里跑。回来的路上,我们先是腹痛呕吐,吐出来的不是晚饭吃的那些食物,而是一些蚯蚓和虫子。” “后来,那些黄大仙套上人皮追了上来,我们七个人一共死了五个,只有我和大山子命大,侥幸保住一条命。事后,我吓得足足有三年没敢进山打猎,后来因为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才壮着胆子重操旧业,不过每次进山都远远地避开那个山谷。” 听他讲完了以后,我心有所感地问道,“你说,我朋友几个失踪了,会不会是遇到了那一窝黄大仙?” 完颜毅想了想,说,“估计是这样的。” 我说,“既然这样,咱们也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了,先去那个山谷找找看,如果找不到我朋友他们,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完颜毅本能地就要摇头拒绝,我指了指跟在后面的金彪,安慰他说,“你看我家口水猫,比那些黄大仙厉害多了,那些黄大仙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保证你不会伤到一根毫毛。” 丁家湖随即插嘴了,说,“完颜老哥,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即便没有金彪,收拾那一窝黄大仙,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更何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的带路费估计不少吧?难道,这么多钱已经装进了口袋,你还舍得再还回来?” 完颜毅终于同意下来,咬了咬牙,说,“既然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带你们去那个山谷就是。不过,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请你们可怜可怜他们,再多给他们一笔抚恤金。” 我拍着胸膛保证道,“完颜老哥,我敢这样和你说,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就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再说句打嘴的话,万一你真的出了意外,我私人掏腰包,给你家人一百万,保证他们今后衣食无忧。” …… 一百多公里的直线距离,然而我们要翻山越岭,所以路途就变得更加漫长。 我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吭哧吭哧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不过翻过了两座山头,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中。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们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卸下金彪背上的行李和给养,在五位女士从他背上下来以后,他便径自飞走打猎去了。 完颜毅指挥我们扎起帐篷,又让我们去多捡些柴火回来。 等我们做好这些工作以后,金彪也抓回来了我们的晚餐,是两头数百公斤重的野猪,被他打断了脊椎骨活捉回来的。 完颜毅让我们烧一大锅热水,他本人则是熟练地杀猪剥皮除内脏,再用干净的雪清洗了一番过后,将一只野猪切成块放进锅里煮,将另外一只野猪架在火上烧烤。 不一会儿,便有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被山风吹得飘散出去很远。 金彪馋得直流口水,不时地问完颜毅一句,“好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吃?老子都快要饿死了。” 我则是看着一大盆野猪血发呆——完颜毅是准备等野猪肉快要煮熟的时候,再把这一大盆的野猪血下锅,而我却是想着直接将其喝下肚子。 就在我和金彪都嘴馋了,其他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的时候,金彪忽然警惕地站了起来,面朝上风口翕动了几次鼻翼,说,“我闻到了有股子熊的气味。” “怎么可能?” 完颜毅不敢相信地说,“这里还不算深入山区,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熊出没。”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守在附近放哨的两只猎犬,也面朝远方狂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