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秋走回浴桶旁,白嫩的脚掌上沾了灰色的尘土,她两手握成舀子,用水流冲洗干净,翻入浴桶,躺在夏远怀里。 窗外,董天昕的轻声呼喊,和窗扇轻轻的抖动,是对她的赞叹。 她的心情很好。 董天昕的心情不佳。 董天昕试图翻窗,是为了和夏远说一件事,明日就是潜入金蝉宗的好时候,少年可以去帮她收拾行李了!大光明经的真意部分,也在里面。 被拦在窗外的时间里,她思索逃出洞天,带着行李离开南境之后,应该往哪儿去。 去投奔楚晚香?还是去云国那边?又或者远走高飞? 三个选项瞧起来都不错,楚晚香那边安全,云国那边无人认识她,远走高飞的话,可以领略寻天大陆的风光。 但是……董天昕瞧向身后的夜,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顺利逃出去。 她真的能顺利逃出去吗? 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镇南王的阴谋后,她的自信和从容被拦腰斩断,虽然她觉得自己不差,假以时日,必然和镇南王是同层次的高手,但她毕竟现在还不是。 镇南王借助南境的气运,可以用出涅槃境的力量,而她才采霞巅峰。 若是楚晚香全力出手的话,多半可以救她出去,但楚晚香已给了答复,不会因为她放弃自己在宁国的耕耘。 董天昕抬起眼,目光透过窗户,落在夏远身上。 这家伙也是,帮忙还未见成效,各种条件却提了不少,还爱答不理的! 忽略掉一些奇奇怪怪的部分,估略地算算关系,四舍五入,她可是少年的亲姐姐! 结果这家伙天天喊一个侍女姐姐,嘴甜得很,对她,却呼来喝去,毫不客气,昨日里还那样粗暴! 想到这里,董天昕,或者说是萧云奴,有些委屈。 她又想到慕思思,这长公主身为自己的头号化身,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听调不听宣,整日消极待事。 只凭着这两个人,真的能救出自己吗? 她在窗外站一会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铺上。 子时已过,屋子里暗得更浓,黑夜渗进皮肤,灌入她的胸腔。 …… 净我师太在一旁瞧着,眼中满是惊异。 少年的剑法是她教的,她一步步看着少年从生疏到熟练,再到精通,然后——触碰真意雏形。 前些日子,她对少年说,虽然少年已经接触到了真意雏形,但那雏形不像是剑法的,现在,少年的剑光里,确确实实是镇邪剑法的真意雏形,而且近乎完善! 等少年收了剑,她叹道:“殿下的天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夏远接过含月递来的毛巾,擦擦额头,问净我师太:“我觉得还差一点,就能将雏形完善,但那一点儿总是难以把握,无法补完。” “这剩下一点,是水磨工夫,除非根骨契合剑道,不然这一步都要磨一些时日,让真意渗入到肉体和神魂里。”净我师太解释说。 夏远啧一声,眼看着进度将满,却要等一些时日才能真正达成,实在有些考验耐心。 他回去屋子,小冷秋想要跟着进去,净我师太拎住了她的后颈。 “我教你那招,你学得怎么样了?”净我师太考校起女孩的剑出无我。 含月看看女孩,又看向董天昕住的西屋。 夏远忙着剑法和阿茹娜新发来的自拍,小冷秋只顾瞧自家殿下,净我师太对外人较为冷漠,只有含月,注意到董天昕有些不对。往日这时,少女该出来转转了。 含月走入殿下的寝屋,在他腿上坐一会儿,给两轮圆月舒舒经络,说道:“殿下,天昕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 夏远略一思索,的确如此。昨日里少女翻窗失败,今日该凑到自己身边,死缠烂打了,却一直没有动静。 “姐姐倒是关心她。”夏远将脸埋在含月的头发里,馥郁的香气包裹了他的脑袋,温馨、祥和。 深吸一口香气,他站起身,走向董天昕的房间。 萧云奴那边,可是还有着他的大光明经真意部分,少不得。 西屋门没有拴,夏远推开进去,外屋里不见人影,又推开里屋的门,才瞧见了少女。 少女躺在床铺上,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躺回去,一副死鱼的模样。 夏远关上屋门,检查了窗户,来到床边。 董天昕看着天花板,说道:“我昨夜仔细想了想,从洞天里救我出去就已经很难,再冲出南境的封锁线更难,我多半是没救了。” 夏远没有说话。 她叹口气,又道:“那洞天里的宝物,是一具景神境的肉身,肉身有灵,保护着自己,南境的人靠近不得。他们打算抓住我,让我交出金蝉转生法,试图转生到那具身体里去。一具景神境的肉身,真转生成功,起码能发挥出涅槃境的实力吧!” 夏远还是没有说话。 “他们关着我,还没开始拷问,应该是还在准备。没有金蝉宗的秘宝九世蝉蜕,转生需要耗费海量的宝物,又或者,他们是在准备拷问我要用的东西。” 夏远终于动了。 董天昕扭头,看向少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 “等等,你要干什么?!”看清少年手上的动作,少女瞪大了眼睛。 夏远解下鞋上绑带,又解腰带,将长袍丢在旁边椅子上:“没事,你继续说。” “你这個家伙,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吗!” “两仪秘典学会了吧?” “只是遮掩守宫砂的话,学会了……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啊!” “腰抬一下。” “等等,等等,别忙着拉我衣服,伱能不能先说两句安慰人的话!” “死前借我用一用。” “不是,我觉得我还有一点希望的!” 董天昕这具躯体只有蜕凡的修为,夏远轻易镇压了她,少女力度不大的反抗,反而成为了一种情趣。 昨日在天市洞天里,夏远找不到吃阿茹娜的地点,忍了一整天,现在,可算能解解馋了。 董天昕又在最后一步,伸手拦住。 “停,你还没说,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呢!” “我说能,你信吗?”夏远的话语模糊。 “你去求楚晚香,有她的话,我就信!” 夏远瞧她一会儿,心思,这个代餐还矜持起来,讲起条件了。 吐出口中桃儿,夏远穿上裤子,拿上衣服,往门外走。 “别!”董天昕从后面抱住他,再没有了任何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