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淡淡扭头,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 敢让他入赘。 她不怕闪着舌头吗? 还想娶他? 她赵国娶得起吗? 燕迟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看来真喝多了,都开始说糊话了。” 赵怀雁主动地挪到他腿上去,抱着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道,“太子若同意入赘,我现在就能向燕帝呈书一封,定下聘礼。” 燕迟眯眼,冷笑勾勒着眼尾。 单入赘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对他身份的极大侮辱了,她还敢说下聘,真是想死! 燕迟知道,这是赵怀雁在拿他的话反击他,他要向赵国下聘娶她,她就敢向他燕国下聘娶他,这无关男女,而是关乎着一国之君的傲慢。 在这一刻,她与他的交谈不是站在女子的角度,而是王的角度。 燕迟捏着她的下巴,有点无奈地道,“服了你了。” 他不再提这个话茬。 反正未来,他定然让她臣服。 燕迟喊,“来人。” 方嬷嬷和申嬷嬷就候在外面,一听喊,立马推门走了进来,却没有进卧室,隔着一道垂帘,方嬷嬷问,“太子有何吩咐?” 燕迟道,“打桶水来。” 方嬷嬷应一声,下去打水。 赵怀雁问,“你还真想睡我这里?” 燕迟松开她,“我回太子府睡,你洗个澡,将脸和身材都变过来,尽量少用太虚空灵指。” 赵怀雁点头,“知道了。” 虽然这个太子偶尔很坏,偶尔又很可恶,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关心她的。 赵怀雁是爱憎分明的人。 他对她的坏,她会记。 他对她的好,她也会记。 方嬷嬷将水打来后,燕迟就不多留了,离开前,他低头吻了一下赵怀雁的额头,收手的时候他道,“你觉得朱玄光跟周小婵如何?” 赵怀雁一下子没听懂。 燕迟道,“朱玄光现在代替你在照顾小婵,小婵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她不知道你是女子,若是哪一天她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担心她,所以,想让她把注意力转在朱玄光身上。” 赵怀雁道,“这样对小婵而言,有点不公平。” 燕迟道,“爱情是她自己的,我不会强加干预,把朱玄光推到她面前,是让她少对你用点心,若他们能在一起最好,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勉强让他们在一起,跟你说这个,是想提醒你,往后离朱玄光和周小婵都远一点,能躲就躲,别上赶着去套近乎。” 赵怀雁道,“我最近一直躲着周小婵呢。” 燕迟眯眼,“那朱玄光呢?” 赵怀雁道,“也没怎么见过。” 燕迟冷哼,心想,刚刚还搂抱过呢。 赵怀雁不提,燕迟也不提,只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走了。 他走后,赵怀雁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吃过饭,赵怀雁就上朝了。 第一次以燕国左相的身份参与朝政,这感觉,说不出来。 上一次来帝宫,她是无名的赵无名。 这一次进金銮殿,她是赵国公主,亦是燕国左相。 燕国金銮殿比赵国的要庄重大气。 也更威严。 大概是因为燕国为九国最强国家的原因吧。 龙柱上的龙都显得格外狰狞。 燕迟站在百官之首。 段东黎站在对面。 赵怀雁站在燕迟的后面。 然后依次是文武大臣。 每日朝会内容都有定制,无非是家国大事,各州各镇的经济情况、民生情况和安全情况等等。 这年头没战争,所以事情相对的比较轻松。 每日朝会也不紧张。 但今天,所议内容增加了伐齐一事,故而,金銮殿内一度弥漫着兵戈之气。 而在燕国在极力备战伐齐的时候,陈国皇帝接到了赵显的信,他看完信,大吃一惊,连夜将裴连甫喊进了宫。 裴连甫看完赵显的信,眉头锁的死紧,半晌后,他道,“赵国居然会倒向燕国,真是匪夷所思。” 陈帝问,“我们怎么办呀?” 裴连甫很冷静地说,“想要不弃,只能做一颗有用的棋子。” 陈帝没听懂。 裴连甫道,“连燕,伐齐。” 陈帝一愣,问道,“不要钱了?” 裴连甫道,“当机立断,该做就做,在钱与国之间,臣当然选择国家,皇上,赵国国主写信给你,就是这个意思。” 陈帝道,“若燕国没能成功灭齐,我陈国该如何?” 裴连甫道,“顺其自然,若我陈国真要在此亡家亡国,那也是天命。” 陈帝哭道,“裴相,你不能如此悲观呀。” 裴连甫道,“皇上放心,臣会尽力为陈国争取到实质利益的,天色很晚了,皇上先睡,我回去找南丘寒。” 陈帝不明白,找南丘寒有什么用。 裴连甫也不跟他解释,喊来掌事公公,伺候陈帝又睡下后,裴连甫回了家。 他回到家,先是在院子外面坐了一会儿。 夜凉如水。 五月的陈国,远比燕国要冷。 但好在,没下雪了。 夜色泼墨的院子一片漆黑。 裴连甫坐在那里,一个人望着这样的夜色,出神。 半晌后,他动了动身,站起来,回了卧室睡觉。 第二天他没上朝,跟夫人还有妹妹和父母等一大家子人在老夫人院子里吃饭。 抬头看着这么热闹的家人,裴连甫觉得,若是陈国真亡了,他就带着二老和妻子、儿子、女子,去燕国,与妹妹做邻居。 因着这一想法,愁了一夜的心绪也放开了。 吃完饭,他极有闲心地拉着夫人,又喊南丘寒、南陈夫人、南子衍、南子娜还有明岭去逛街。 他一大忙人,忽然要带女眷和南丘寒去逛街,实在是诡异。 南陈夫人问,“哥,你怎么了?” 裴连甫道,“什么怎么了?” 南陈夫人道,“你今日不上朝了?” 裴连甫道,“嗯。” 南陈夫人问,“怎么就不上朝了呢?” 裴连甫道,“你回家这么久,哥还没陪你出去逛逛呢。” 南陈夫人道,“有嫂子天天陪着我呢,哥你忙你的就是。” 裴连甫道,“你嫂子是你嫂子,我是我,再说了,丘寒身为燕国的南公国,国事缠身,却也知道陪伴着你与孩子回家省亲,我怎就不能耽误一天公事来陪陪你们?” 南陈夫人看了一眼南丘寒,笑着道,“原来是被丘寒刺激了。” 裴连甫也看向南丘寒,跟着笑,“算是吧。” 南丘寒深知裴连甫不可能无缘无故罢朝,联想到这段时间陈国所遇的事情,南丘寒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裴连甫带他们出去游玩,大概是冲着与他谈话的目地去的。 南丘寒不动声色。 这一路,裴连甫并没有谈朝政之事,也没有谈燕国与陈国的事。 在女眷和孩子们各自走开后,裴连甫与南丘寒并肩走在街。 裴连甫道,“陈国的皇城,与燕国的皇城,相差的很远吧。” 南丘寒睃一眼不太繁华的陈国皇城的街道,笑道,“每国有每国的特色,不一定繁华才是好,只要是家乡,就一定是最好的。” 裴连甫道,“说的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南丘寒,“实不相瞒,我带你们出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南丘寒道,“哥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裴连甫道,“燕国与陈国的事,你知道多少?” 南丘寒并不隐瞒,说道,“章大人时常会与我提起,大概知道一些。” 裴连甫道,“大哥这一生从没求过人,年轻的时候一身傲骨得了先帝宠爱,后为报答这样的宠爱,大哥一直视陈国的百姓为自己的孩子,努力辅佐新皇,不让陈国在几个强国的挤压下覆灭,可陈国太弱小了,夹在强大的齐国和秦国之间,毫无翻身的机会。如今,眼看着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赵国的变动,让我陈国又陷入了泥沼。” 南丘寒惊愣,“赵国?” 裴连甫将赵显写来的信的内容告诉了南丘寒。 南丘寒知道燕迟信的内容,却不知道赵显的。 他听到后,还是禁不住抹了一把汗。 赵国公主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不,应该说,她真会趁火打劫。 看似被动,实则真正的主导权掌握在赵国手中。 赵国这一出手,彻底改变了整个棋盘。 南丘寒道,“所以大哥决定舍齐附燕了?” 裴连甫道,“我没得选择。” 南丘寒蹙眉。 裴连裴看着他道,“大哥知道,你这回来陈国,不兼任何使命,只是陪着芳乔回来看望父母,我要议这些家国事,得找章进,但上一回,我找过章进,失去了谈判的资格,就只好找你了,二弟,我所要不多,就是希望燕灭齐后,可以让陈国,自生自灭。” 南丘寒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陈国全力助燕伐齐,燕若胜,就放陈国自立。 自生自灭说的就是自立的意思。 陈国弱小,放他自立,很有可能会被强秦吞噬。 所以,裴连甫要的,是战后燕国的冷眼旁观。 南丘寒以前真没深入接触过自己这个大舅子,如今接触了,真是心惊佩服不已。 要有多大的傲骨,才能推开强国的帮助。 要有多大的狠心,才能把自己的国家置在自生自灭的位置。 而所有这些,出发点只有一个,就是陈国再也不做任何大国的附属之国,陈国要独立,哪怕覆亡,也要独立。 当然,独立并不意味着就亡国。 这也是裴连甫赌的另一条出路。 如果不赌,陈国将永无止尽地被其他国家奴役。 而敢赌,意味着裴连甫这个人,何其的可怕。 南丘寒朝裴连甫拱拱手,“大哥若真的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太子和我皇。” 裴连甫拿起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有丘寒这句话,大哥就放心了。” 晚上,南丘寒就给燕迟回了信,说了裴连甫的意思。 燕迟拿到信的时候也是晚上。 他看完信,没有立刻进宫找皇上,而是去了左相府。 左相府里很热闹,虽然晚了,可人不少。 段东黎是常客,几乎每晚吃了饭,他就会来隔壁坐坐,与赵怀雁闲聊,偶尔帮她指正她在剑谱和刀谱上的误区。 段琅寰也喜欢带着平鱼府和段玉雅来赵怀雁这里蹿门子。 知道她是公主,段琅寰就格外的自在。 周小婵也想每天都来,但她只要一动,朱玄光就必然会赶来,虽不呵斥她,却会将她温柔而强势地请回府内,然后看着她。 周小婵因此而恨死朱玄光了。 可恨也没用。 在周小婵眼里,朱玄光是“冷面煞王”,他每回用他那双冷漠而有力的眼睛看她,她都会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朱玄光面前,周小婵毫无反抗之力,他让她躺着,她就不敢站着,他让她坐着,她就不敢躺着,你说怪不怪? 周小婵偶尔会向凝月抱怨,“我难道上一辈子是他手下的兵?被他吆喝指使惯了?所以这一辈子,一点儿都不敢反抗他?” 凝月问,“小姐想反抗朱公子什么?朱公子每次对小姐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啊。” 周小婵道,“我想去看赵先生,他回回都拦。而我回回都想与他据理力争,但一被他眼睛盯着,我,我,我就两腿发软。” 映兰笑道,“那是小姐你太胆小了!” 周小婵道,“会吗?可我面对燕迟都没这么害怕呀。” 两个丫环想了想,觉得朱玄光身上的气势远没有燕迟身上的气势强。 可小姐不怕太子,却怕朱玄光。 着实奇怪了点。 凝月道,“或许是小姐打小就与太子相处,习惯了,所以不怕了。” 周小婵还是想不通,“是这样吗?” 映兰道,“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 周小婵半信半疑,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她对朱玄光油然而生的一种害怕,是命中注定的一场缘。 这个世上,男人有劫,女人也有劫。 而朱玄光,就是她的劫。 左相府的热闹不单单是因有了段东黎、段琅寰和平鱼府、平玉雅他们,还有桂花街的两个阁主,梅雪馆的馆主忍冬,望仙馆的馆主梦笙。 这两个馆主长袖善舞,个个长的貌美。 一般情况下,桂花街的馆主们不与这些权贵们攀交,怕惹来麻烦事。 但赵无名是花雕的座上宾。 而这么多年,能被花雕奉为座上宾的,真没几人。 花雕最近一直没出现,忍冬和梦笙想花雕了,就来找赵怀雁打听打听。 既来了,就不可能干巴巴地坐着。 忍冬擅琴,梦笙擅酒。 有她二人在此,左相府可谓是莺歌燕舞,鸟语花香呀,琴音伴着酒香,醉了整个迟暮。 赵怀雁不甚酒力,昨日喝多了,今日就不喝了。 梦笙也不强迫她。 就与段东黎和段琅寰推杯换盏。 段东黎问,“你二人怎忽然来左相府了。” 梦笙道,“赵先生是花雕的好友,那也是我们的好友,花雕不在,我们就来替花雕给赵先生送个恭喜了,祝赵先生高升呀。” 段东黎问,“花馆主去哪了?” 梦笙道,“不知道。” 忍冬道,“好久没见她了。” 赵怀雁眉头蹙了蹙,心想,赵国的金谍网和燕国的楼魂令已经化敌为友了,楼危都回来了,花雕怎么会没回来? 因为曲昭被燕迟扣了,赵怀雁手边没有可信任的人,也没法去打探花雕的下落,她只能静观其变。 忍冬侧过脸,问她,“赵先生近期见过花馆主吗?” 赵怀雁道,“没有。” 忍冬道,“这就奇怪了,花馆主素来不喜欢出远门的。” 赵怀雁沉默地伸手拨着琴。 梦笙道,“原以为你会知道,没想到连你都不知道,罢了罢了,她去哪儿都不跟我们说,何必瞎担心。” 她举杯,又冲段东黎敬了去。 段东黎回礼,喝了。 燕迟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喝的七七八八了。 忍冬和梦笙就是来问花雕行踪的,没问到,又见燕迟来了,她二人赶紧行礼,并不再多留,客客气气地放下礼物,走了。 燕迟看一眼赵怀雁微红的小脸,问道,“又喝酒了?” 赵怀雁道,“没喝多少,两杯。” 燕迟往她身边一卧,毫不在意段东黎和段琅寰在边上,伸手搂住她的腰,捏了捏她的脸,“不能喝就别喝。” 赵怀雁伸手打他。 燕迟低笑,胳膊一抬,做了个“下去”的手势。 段东黎见了,撇撇嘴,背对着他扮了个鬼脸,下去了。 段琅寰笑着将平鱼府和段玉雅拎走了。 真是少儿不宜呀! 府上的闲杂人等都走了,燕迟将赵怀雁搂到怀里,坐在刚刚忍冬弹琴的位置,弹着忍冬留下来的琴。 一边弹一边问,“你与桂花街的花馆主感情很好?” 赵怀雁被他搂在胸膛与琴之间,怎么坐都不舒服,她要站起来,被燕迟按住,她想坐出去,被燕迟制止住,她没办法了,往他盘坐着的两个大腿中间一坐。 这一坐,燕迟当下就变了脸色。 他缓慢地深吸一口气,耳朵迅速蹿起一抹红。 实在是,她坐的位置…… 燕迟强烈地感受着身体某处压下来的柔软,慢慢的,那一处就不受控制了。 担心赵怀雁发现异样,燕迟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让赵怀雁坐在腿缝的地上。 赵怀雁确实没发现他的异样,见他往后退了,她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燕迟轻咳一声,别开脸道,“看什么看呀,回答问题。” 赵怀雁道,“不怎么熟。” 燕迟道,“不熟悉那两个馆主会来找你问她的行踪?” 赵怀雁道,“我也不知道呀,就与她们接触过几次而已。” 燕迟道,“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花雕其实就是你们赵国隐藏在燕国的金谍网首领?所以,她才对你一见如故,还对你恭敬有加?” 赵怀雁惊,“你瞎说什么呀!” 燕迟道,“有没有瞎说,你自己清楚。” 赵怀雁眯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燕迟冷笑,“异想天开吗?” 赵怀雁皱眉,“你知道花雕在哪儿?” 燕迟道,“知道或不知道,对你又没影响,你又不认识她。” 赵怀雁道,“我认识她呀。” 燕迟道,“点头之交,何必去关心?你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 赵怀雁转过身,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花雕去哪里了?她遇到了危险?” 燕迟道,“身为金谍网首领,在燕国潜伏了那么多年,本领大着呢,怎么会有危险?” 赵怀雁皱眉,想反驳一句,“花雕不是金谍网首领。” 但想想还是算了。 在聪明人面前,说假话反而弄巧成拙。 她不吭声,闷闷地又转过身,不搭理燕迟了。 但不搭理,她还在燕迟的怀里。 燕迟从后面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低声道,“你上次说想听爱情曲,还是我亲手做的,这段时间,抽空做了一曲,你听听看。” 赵怀雁没什么兴致地道,“什么曲名?” 燕迟道,“还没取名字,等你听了,你给取个名。” 赵怀雁道,“我对琴一窍不通,你让我听了我也听不懂。” 燕迟道,“素闻赵国公主舞姿一流,却不懂琴吗?” 赵怀雁道,“真不懂。” 燕迟见缝插针道,“我教你。” 燕怀雁不学,“哪有时间学这个,我还要练剑谱和刀谱呢。” 她伸手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困了。” 燕迟脱掉外面披着的大袍,将她裹住,又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说道,“你睡,我弹。” 赵怀雁不明白他今晚怎么就这么固执非要给她弹琴了。 她道,“外面凉。” 燕迟招手,把方嬷嬷喊过来,让她拿条毯子过来。 等毯子拿来,赵怀雁再也找不到借口不听他弹琴了。 她郁闷地躺在他的怀里,顺着视线往上,是男人坚硬却又弧线优美的下巴,然后是那双深邃而认真的眼神,动人心魄的俊颜,再往上,是繁星纵横的天空,皎皎如晖的月光,左耳边是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右耳边是随着指缝而流泄出来的旷世名曲。 陡然间,赵怀雁觉得,今晚的月色,竟是如此的美。 而从来听不懂任何琴音的她,似乎听出了这首曲子中的情义,她轻声问,“这首曲子,真没名字吗?” 燕迟道,“赠予你的一场王朝盛宴,就叫江山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