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邺真的没有察觉,因为当天夜里,他并没有跟秦双睡在一张床上,他无意听到秦双的话,夜里怎么可能再跟她同榻而眠? 楚邺是睡在书房里的,自然不知道秦双遭人暗害。 秦双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他又远在书房,连秦双都没察觉到有人要杀她,何况他了? 再说了,秦国太子府的守卫也非等闲之辈,发生了这等事情,责任可不在他,别以为他装聋作哑,平时话少,就是好冤枉和好欺负的。 楚邺先是向秦帝拱了拱手,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回父皇,昨夜里邺因为看书太晚,怕回卧室惊到双儿休息,就在书房里睡了,这事儿西罗是能作证的。” 楚帝当现就传西罗进来,问明了昨夜楚邺是不是没回卧室,西罗说是,秦帝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但是,他依然紧追不放,问道,“为何偏巧昨夜你去看书,不回卧室,双儿就遭遇了不测?不早不晚,这也太巧合了吧!” 是有点巧合,巧合的不让人生疑都难。 秦帝问的有些咄咄逼人,楚邺内心有些恼火,却没发作,他只是耐住脾气说,“这个邺确实不知,父皇若要怀疑邺,邺也无话可说,但不是邺做的事,邺也绝不担此罪名,再说了,邺害公主有什么好处呢?公主是邺的妻子,公主死了,邺的妻子没了,还让楚国跟秦国的联姻就此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秦帝眯眼,在他又要张嘴往下说的时候伸手制止了他,他道,“朕知道了,朕并没有怀疑你什么,只是你身为丈夫,妻子被人杀害,你却毫不知情,身为父亲,朕当然对你有所埋怨,但朕并没有怀疑你。” 楚邺心底冷笑,没怀疑我?没怀疑我你逼问我?不过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杀手是谁派来的,无非是燕迟。 因为秦双一死,楚国和秦国的联姻被斩断,亲盟之路也会就此断掉,尤其,秦双在燕国的时候,曾伤害过赵怀雁,而你们秦国也着实胆大,敢对燕迟疼爱的妹妹下手,不诛你,焉能解燕迟的心头之气? 楚邺心知肚明杀手是谁派来的,却不说。 秦帝不知道吗? 他知。 秦祉不知道吗? 他亦知。 可该问的还是得问。 一开始他们确实是怀疑燕迟,可等秦祉回了太子府,阮江禀告说赵帝来了,秦祉当即神色一变,他猛地攥紧了手,在这一刻,他陡然就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或许,杀双儿的,并不是燕迟派来的杀手,而是赵怀雁呢? 秦祉眯眼,“知道了。” 他亲自去门口,迎接赵怀雁。 元霄节已经过,从上次赵怀雁从秦国太子府离开到今天,隔了数日,秦祉不是不想她,可这个时候看到她,心思沉的抬都抬不起来,他面色冷淡,但还算客气有礼地与赵怀雁互见了礼,然后领她进府。 秦祉没心情跟她寒暄,直接问,“赵帝忽然来我太子府,是为何事?” 赵怀雁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上回来太子府赴宴,不知道燕帝也派了公主过来,等我去了燕国才知道,后来楼危回国,说花雕跟广宁公主在秦国出了事,我就过来看看。” 秦祉挑眉,“花雕跟燕广宁出了事?” 赵怀雁道,“是啊!” 秦祉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怀雁看着他。 秦祉一脸悲痛道,“我并不知道花首领和广宁公主出了事,我只知道我的妹妹,秦国的九公主出了事!” 赵怀雁一愣,“秦双出了事?” 秦祉道,“是。”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缓慢说道,“昨晚上,有刺客闯进了太子府,杀害了双儿,还把她的头窃走了。” 赵怀雁大惊,“什么!” 她双手捂住嘴,震惊的样子并不是像装出来的。 秦祉道,“能闯进我太子府,又能无声无息杀了双儿的人,这世间,除了燕国勇士,我想不到别人了。” 他眯眼,问她,“你觉得是燕帝派的人吗?” 赵怀雁摇头,“我不知道。” 秦祉笑了笑,可笑意一丝一毫都没抵达到眼底,细细去看,还有几丝冰冷之意,他将赵怀雁迎进府里头,到了前厅,不停,继续往后走,过了中厅,也不停,继续往后走,快要踏入最后一道殿门的时候,赵怀雁止步了。 秦祉道,“双儿死的很惨,带赵帝你去看一眼。” 赵怀雁说,“不必了。” 秦祉道,“人死不能复生,生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知道,双儿生前害过你,亦跟花雕有过节,你跟她不能和平相处,但现在,她死了,我希望你能看她最后一眼,让她走的顺畅。” 赵怀雁不想去,亦不愿意去。 她当然知道秦双是谁杀死的,是青海。 青海的武功,赵怀雁一直没有亲眼见识过,曲昭也没有领教过,作为燕迟身边的暗卫,又是暗卫首领,青海的武功肯定不亚于元兴,能够无声无息潜入秦祉的太子府,还能无声无息地将秦双杀死,把头带出府,青海的武力,当真恐怖。 秦双死不足惜,赵怀雁不会同情,亦不会悲痛。 她不补她一刀就算不错了,哪可能去看她,让她走的舒坦? 但想是这样想,可当着秦祉的面,她还是迈开了脚步,因为她等会儿也要找秦祉说事,更甚至,得有求于他。 曲昭是跟着赵怀雁一起来的,她一直跟在后面,不出声。 过殿门的时候,秦祉往后看了她一眼。 曲昭十分警觉,抬起头来冷静无波地与他对视着。 秦祉收回视线,领着赵怀雁往殿里面一处深院里走,走着走着,曲昭似乎感觉不对,喊一声,“皇上。” 赵怀雁停住脚步。 秦祉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回望着曲昭,似笑非笑地问道,“曲侍卫,怎么了?” 曲昭不理他,拉住赵怀雁的手,对她小声道,“闻到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赵怀雁眯起眼,转头看着秦祉。 秦祉道,“怎么了?” 赵怀雁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祉站在那里没动,在赵怀雁转身,带着曲昭往外返的时候,冷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带着杀意,披肩而来,他道,“赵帝虽然不说,但心中比我更清楚,能杀我九妹,敢杀我九妹的人,定然来自燕国,实力也必然高出九妹很多,连我秦国太子府的守卫都察觉不到,可见此人实力,绝非寻常,秦祉虽然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至少,秦祉不是骄傲之辈,亦知当今天下,除了燕迟之外,无人敢对我九妹出手,而只有燕迟的手下,才有这种能力,无声无息潜入我太子府,杀害我九妹!”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赵怀雁要往殿外走,自然是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她往后侧了一下身子。 秦祉来到她近前,却没有很近,隔了三步的距离,站在那里,看着她,继续说道,“赵帝现在是跟燕迟一条心的,偏又这么巧了,我九妹昨晚刚遇害,今天你就登门……” 他话没说完,赵怀雁勃然惊道,“你怀疑我?” 秦祉冷笑,“我怀疑的人很多,但凡有可疑的,我都不会放过,今日赵帝进了太子府的大门,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等凶手逮捕归案,我再放你出去。” 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字落定,身后的大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曲昭当即就拔剑。 秦皇十二精卫闪电般地出现在院子里,将她二人包围。 秦祉看着曲昭,“一直听闻鬼剑三响能破鬼步结界,今日,秦祉就亲自领教一下。” 曲昭虽然厉害,可不一定是秦祉的对手。 赵怀雁闪身拦在曲昭的面前,“你想对敌,我来陪奉。” 秦祉眯起眼,冷冷地盯着她。 赵怀雁却只当看不见,她是来求解药的,花雕已死,还有燕广宁需要救,天星说了,燕广宁睡个几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那傀儡散,不知道燕广宁醒来后会不会发作,所以,在燕广宁醒来时,一定得把解药拿到手。 秦国皇室的十毒,说是没解药,可真的没解药吗? 赵怀雁不信。 秦祉想留她,她顺势留下就是,最多三天,她一定得拿到解药。 心中思量完,赵怀雁就道,“我没有杀害秦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想让我留在太子府,行啊,我留下就是。” 曲昭着急,“皇上!” 赵怀雁抬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曲昭瞪着秦祉。 秦祉看着赵怀雁,他想着她会反抗,他也想领教一下传闻中的太虚空灵指,可她就这么听话地留下了,这没让秦祉放心,反而冷冽的眉头蹙起很深的褶皱,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到被人救走的花雕和燕广宁,秦祉森寒的眼睛落下一片阴霾。 能在秦皇十二精卫手上救人,听广德说,那个破了十二精卫的结界的人,用的很可能就是太虚空灵指。 虚灵空确实有很多徒弟,但唯一能把这种武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只有赵怀雁。 她治好周小婵,就说明,只有赵怀雁,真的将虚灵空的衣钵传承了下来。 那么,她若真的救走了花雕和燕广宁,此时进他太子府,所谓何呢? 解药。 呵。 秦祉道,“赵帝愿意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所院子是秦祉殿中的后院,暂时委屈赵帝,屈居于此了。” 赵怀雁挑眉,“秦双公主不在这里吗?” 秦祉道,“不在,尸体运到了皇宫。” 赵怀雁道,“需要我进皇宫里看一眼吗?” 秦祉抿嘴,“不必了!” 他扬声喊,“阮江!” 阮江立刻从后院里走出来,“太子!” 秦祉道,“赵帝住在这里的期间,好生安排人伺候,若是让赵帝有个意外,唯你是问!” 阮江点头,“属下明白。” 他往赵怀雁和曲昭一伸手,“赵帝和曲侍卫请吧。” 赵怀雁甩甩衣袖,临走前,问秦祉,“我虽然住在了太子府,可我是自由身吧?除了不能出太子府,应该能在太子府里自由活动吧?” 秦祉道,“当然。” 赵怀雁勾唇笑了一下,笑的不知其意,她淡淡道,“那就好。” 她转身,朝阮江看去,“阮侍卫,天有点冷,我这个人怕寒,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的卧室里多添些炭,能拿个暖手炉来吗?还有,我想泡个暖水澡,这里有温泉吗?没温泉的话,能不能让人备一大桶热水来?还有啊,我来的时候没有带衣服,你帮我备几套漂亮的衣服,要你们秦国女子的风格,当然,别忘记帮我的曲侍卫也备几套。”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要求,大有要长期住下来的意思。 阮江皱眉,往秦祉看去。 秦祉说,“赵帝要什么就给什么,这么重要的贵客,不能怠慢了。” 阮江立刻应声,“是。” 又转头看向赵怀雁,“赵帝先随我进屋吧,我再安排下人,将赵帝需要的东西一一备妥。” 赵怀雁笑道,“多谢。” 阮江看着她的笑,默默地转开了眼。 传言中赵国这个皇上的美貌,果然不是盖的,容易乱人心。 阮江自此不再看赵怀雁的眼睛,亦不正面看她。 赵怀雁和曲昭被阮江领着进了后院。 说是后院,但环境挺好,很幽雅。 但可能是秦祉临时决定把她扣下来,这里并没有人打扫,也无任何婢女奴仆,房中的固定的床椅也有,但床上没有铺毯,亦没有被子,桌子上也没有铺垫布,椅子东倒西歪,看上去倒是常年没人住。 确实没人住,后院这个地方,主人不会住,客人也不会住。 尤其,这里是秦祉院落的后院,更没人敢来住。 秦祉自己也不住。 赵怀雁和曲昭进了院子后,阮江立刻喊了一大批人来,赶紧收拾,该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该整理床铺的整理床铺,还有差人去喊府里的裁缝,过来给赵怀雁量身做衣,又让人去厨房烧热水,一会儿让赵怀雁沐浴。 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她沐什么浴。 阮江觉得这个赵帝十有八九在故意使派他,或者说,使派太子府的下人。 后院一忙碌,下人们打扫起庭院里,到处都是灰尘。 赵怀雁受不住,对阮江道,“我出去走走,收拾完了遣人过来告知,我再回来。” 阮江立刻喊了一个婢女,让她随行。 说是随行,其实就是监视, 赵怀雁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她只是笑着看了那个婢女一眼,这才带上曲昭,出了院门,然后在秦祉这个院子里逛。 秦祉所住的主院,很大,名叫正祉殿。 赵怀雁没来过正祉殿,亦没在这里住过,更不曾看过,就对这里不熟悉,刚好阮江派了个婢女,赵怀雁就让她带路。 婢女小心看她一眼,回道,“太子的住所,不让人随便看的。” 赵怀雁道,“那你就带我去看能让人随便看的地方。” 婢女道,“那就到外面看。” 赵怀雁摇头,“可我就想在这里看。” 婢女为难,“太子知道了,我要被问罪的。” 赵怀雁笑了笑,声音温和,话语却很无辜,“那又与我何干呢?” 婢女一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赵帝……” 赵怀雁冷冷一甩袖,走了。 婢女跪在那里,起不敢起,走不敢走,见赵怀雁带着曲昭走了,她急的不行,太子的主院,真的不能让人随便逛啊! 赵怀雁就要逛秦祉的院子。 秦祉这会儿肯定不在,因为他要忙着抓凶手,忙着处理秦双的后事。 但他不在,定然有侍卫在。 除了阮江外,还会有别人。 或者是刚刚的十二精卫。 不过,不怕,十二精卫能拦得住她吗?敢拦她吗?她若在太子府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说,她被秦祉软禁于此,时间过久,不说赵国不依了,就是燕国,也会不依,到时候,燕迟就有很好的理由,发兵秦国了! 赵怀雁一边走一边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就长期住下去,住到秦祉请都请不走,让他自个着急,求着她走,到时候,解药不愁要不来。 但燕广宁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赵怀雁又忧愁了,她微微叹了一声,暂时将这个扰人的预想抛诸脑后,做现下该做之事。 她背起双手,沿着抄手游廊走了片刻,穿过一片假山石,过了一道拱水桥,看到一座宫殿前驻守着很多侍卫,她就往那里走。 曲昭往前看一眼,提醒道,“皇上,那里很可能是秦太子的住处。” 赵怀雁道,“那就好,我就就要去他的住处。” 曲昭皱眉,“这样好吗?” 赵怀雁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他留我住在他的后院,就应该能猜到,我会来闯他的主院。” 曲昭四周瞧了瞧,没有人,她低声问,“皇上是怀疑,秦太子的住处,有可能藏有解药?” 赵怀雁道,“不管有没有,都得去看看。” 曲昭点头,“也对。” 如此,一主一仆就晃荡着晃荡着来到了秦祉的主寝殿前。 寝殿前的侍卫看到她二人,提剑一挡,“做什么的?” 赵怀雁横眉竖目,“敢拿剑对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侍卫眯眼打量她,“没见过!” 赵怀雁呵呵笑了,转头看向曲昭,“告诉他,我是谁。” 曲昭冷道,“瞎了狗眼了!这是赵国的皇帝,你们太子请来的尊贵的客人!不然,你们太子所住的主殿这么多侍卫,我们焉能一路毫无阻碍地进来?阮侍卫还在亲自给我皇收拾房间呢,你倒好,拿剑拦人!好,你不让进,咱们就去找秦太子,问他讨要个说法!” 曲昭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侍卫立马道,“误会误会,我等并不知道是赵帝亲自于此,冒犯了!” 他让开身。 后面的侍卫也跟着让开身。 侍卫道,“赵帝是太子的贵客,我等自不敢阻拦,赵帝想进,我们放行就是。” 赵怀雁哼一声,提起裙摆,一步跨入门槛。 曲昭也跟着。 等她二人进屋了,侍卫立刻关上门,又对其中一个下属说,“速去皇宫,向太子禀明此事!” “是!” 那人飞快下了台阶,跑出门,骑马朝皇宫去了。 赵怀雁知道侍卫会派人去通传秦祉,故而,她一进屋,就马不停歇,去找秦祉的书房,在书房的各个格档里翻了翻,没找到有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一些抽屉在锁着,开不了,赵怀雁没急于一时,毕竟开锁是件很费时的事儿,而是又带着曲昭,去翻秦祉的主卧室。 主卧室太大了,还没翻完,秦祉就赶了回来。 听到门外有人声,还有推门之声,赵怀雁立刻又带着曲昭出来,在琴房流连,然后大概看到了名琴,她撩起裙摆,坐了下去,又轻抬袖子,将双手放置在了琴弦上,接着,一道极为好听的琴音就从琴室里流泻了出来。 秦祉刚踏进屋,正准备往书房去,听到这道琴音,他脚步顿了顿,折往琴房。 琴房与茶室是呈月形拱门相连,他穿过茶室,刚走到月形拱门前,就看到坐在琴桌后面的女子,墨发轻挽,睫毛低垂,好看的双手在琴弦上跳跃,她穿着交襟的长裙,嫩紫,裙摆点缀着小花,此刻,那些小花全都铺展在地上,汇成一片花海,再上方,是一道压下来的白色披风,披风大概是极厚,故而压下来的时候,份量极重,给人一种很踏实安稳的感觉。 再看弹琴的女子,她嘴角含着笑,因为低垂着脸,他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和表情,可秦祉感受得出来,她的心情是极好的。 秦祉轻轻抬脚。 曲昭其实老早就发现了他,却当作刚刚发现一样,往前走一步,轻喝,“谁!” 秦祉玩味笑道,“擅闯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 他走过转角的门,来到曲昭面前,亦站在了赵怀雁面前。 赵怀雁听到秦祉的声音,手一停,琴音便戛然而止,她轻轻抬头,往上看秦祉,与他的视线对上,她连忙拢着裙摆站起身,笑道,“不好意思,后院还在打扫,灰尘太大,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我就出来逛了,想弹琴,又没有,就来你这里找找。”说着,眨着眼道,“你不会介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