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简单办丧事的目的除了祭奠沈葭还有其他一些目的,都关乎卫家的未来。 失去了女主人的将军府顿时让一个叱咤风云的战神束手无策,本来就冷清的将军府变得更加冷清,此刻,卫青才体验到沈葭在家里的作用。 家业无人打理,儿子没人管教,宾客无人迎接,大大小小的事情再也没有操碎的声音。 一日, 卫青已经开始筹划灭诸侯国的事情,一整夜都在作战室没有出来。 沙盘被卫青推了又堆,一旁的地图上已经画满了圈圈点点,哪些诸侯国是重点隐患,哪些诸侯国是墙头草,在地图上都一目了然。 夜,很深, 当卫青将大汉南方最后一个防御点在地图上标出来之后,他嘴角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看着自己规划出的南方对诸侯国规模宏大的歼灭战,卫青似乎又看到了曙光,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毛笔大喊道:“沈葭,沈葭,燕……” 可喜悦总是短暂的,两声之后,卫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沈葭已经死了,他内心有些焦灼,以前的这个时候,沈葭都会给自己熬上一碗燕窝。 看着空荡荡的作战室,连个蚊子都没有,卫青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外面。 卫青的低调不是装出来的,这确实和他的出生有关,他见罗管家还站在院子,也知道管家为何要站在院子里,于是说道:“管家,去休息吧,不用伺候。” “将军,刚才听你叫了夫人的名字。”罗管家在外面伺候着,早就听见了卫青刚才在喊沈葭的名字:“将军,罗毅感谢将军当年的收留,但罗毅想不明白,夫人,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卫青始终没有向外界透露沈葭的死因,也是留的一个悬念。 罗毅是军中老人了,从军几十哉,回家后,父母妻儿都已不再,所以最后卫青收留了他,就如收留若瑶一样,卫府除了大公子卫伉又公子哥的架子,其余人对这些下人都视如己出,特别是卫青和沈葭,所以罗毅真心的感谢他们。 卫青显得很忧伤,拍了拍老罗的肩膀道:“去休息吧,你前半生为国家而战,后半生就该好好的休息,你不应该在这里候本将军,去吧。” “将军!究竟是谁害了夫人,老将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罗毅激动道。 卫青何尝不想砍了他们,可对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团体,而是一方诸侯势力,这股势力都能与朝廷对抗,连刘彻都谈之发抖,更何况一个卫青? “去休息吧,沈葭的仇本将军一定会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也只有卫青才深知这件事情的本质,要报仇必须举全国之力,而时机,就是陛下决心削番的时候。 就这样,在卫青的再三劝导下,罗毅去休息了。 而卫青却一个人跑到了厨房,这是卫青这几年少有的几次进厨房,以前频繁进出厨房还是在平阳侯府当马斯的时候,经常配合厨房劳作。 自小就是平民出身,做饭洗衣这些可难不倒卫青,带着对沈葭的思念,卫青亲自下厨煮了燕窝,一张桌子两个碗,卫青就这样吃完了……。 卫青脑海里全是沈葭当年支持自己参军的一句话:你是军人,你不属于我沈葭一个人,你属于整个国家,属于大汉的未来。 “夫人,卫青感谢你的理解。”卫青起身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声音显得苍老。 ~~~~~~~~~~~~~~~~~~~~~~~~~~~~~~~~~~~~~~~~~ 第二天,卫青进宫了。 刘彻对于沈葭的死也很悲痛,但究其死因,卫青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如果刘彻知道了沈葭的真正死因,刘彻真的会为了卫青向诸侯国大动干戈。 而作为深谋远虑的卫青也知道,这是不可取的,满朝文武会用另外的眼神来看待卫家,而这件事也绝有可能成为一些所谓忠臣以后的把柄。 臣,永远是臣,君永远是君,卫青还是分得清楚,想当年晁错是何等的功臣,是何等的受汉景帝恩宠,可最后面对满朝文武的推波助澜,还不是将其满门抄斩。 而卫青进宫见完刘彻之后就带着三个儿子去找了卫子夫。 “弟弟,你,你真的要将伉儿和不疑送入渡槽营?”卫子夫听闻卫青要将儿子送出去非常吃惊,但又无法给卫青想一个很好的办法。 卫青淡淡一笑:“没办法,本想将他们送到羽林军和去病一起,可伉儿不愿意去,说那是野孩子待的地方,他有爹有娘坚决不去。” 卫青才三十来岁,可现在看上去已经整整老了十岁,一脸沧桑不说看上去还很颓废:“弟弟,家没了咱们还可以重建,不要颓废好吗?”卫子夫心疼。 卫青很坚决:“姐姐,自古忠孝难两全,万千将士为了强汉大业皆可抛家弃子,我卫青为何不可?李广纵横大汉东西南北中,现在还不是照样连一块像样的府邸都没有吗?”说完,卫青恭恭敬敬的起身鞠躬:“卫青再次拜托姐姐。”说完,转身离去。 “弟弟!”看着卫青坚定而有力的背影,卫子夫黯然落泪,她也知道军人不易。 “哇哇哇哇哇……”卫子夫怀里的卫登开始哇哇哭了起来,卫子夫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早已泣不成声,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无奈。 林海棠在一旁也感动哭了,带着悲伤安慰道:“娘娘,节哀,卫将军是军人,这是他的归宿,我与王二狗青梅竹马,他说过等封侯拜将就会娶我,可最后还是死在了进攻龙城的路上,还有罗德善,人家都嫌弃他缺胳膊,可又有谁知道他也不想?” “对,男人有男人的事业。”卫子夫强忍悲痛。 卫青已是长平侯,一等爵位,如果再有战功就是货真价实的万户侯,可他这个长平侯连比京城一个四品官的生活质量都还差,对内的为人比平民还要低调,对敌人的态度却像钢铁一样坚硬,内柔外刚,大将风范。 就这样,沈葭走后,卫府本来可以走两个方向,一是卫青再娶一门,毕竟卫青现在地位尊贵,如果要娶,身后排队的黄花闺女会一眼望不到头,其次就是真正的把自己献给国家,毕竟卫青是军人,一切都浮云,战场才是归属。 卫青选择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