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驰正与百里燕事先约定,以岐军为诱饵,引出蛮军伏击兵力,分蛮军决战骑兵的兵力,曹驰正同时率军绕道西北,隐蔽松树林之蛮军,必然放弃松树林阵地向北移动。 届时松树林腾空,百里乘机燕率军转入小树林伐木,修筑土塞障碍,迟缓蛮军向南、西南前往霄池的退路,为曹驰正追杀蛮军提供战术空间。 苏方义这时说道: “纪尧率岐军脱离咸军后,魏贤定是遭遇了强敌,损失惨重,已无力继续前往小树林设伏,只能谋取退路。若是向东,携带伤员撤退,必然速度迟缓被蛮军所追,唯有反其道而行之,进入蛮军身后才是最安全。” “若是他在蛮军背后,那应该定是会与彭毅相遇。” “应是如此。不过在下担心,形势恐怕不会那么乐观。” “何意?”曹驰正忙问。 “昨夜有哨兵发现,蛮军一支人马于后半夜出营,直奔西北而去,推算路程,彭毅昨夜距离我军当面之敌最快还有两天一百七八十里,最晚有三天,二百六七十里地。 蛮军若是不知我军计策,其斥候断然不可能放到大营两百里之外,除非是发现了咸军踪迹,前去扑杀。这样一来,咸军恐怕凶多吉少。” 苏方义话音未落,帐外御客来报: “报御帅,方才哨兵发现,蛮军大营隐约有一支骑兵向西北而去。” “嘶……又有一支!”曹驰正生疑,忙问:“大约有多少人马?” “天黑实在看不清楚,不过与昨晚后半夜出营蛮军数量应该相当。” 御客详细道出,苏方义表情凝重打断说话: “糟了,蛮军定是在西北筑塞,拦住了彭毅去路。” 曹驰正疑惑问道: “苏先生何以见得?” “要说昨夜蛮军前去追击咸军,尚且说得过去,今夜又去增援,若是彭毅击溃了昨夜蛮军追歼咸军骑兵,蛮军断然不敢只派出与昨夜相同兵马。在下怀疑,蛮军早在西北数十里处提前修造了土塞,陈兵数万,与其骑兵汇合之后,阻断了彭毅南下之路。 彭毅将军此来所率领兵马多半都是民军骑马而来,不善骑战,一旦与蛮军精锐骑兵遭遇,必遭重创。但若彭毅将军以步军结阵,与蛮军骑兵对垒,蛮军骑兵未必占到便宜。 此理我军懂,蛮军亦知晓,他们定会派遣步军前去与骑兵合营筑塞,以阻塞彭毅前来汇合。” “既然蛮军提前修筑土塞挡住彭毅南下,咸军北上必然同样受阻,蛮军昨夜增兵还有何必要,数万人马难道还挡不住咸军?若是彭毅昨夜提前抵达遭阻,蛮近昨夜就该全力增援,而不该兵分两日陆续增援,如此岂不违背常理。” “这……彭毅怕是再快,也不可能昨日黄昏抵达土塞,除非……”苏方义顿了顿,接着又说:“除非咸军击溃了蛮军土塞守军,迫使蛮军星夜前去驰援。今夜增援蛮军,定是彭毅将军率兵赶到,唯有如此才能说通。” “咸军一路冲杀,最终还能击溃蛮军数万战旅,魏贤岂非战神也……” 曹驰正自嘲道,苏方义接过话说: “也许不无此种可能,从此前种种传闻来看,魏贤用兵素来离经叛道有悖常理。黑巾军智勇兼备,尚且与之平分秋色,甚至略逊一二分。蛮军纵然装备精良,其智略却远不及魏贤。 御帅可知,魏贤当年助赵逊死守尹秧城,仅就一万杂军挡住韩合十多万兵马一月,晋军伤亡数万。如今的魏贤已今非昔比,他手握精兵强将,文韬武略已非十年前的魏贤,与黑巾军交战数年而能不败,列国之中难有与之匹敌。 若是能以咸军精锐之旅与蛮军斗智,要说击溃蛮军数万之众,并非不可能。” “这……”曹驰正不置可否。 “御帅,眼下形势对我军极为有利,当务之急,应全力策应彭毅将军突破蛮军阻之敌。” “苏先生何以断定形势为我军极为有利?” “魏贤若是击溃蛮军土塞守军,断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继续向北突围。若能与彭毅将军汇合,我兄长多半要借咸军之势,将计就计前去围攻土塞之敌人。如此,蛮军势必担心是咸军主力杀到,心中必然忌惮,鼠首两端之下,可能被我兄长所趁。” 曹驰正捻着短须来回踱了两步,点了点头肯定了苏方义所言: “苏先生的意思是,拖!” “正是。我军已有两日不曾出战,而今伤亡颇大,彭毅大军若不能南下,我军继续与蛮军骑兵主力决战,将无可取胜。若是能正面拖住蛮军骑兵主力,令彭毅大军先行击溃蛮军一部,蛮军骑兵主力腹背受之下,唯有退却前往霄池城外。只要霄池不失,蛮军必退无疑。” “自我军天南城驰援,已有二十多日有余,若是霄池先行失守呢!”曹驰正做着最坏的打算。 “我军迫于城下,决战无可避免,强行决战我军必败无疑。故而,我军要想全身而退,唯有让出霄池,等待中原增援。” “不行!”曹驰正断然否决了让出霄池:“霄池若失,我军无力分守徐途与明州,徐途必破。徐途失守,天南、笃晖一线腹背受敌,战线将全面崩溃。霄池断然不能失守,拖延之断然不可行。” “那御帅是要急攻!” “急攻何尝不能拖住蛮军主力。本帅宁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霄池落入蛮军之手。” 曹驰正早料蛮军可能趁冬季联军行动不便,越过防线围攻霄池与康芝,因而在今年夏天早有防范。 但始料未及蛮军来势之大远超预计,这就让原本应该支撑至少两月的霄池,难以招架至援军抵达,就可能提前失守,苏方义拖而蚕食的计策便无法实行。转而只能以攻为守,不惜代价突破防线驰援霄池,迫使蛮军攻城不下退兵南归。 当天夜里,彭毅大军沿土塞挖掘壕沟,只用半夜时间,八万人便是在土塞以北两百五十步外挖出长三里,宽一丈半,深达一人多高的壕沟,所有泥土覆盖于壕沟北侧地面堆起土包,并在壕沟两侧地面浇水,冻硬,防止蛮军填壕。 修整半夜后,于第二日辰时,继续在土塞西侧两百五十步外挖掘壕沟,待到蛮将迪恩率军抵达,土塞西、北两侧已是面目全非。 “贾巴尼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北人在你眼皮底下挖掘壕沟!” 迪恩责备道,贾巴尼斯却是指着远处的联军抱怨道: “他们有二十万长枪手,我不能让陛下的战士去送死懂吗。” “我们的强弓呢,基洛斯的一万五千强弓手呢!” “被那伙该死的北人在两天内干掉了七千多人,我们当面之敌有强弩,我们无法保证能在短时内摧毁他们的强弩兵。” “哦,真见鬼!”迪恩抱怨道:“你打算怎么办!” “北人在霄池誓死抵抗异常顽强,军团长要我们在这里死守五天。” “五天!”迪恩震惊:“他们今天上午就能在西侧挖出更长的壕沟,下午就会结阵在南侧向我们逼来,然后继续在南侧挖掘壕沟,根本不用等到明天,他们就会把基洛斯的步兵困死在土塞中,到那时,什么都晚了,我们应该现在就向他们发动攻击!” “你难道瞎了吗,北人的长枪手是石头吗,他们会用长枪刺穿我们的铠甲。” “那些只是些软弱的青铜,我们有两万金甲重骑,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你昨天就应该不惜代价击垮他们!继续等待下去,我们会非常被动的。” “那好吧”贾巴尼斯勉强同意道:“我需要你的轻骑兵从他们的阵中撕开口子,掩护我的重骑兵。” “还需要基洛斯的步兵和强弓手,趁他们还在挖土的时候,先击溃他们的步兵掩护。” 二人达成一致建议,迅速调兵遣将反攻联军。 此时彭毅、苏方信站在昨夜临时竖起的高台上,正用咸军的望远镜了望蛮军土塞,彭毅口中赞口不绝: “此物果然神妙,塞中一切尽收眼底。难怪咸军能如此神勇,现在看来,此物威力不逊半支劲旅。” “但若无主将智勇,士卒用命,精良战械,羸兵庸才也无法以此物决胜战场。” “苏军师所言有理。你看,蛮军似有行动,多半是要主动寻战。” “呵呵,此时咸军战法可谓正当其时。彭将军,不妨与之一战,先挫挫蛮军锐气。” “嗯,苏军师就下令吧。” 苏方信效法咸军战法,昨夜命人偷偷前往土塞西侧五百步外挖掘地穴六百余处,令人钻入其中用铜盾遮盖覆雪伪装,预设拉绊马索,就等着蛮军今日前来寻战,即便蛮军不来求战,也是有备无患。 两刻钟后,蛮军大举出塞,四万轻重骑兵塞外列阵,分从左中右,逼向西侧两百五十步外正在挖掘壕沟的联军。 少时,联军大营高台旌旗摇动,正在挖掘壕沟的八万步军,重拾兵器,迅速撤向壕沟以西三百步列阵待战,十万掩护步军,展开阵形就地防御。 “贾巴尼斯,看到了吧,他们在前线集中了太多了的步兵,根本来不及撤退,他们自己挖掘的壕沟切断了他们自己掩护步军的退路,看到了吧,他们要完蛋了!” “别高兴的太早,他们的壕沟才挖了不到一半,足以让步兵翻过去,一定还有阴谋诡计。” “那我们就从两侧迂回过去,切断他们的退路!” “那好,我从西南迂回切断他们掩护步军的退路,你率本部骑兵和基洛斯的步军,从西侧和北侧攻击他们的正面和侧翼。” “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尝尝月亮神的惩罚!” 二人定下战术,迅速率兵扑向联军掩护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