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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知千不还 19.偿愿积石山

大唐官 幸运的苏拉 3804 2024-06-19 18:41
  先是千佛山的大烽燧升起了火焰,接着整个龟兹古城伊逻卢如林的寺塔先后燃起火光来照应,如此在暮色当中,周回十多里的城池被团团星辰般的火光环绕着,蔚为壮观。  唐军的骑兵是走蒲昌海路而来的,四镇当中的焉耆最先知晓,随后便是龟兹东界的泥师城,迅速地全龟兹境内七百多镇、馆、烽堠、村社,无数汉军驻兵、胡商、僧人和土著们,都兴奋地云集到伊逻卢城当中来。  第二天,安西都护郭昕,在城北四十里外的雀离大清净寺,举办了对本土唐军盛大的欢迎仪式,此寺西邻小乘千佛洞,北接白山,一道河流(库车河)自当中穿过,夹河各有一座巨大的僧塔,可容万人起居。  龟兹国王白环、焉耆国王龙如林坐在寺前广地的宝座之上,白发苍苍的郭昕则坐在旁侧。  蔡逢元膝行往前,先给二位国王行拜礼。  白环当时就问,我有个族弟名白孝德,当年与安西行营入中土靖难,可还存活?  答曰,白孝德已在大历十四年病没长安,追赠为太子太保。  这时白环潸然泪下,合掌为族弟祈福。  接着蔡逢元又向郭昕而拜。  郭昕却茫然无知,这时蔡看到他的双眼已盲了。  这时是郭昕的弟弟郭晙,对蔡逢元回拜,拜完后郭晙捧出一器皿来,“仆曾在建中元年,取道回鹘,前去长安,为安西北庭求援,适逢先伯父汾阳王弥留,故而得见最后一面,这器皿当中,装着仆沿路挖取的各地唐土,从灵武到盐州,到庆州,到泾州,再到京西没想到,现在终于盼来了王师,于是便用这龟兹土,新添了一下。”  蔡逢元便也捧出一器皿来,说这是我自河湟出发,沿路在甘、肃、瓜、沙、蒲海碛、焉耆的各处土堠切削而下的。  “谨受陇右、河西之土!”郭晙顿首,然后郑重接过蔡逢元手中的土盂。  “谨受安西北庭之土!”蔡逢元也顿首,把郭晙的土盂给接了过来。  郭昕在座位上招招手,声音很苍老,“你说你是安西刀斧将蔡勋的儿子?”  “是。”蔡逢元言毕上前,眼盲的郭昕流出泪来,摩挲着蔡逢元的脸颊、头发和耳轮。  “当年你母子随你阿舅,和行营一道入关;而你阿父则留在这里,坚持战斗。永泰年伊始,朝廷下诏令,让安西、北庭、河西合三为一,由河西节度使杨志烈为首节制,那时你阿父便追随杨帅辗转作战,而后”说到此,郭昕的声音低沉悲哀下来。  蔡逢元这时低下了头,他的泪畅畅快快流了下来。  他终于打听到了,父亲是明明白白殉国的。  安西的勇将蔡勋,他的父亲,追随杨志烈转斗各地,不折不挠,最终被叛徒勾结西蕃、沙陀围攻,与杨志烈一起,在北庭一个叫长泉的地方遇害了。  暮色降临,整个大清净寺依旧狂欢一片,龟兹的乐师和舞女,演奏着欢快的音律,旋转着美丽的舞蹈。许多行营老兵和安西镇戍的老兵们热泪盈眶,互相抱着脑袋,互相痛饮着美酒,僧人还不断从寺庙地窖当中添酒来。  这种时刻,是不用讲究戒律的。  人群里,有位留镇的安西老卒,胡子花白,牵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边走边用沙哑的嗓子问到:“乌垒守捉,后去安西行营的队正庞元伯回来了吗?庞阿兄,你回来了吗?当年你走时,还和老朽互相指腹为婚,老朽有女儿,可盼不到你和你儿子回来啊,如今女儿又有了女儿,你和儿孙还在不在,有没有回来,不会忘却了当初的期约?”  他走啊走,在人群里这里找找,那里问问。  可是到处都是欢腾的人,没人回答他的疑问。  最终那老卒还在那里走着,从珈蓝走到河边的寺塔,“乌垒守捉后去安西行营的队正庞元伯回来了吗?庞阿兄,你回来了吗”  安史之乱爆发后,安西派遣李嗣业领步骑五千,合北庭兵七千,共一万二千精锐,入关平叛,声震中原;  随后,安西将马璘,又率三千精锐,作为第二批次,入关靖难。  四镇里,于阗国王尉迟德、龟兹白孝德等也都领本国兵,万里赴难。尉迟德从于阗出发时,国人哀哭,拦住他舍不得让他走,尉迟德便把自己的女儿留下为人质,这才成行。  三十年过去,这批离开的行营将士,而今回来的,不过数百人而已。  少年随将讨河湟,  头白时清返故乡。  十万汉军零落尽,  独吹边曲向残阳。  夕阳西下,梵钟声响起,蔡逢元跪在大清净寺前,对着北方,那是他父亲生命消散的地方,向那里郑重叩首,“阿父,我会把你最终的下落,回去兴元,告诉阿母的。”  夏中,高岳用笔,在鄯城的地图上的安西四镇处,挨个勾下了红圈,接着长舒口气,这个心愿他终于完成了。  “芳斋兄,载之,我们去河州的积石山瞧瞧。”此刻高岳忽然来了兴致。  积石山,横亘在黄河之间,高岳站在千仞的绝壁上,看着其下壮美奔腾的大河,远处是茫茫而丰美的九曲草原,便从袖中掏出一副绢画来,巧的是,透着阳光,那幅画上的山水,和积石山是多么的类似,简直栩栩如生。  “当初你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原州筑城,推移边境守御线,但你却因轻佻急躁,嫉贤害能,不但没有功成,反误了自己性命,现在我替你实现了愿望——河西的瓜、甘、凉、肃、会五州,只有凉州名义上还是牟迪赞普的领地,而整个陇右的州县全部光复,安西北庭也已大半打通,整个唐朝的西域,又恢复到盛时模样,这样也能告慰你了吧。”高岳告诉完毕,就将那绢画向山崖下一投,河谷间的风挟带着它,飘飘荡荡,像只白色的鸟儿,很快便到了谷口那边,消逝在滚滚的大水当中。  这时旁侧的刘德室,惊讶地呼喊了声。  高岳随着他所指方向望去,但见乱石夹持的山涧处,一只灰黄色威风凛凛的斑斓野兽,正伸着前爪,在那扑腾什么。  “阿爹小心!”随行的明怀义,带着其他两位兄弟也看到,急忙护在高岳身边。  佰度搜索噺八壹中文網м.无广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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