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151,水逆期
皇后娘娘冷笑, “瞧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不讲,本宫还真的不需要你来贴金,坦白的和你说吧,这个宫女差点把如思给抢走,万一如思真的出了事,姑母,你说会怎么样?” “当然了,毕竟没来得及,不过,姑母,你这个时候怎么进宫了?你是收到什么消息吗?” “还是说,今日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襄阳大长公主吓得面色发白。 襄阳大长公主被皇后娘娘的问话给吓得面色发白,当即叫屈道, “没有的事,一来就看到那样一幕,会这么想不是人之常情的吗?” “公主殿下这是心理有屎,就见谁都是屎!”殿外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满的嘲讽。 把屋内的一众人等都给惊到了。 进来的人分明就是在别院时,除去到东岳观就不越雷池半步,后来回到京城,也从不离开辛家半步的老夫人郑氏。 随着萧如思抓周结束,辛夷和萧元祐就会带着孩子离开上京城去边境小县赴任。 辛夷曾经试探问过老夫人,如果抓周宴在宫里举办,她要不要进宫参加,当时被老夫人给拒绝了。 她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拒绝了后也就没有撒娇,或胡搅蛮缠让她一定进宫,原本还有些遗憾的,没想到这会老夫人又进宫来了。 辛夷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虽然错过了萧如思抓周的瞬间,到底大好的日子。 “祖母……”她上前几步迎了过去,软软的叫了一声,其实也是有些委屈的小模样。 老夫人摸摸她的头,笑骂道,“都是孩子的娘了,还和祖母撒娇。” 她的神情看起来愉悦的很,她摸摸辛夷的头,又拍拍她的手,转头对襄阳大长公主道, “真是要多谢公主殿下对我这孙女的教导了,她自来心实,今日的事情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指点,让她知道以后处理事情要么一杆子到底,可别黏黏糊糊的、” “也让她领略一下人心险恶的道理,这是她的福气,真是多谢殿下了啊。” 这嘲讽实在是有些尖刻,襄阳大长公主本就被皇后的质问给弄得有些面色发白,这会则是身子发僵,强打起精神, “郑姐姐实在是过奖了,本宫如何敢当。” 对上老夫人的嘲讽,襄阳大长公主也想要挺直腰板面对,她抬着下巴,想要摆出一副听到什么了不起夸奖的模样,只是那惨白的面色出卖了她。 老夫人毫不意外襄阳大长公主的这幅做派,只是笑了笑, “当,怎么不当呢,毕竟也没几个人和你这样,说出来的话就和放屁一样。” 虽说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模样,却极具威势,如同舌绽春雷,将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襄阳大长公主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涨红,颤抖着手指向老夫人,语气不可思议, “你……你……人人尊敬的‘小诸葛’就是这样一个说话粗鄙之人吗?真是玷污了这个称号。” 老夫人将辛夷推到萧元祐的身边,大步走到襄阳大长公主面前,她的身形比襄阳大长公主要告,形成一股压迫的,睥睨的姿态。 “和粗鄙之人说话,只能用粗鄙的方式,毕竟真要用高尚的方式,怕你不能体会。” “我家如思都吓成这个样子,谁会往那方面想?你说大家没有把你当长辈,那你有长辈的样子吗?” 边上包括皇后在内的都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只觉得生平所受的惊吓加起来也不及这几个时辰里来得多。 皇后娘娘刚才确实也算是质问过襄阳大长公主,可到底,作为一国皇后,襄阳大长公主是皇室尊荣的长辈,虽然这些年脑子有些拎不清,但是皇后还是得为皇帝考虑考虑。 她的质问算是相当的平和。 至于辛夷,她倒是想要将襄阳大长公主给怼下来,只是她现在在凤仪宫,不能让皇后娘娘不好做人。 老夫人和她们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的顾虑。 辛夷恍然想起当初老夫人和她说的,只要她不造反谋国,其他的事情都能帮她兜下来。 她忽然露出羞愧的神情, “祖母,说起来要怪就怪孙女,孙女不应该为了救如思射出那一箭,这样也就不会伤到人了,更加不会让公主殿下误会了。” “都是孙女的错……” “臣妇有罪,大好的日子,害的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惊动娘娘,惊动殿下,又叫你们为此事烦心,实在是……” 她有些忐忑的看了眼襄阳大长公主。 襄阳大长公主看着辛夷一脸的柔弱,羞愧,恨不能钻到地里去的模样,心里一阵哽。 这样柔弱的模样做给谁看?气死她了。 辛夷心头冷笑,大概她好久不柔弱,大家都忘记了她柔弱起来的模样了吧? 膈应不死你! 老夫人一把抱住她,安慰道, “不关你的事,今日之事祖母都知道了,显然是有人故意设局,把如思抢走,只要出点岔子,到时候这后宫就乱套了。” “最可恨的是,这人心肠如此歹毒,连孩子都不放过,我诅咒她家的孩子断子绝孙!” 这明晃晃的就是在说襄阳大长公主。 谁不知道陆仁在承恩公府被狗咬了,然后咬到那个地方,余太医这个妙手圣医都没办法救回来。 以后陆仁别说生孩子了,妻子都娶不上,本来就没姑娘愿意嫁给他,这会大概连个村姑都不愿意吧? 哪个人愿意一辈子独守空闺的? 谁知道这样的人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勤政殿的皇帝听禁卫军统领禀报说是宫门口有人递牌子,是前所未见的。 皇帝一听,就知道是谁,那样的令牌,独一无二,就连当年老大人都没得到。 他听了禁卫军统领的禀报,半点没耽搁,就往凤仪宫赶来。 果不其然,才刚到凤仪宫,就听到那虽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皇帝一缕飞烟般的冲了进去,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喜形于色,上蹿下跳地围着老夫人转了一圈,恨不能伸手摸上一遍,如此过后,他冷静下来,又后退两步。 他的面色带着些踌躇,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当年老夫人离开的时候,他才刚刚登基,也还年轻,那个时候面对老夫人的时候还有些腼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不能继续摆出腼腆的面貌吧。 虽然他倒是很喜欢老夫人的教导。 而且,老夫人最恨繁文缛节,磕头行礼肯定是不成的…… 倒是老夫人,笑眯眯地伸手在皇帝肩膀上捏了捏, “不错不错,你比从前也没老什么,就是要这样,做皇帝也要注意保养身体,壮实些才能长长久久下去。” 皇帝眼睛一热,脱口道, “师父,这些年你都不来看看我,也不许我去看你,你白发怎么多了这么些?” 老夫人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么多年没见,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皇帝偏了偏头,马上换了副模样, “师父,我瞧你起色倒是比以前更年轻了,这些年过得好吗?” 老夫人顿时无奈道, “你就算想哄我高兴,也要编的像样些才是,你师父我如今还不穷,一面镜子还是买得起的。” 原本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该说什么的皇帝,被老夫人抢白两句,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顿时觉得,这些年的分离不过是一瞬间,在师父面前,什么都没变! 当即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扶着她进了大殿,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起了话来。 辛夷瞧着这一幕,心头有些发酸,发软,她很久很久没看到祖母这个样子了。 她在此之前知道祖母有‘小诸葛’的名头,被很多人尊敬着,她也知道祖母写过一些书籍,不过更多的是被女子奉为宝典。 比如喜欢调香的闺秀里就有许多人收藏着一本祖母写的关于调香的书籍。 不过,她没想过原来祖母竟然和皇帝有渊源,被皇帝如此的尊敬着。 对于那句‘只要不造反谋国都能兜下’有了更深的一些体会。 皇帝和老夫人进了殿内,皇后娘娘虽知道一些内情,也听皇帝提起过一些往事,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的尊崇这位老夫人。 她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大殿,坐在皇帝的下首。 襄阳大长公主在后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老夫人的背影。 其实老夫人的岁数和她相近,这会穿着一身诰命服,头发带着银丝,瞧着比她大了好多岁的样子。 当年她也看上过辛望亭,费过心思想要嫁给他,可惜拜给了郑氏,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陆驸马。 眼看着郑氏嫁入到辛家,夫妻恩爱,一个两个孩子生了下来。 不过,郑氏的好日子没过多久,终于辛望亭让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还坚持纳回府,最后还生了个男丁! 为此,郑氏和辛望亭闹翻了,两人分府别居,至此不见面。 襄阳大长公主既妒忌无比,又隐隐感到快意。 妒忌的是辛望亭就算和郑氏分开了,身边也没再有女人,苦巴巴的把孩子照看长大。 郑氏始终占据着辛家主母的名头。 快意的是,就算这样又如何,郑氏就和个弃妇一样,住在城外的别院里,吃斋念佛,只能靠捡佛豆,听经来熬度岁月。 有名分又如何,还不是孤寡了半辈子。 老夫人和皇帝叙了会旧,叹了口气, “陛下,今日进宫实在是冒昧,把你吓到了吧,臣妇本没答应孙女进宫来的,可呆在家里心慌气短的。” “你该知道,臣妇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好好活着的盼头,就怕孙女和乖乖曾孙有个什么闪失,是以就唐突的进宫来了。” 皇帝惊讶地看着老夫人,“师父说的哪里话,你能进宫来徒弟不知道多高兴,都是徒弟不好,这宫里也不知什么时候都成了个筛子了。” 皇后娘娘及时的上前,“陛下,都是臣妾的疏忽,没能打理好后宫……” 老夫人笑了下,说道, “娘娘无需妄自菲薄,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有的人占了身份之便,想必娘娘也很为难。” 她说的是真心诚意,让皇后娘娘的脸不由得有些红起来。 “陛下,你不能再这样了,襄阳大长公主固然是你的长辈,可你想想,这几年,你维护了她多少次?” “陆家别的男儿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可偏偏一个陆仁,你说你都放过他多少次了?” 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就前些日子,陆仁在承恩公府的事情,陆仁能够在别人府里贪花好色,难道大长公主就没有责任吗?” “若不是她的纵容,为何陆家别的男儿那么优秀,偏偏陆仁烂泥扶不上墙,一错再错?最后落得那个下场?” “这样下去,难道作践的不是陛下的面皮么?” 襄阳大长公主头目森森,别人告黑状,告刁钻那都是背地里进行的,这个郑氏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给皇帝告状。 “郑氏,你敢……”襄阳大长公主厉喝一声。 老夫人根本就不理睬她的嚎叫,而是继续道, “当年你登基前,有多难啊,可就算你的处境再艰难,你这位好姑母出手帮过你吗?” “说得好听是不站队,不表态,只要终于皇帝就行。” “可她口口声声长辈长辈,就算不帮你其他的,难道让你吃饱穿暖都不行么?” “等到你登上帝位后,倒是来摆长辈的谱了……” “放肆!”襄阳大长公主目光闪烁,喝道, “郑氏,你这是在挑拨本宫与皇帝!” 老夫人淡淡地看着襄阳大长公主, “怎么,让皇帝不纵容你就是挑拨你和皇帝的关系了?你我管不着,可我不愿意你拖陛下的后退,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来。为了你赔了一次次的脸。帮你善后。” “如果你这是挑拨,那就是挑拨吧!” 谁又怕着谁呢? 老夫人垂眸,“那位被抓住的宫女,听说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既然抓到了,不如就地审问如何?” “到时候也好当年对质啊!” 襄阳大长公主只恨自己这会太过清醒,如果能晕倒过去,该多好啊? 她翻了翻白眼,就想晕倒过去。 老夫人心头嘲笑一声,总是这样,不知道怎么解决,就一晕了事。 “公主殿下,你可千万别晕过去,等会可就不能看到好戏了。” 襄阳大长公主,“……” 她到底要不要晕过去?真的晕过去,后面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要是不晕过去,那岂不是如了郑氏那个女人的意了? 这事,可还真的是个伤脑筋的问题哦。 襄阳大长公主张口结舌。 该死的郑氏,晕都不让她晕吗? 那她就偏要晕。 辛夷跟萧元祐一同进了大殿,给长辈请安后,乖巧的并排坐在一边。 萧元祐见襄阳大长公主摇摇欲坠的,好像要晕过去了,顿时大声道, “十一,你脚程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就说有贵人身体不适,让他们带最粗最长的银针过来。” 这样的话如果心里没鬼,也就吓唬吓唬小孩的,可偏偏襄阳大长公主不知怎么了,一晕不成,想要二晕,可不管如何,她今日就是不能再晕! 外面,崔海的声音传来, “陛下,外头陆康大人求见。” 陆康,陆仁的夫人,襄阳大长公主的次子。 皇帝吩咐崔海把人带了进来。 陆康跟在襄阳大长公主的身后进来,恭恭敬敬的给各位请安后,立刻道, “陛下,臣最近在城外新劈了个别庄,里头的风景还不错,侍候的人也是不错的,所以想明日让人收拾一下,明日送母亲过去,臣保证会让母亲住的舒服的。” 襄阳大长公主听着这些话,顿时火冒三丈,骂道, “你这个不孝子,这是要把你母亲送到别庄里软禁起来是吗?” 陆康连忙躬身,毕恭毕敬的,“母亲,阿仁的身子在府里养总是不见好,你不是疼惜阿仁,正好和阿仁一起,都去别庄上养着。” “你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的打理一番的。别庄一定会住着很舒服的。” 襄阳大长公主哪里会愿意去别庄,别庄收拾的再好,能有她的公主府舒服吗? 在那里,她的衣裳首饰给谁看?还有谁来奉承她? 再说她还怎么给阿仁找媳妇儿? 她越想越伤心,哭了起来, “好啊,你好狠的心啊,陛下,你们都这样欺负我,竟然这么对待我,陛下你都不管管吗?” 皇帝淡淡的说道, “姑母,这毕竟是你们府上的家事,如今府上是康表弟做主,那只能是听他的了。” “再说,别庄也很好啊,朕的师父不就在别庄里住了那么多年么?” “说起来,姑母,当初你可是在朕的面前羡慕过朕的师父,说是别庄风景肯定很优美,否则师父决不能在那里住那么久。” “希望姑母不要在别庄住太久,到底是朕的姑母。” 襄阳大长公主,“……” 当初埋的坑,如今都被自己给跳了,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哀求的看着皇帝,又哀求的看着陆康,只是谁也没看到,谁也没听见。 一边乖巧的呆着的辛夷,忽然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给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颔首示意她说。 “陛下,刚刚那个要劫走如思的宫女说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吩咐她做事,然后醒来后,就真的在窗户边发现了她亲姐姐的贴身之物。” “这是我们朝天观有名的‘神游符’,说是睡着,其实不是的,只是一个幻想。” “这个神游符,虽然有名,也很好画,可是,对于施用这道符的人,会留下一个不可抹去的印迹。” “那就是施用者的脚底板会有一朵莲花印记,这是当年创造此符的先祖一个恶趣味。” 皇帝若有所思,道,“你为何如此清楚?” 辛夷苦笑道, “当初臣妇……”她顿了顿,“臣妇跟着微云真人也学了些皮毛,正好看到这个就记下了。” 襄阳大长公主的脚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她这会是真的晕了过去。 正好,萧元祐让萧十一去叫的太医也赶到了,果然带了最粗最长的银针过来,一针下去,襄阳大长公主幽幽醒转过来。 不过,没等襄阳大长公主完全清醒过来,又懵了,“啪”的响亮一声,结结实实的,她的脸上被老夫人扇了一个耳光子。 伴随着那火辣辣的疼痛之感,襄阳大长公主懵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捂着脸颊,怒道, “郑氏,你疯了,竟然敢打我。” 她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另外一边脸再次又吃了一下响亮的耳刮子。 老夫人今日进宫,乃是盛装而来,手上自然是带了指环之类的,刮在襄阳大长公主的脸上,虽未破,不过刮出几道深深的红痕。 襄阳大长公主一直保养的很好,从小就身娇肉贵,如今虽然是经过风霜的老肉,不过还是货拉拉的疼。 襄阳大长公主一辈子,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还是被扇了两个巴掌,禁不住怒气翻腾,下意识的起身,抬起手,想要如法炮制还给面前之人同样两个耳光。 “你敢碰我一根手指试试!” 老夫人并未闪躲,只是盯着襄阳大长公主,冷冷地道。 襄阳大长公主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哪里,不敢真的挥下去,片刻之后,慢慢垂落, “陛下,老二,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嘛?” “啪!”不等皇帝和陆康回话,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的襄阳大长公主站起来的身子又是一个踉跄,倒在了刚刚躺过的榻上。 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这会也乱了,那被甩了耳光的脸颊上,这会是五道鲜红的指印,嘴角同时渗出一丝血迹。 “你敢动我的金孙,我就敢赏你几个巴掌,不过是教你往后如何做人。” “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你给我记着,往后你再敢打我家孩子的主意,可不就是几个巴掌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