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这边已经开始进入晚餐时分。 因为粮草的及时运到,整个明军阵营所在的方腊河两岸已是炊烟袅袅,甚至还时不时的飘着肉香。 整个明军没有丝毫大战来临前的恐惧感,全军气氛十分轻松。 刘宇亮自运粮回来后,就把军事指挥权全权交给了卢象升。 卢象升也不是一个喜欢出卖队友的指挥者。 再加上,刘宇亮和陆远为卢象升所部争取到了足够的粮草,所以,虽说眼下明军是三支互不统属的官兵,但倒也相处的融洽。 “眼下城中建奴数量当时不过八千余人左右,下官的斥候已经根据城外建奴斥候数量判断而出,所以,收复庆都城是可以做到的。” 卢象升此时正在刘宇亮这里讲述着自己准备收复庆都城的决心。 而杨国柱、虎大威、王朴、陆远等武将自然也在此。 “制台排兵布阵就是”,刘宇亮只说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喷嚏,虽说他一直裹着棉被,也一直待在营地里,但到底是身体虚弱的文官,依旧因为催要一趟粮食而出现了伤风之症状。 “遵令!” 卢象升说着就便转身看向陆远等武将:“建奴有满、蒙、汉三类八旗兵,其中满洲八旗最强,既有重甲步兵也有重甲骑兵,而汉军八旗善使火器,蒙古八旗善骑射,不过满洲八旗虽强悍,然数量不足,此次城中估计满洲八旗不会超过一个甲剌,而其余当为汉蒙两旗,统帅当为一固山,而建奴素来自负,征伐我大明多是以少胜多,其骄气必盛!更兼其前些日子,其庆都建奴守军一部才从定州打粮而回,劫掠财物与掳掠百姓无数,故这建奴必不会再如之前那么小心,甚至也不敢再如以前那么死战,因而,此次我们收复庆都必能成功!” “然,建奴号称二十万大军,就算其数量不可当真,然通过各方消息,十万之众是有的,据斥候打探发现,四周皆无建奴主力发现,以本官想,建奴主力或是隐匿在别处,而绝不会置我大军于不顾,只知到四处劫掠!建虏不是流贼,其志不仅仅在于烧杀劫掠,还在于歼灭我大明有生力量!故,以本官看,建奴主力其意在我们与庆都建奴守军激战时,突然包围我等,而寻机将我等全歼之,而庆都一战,当速战速决!以免庆都未克,又腹背受敌!” 卢象升说着就开始吩咐道:“王朴攻庆都西城城门!” “末将遵命!”王朴拱手回应道。 “杨国柱攻东城城门!”卢象升继续吩咐道。 “末将遵命!”杨国柱也抱拳而出。 “虎大威攻北城城门!”卢象升看了虎大威一眼。 “末将遵命!”虎大威亦回道。 陆远见此,心想自己或许要负责攻击南城城门吧,只是不知庆都南城城门城防如何? 据陆远研究地图发现,庆都南城城门紧邻唐河,而临河攻城似乎并不合适。 “督师,下官希望让总兵刘廷枢于南城城门外围堵警戒,但不攻城,围三缺一,使其建奴无死战之心。” 然而,这时候,卢象升回头转身向刘宇亮拱手禀了一句。 “全凭制台安排,刘总兵,你便听从卢制台之令,于南城城门外官道上围堵建奴。” 刘宇亮自然应允了卢象升调动刘廷枢的请求。 “末将遵命!”刘廷枢回道。 卢象升的安排让陆远倒是没想到,他的千余威武军居然并没有被派去攻击南城。 “陆都司,贵部数量不多,攻城用处不大,你和你部当务必保护好督师之安全,中军副总兵李重镇护卫粮草安全,其余诸将率领各部官兵随同本制台策应各处!” 卢象升这时候看了陆远一眼后就朝在场其他诸将吩咐了一句。 “是!” 陆远和其他武将也都回了一句。 陆远对此还是感到很意外的,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威武军会不用参与攻城。 这对于陆远而言,倒是可以接受的安排,当然,如果被安排去攻城,陆远也能接受,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威武军有一些攻城实战经验自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那好,诸位回营后加紧准备,各部斥候务必警戒庆都城方向的建奴守军,以建奴如此之骄气,很可能会来试探,大于一个牛录的放过,小股建奴游骑,格杀之!” 卢象升说后,诸将齐齐拱手道:“遵命!” 次日一早。 庆都城的建奴铁骑果然来探营,由甲剌额真吉纳亲自带着一个牛录的满洲铁骑而来。 陆远此时则正隔河而看着这支由远及近的建奴铁骑。 已经与建奴大战过数次的他此时对建奴并没有第一次时的紧张与惧怕感,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建奴是真的很自负,仅仅三百骑就赶来探营,也不知道是谁给的他们胆子。 陆远见此,有意让自己的第三局上去迎战这股建奴一番,毕竟威武军第三局现在是以新兵为主,如今来了只有三百建奴骑兵,正好可以让第三局实战训练一番。 “卢公,末将请战!” 所以,陆远主动来到卢象升这里,希望由自己的威武军迎战这支建奴。 但卢象升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不必,你部的重任是保护督师安全,这区区三百建奴,着杨国柱前去应对,务必全歼这股建奴,以挫其锐气!” “末将领命!” 杨国柱看了陆远一眼,他倒是不介意让陆远出战建奴,毕竟他已经是一镇总兵官,已经对于军功不再那么热衷。 不过,卢象升既然让他领兵全歼这股建奴,他自然也要听从,且有意让刘宇亮和陆远等看看自己天雄军的战力,故而也亲率家丁,以及所部步兵朝这股建奴骑兵而来,但走之前对陆远笑了笑道:“陆兄弟,这个战功,哥哥我先拿了!待会哥哥送你一百颗建奴人头,以谢你要粮之事!” 陆远笑了笑,他很想叫杨国柱不要轻视建奴,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吉纳则带自己所部的建奴铁骑先冲向了杨国柱的步兵。 杨国柱所部步兵倒也没有因为三百满洲铁骑的出现而流露出怯战之意,可见天雄军的确算得上是一支精兵。 毕竟,这支跟随卢象升南征北战的天雄军还是第一次与建奴作战,也就还未对建奴有什么畏惧感。 杨国柱所部步兵开始在车架后排成三列,并开始拿起火绳枪,安装火绳,然后拿出通条通火绳枪枪管,然后开始倒发射药,接着才开始在枪口塞进铅弹,然后用通条将铅弹压了进去,接着才开始点燃火绳准备发射。 正在陆远身边的张嘉峻见此不由得感叹道:“官爷,他们的火器装弹与发射太慢了,没办法应对这建奴的重骑兵啊!” 陆远自然也看在了眼里,这些建奴重骑兵的强弓太厉害,借着骑兵的强大机动力则能够完全掩盖火绳枪与强弓之间的微小差距。 而这时候。 吉纳所部已经逼近了杨国柱的步兵阵营,且这些满洲铁骑皆持着强弓,如雨的重箭射了过来,当场把一些火器手射倒在地。 杨国柱部的步兵火器手阵营顿时出现混乱,而吉纳所部骑兵已经逼近了过来,对着这杨国柱的步兵火器手就是一阵乱砍。 杨国柱部的步兵刀盾手只得冲了上去,与敌混战在一起,但这些刀盾手到底无法与满洲铁骑抗衡,一时间,也死伤了近百人。 杨国柱也注意到自己这边步兵火器手招架不住满洲铁骑的进攻,不得不亲自带着家丁策马杀了过来。 一时间,在血肉横飞的明军步兵丛里,吉纳的满洲铁骑与杨国柱的家丁开始硬碰硬的杀将起来。 两方皆是骑兵对砍。 杨国柱的一名家丁直接点燃三眼铳朝这一名满洲披甲兵射击而来,而这名满洲铁骑则立即策马迂回过来,拉动弓箭,一箭射穿了这名家丁胸膛,将这名家丁射落于马下。 杨国柱见此恨得几欲咬碎牙齿,亲自持刀朝一名满洲披甲兵脖子处砍了过去,而这名满洲披甲兵直接挥动顺刀来挡,硬是挡住了这杨国柱的猛然一击,且直接顺势一压,连杨国柱直接也差点被压下马去。 这让杨国柱也不由得大为惊骇,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满洲建奴一个个不但高大如塔,还健壮如牛,力量极大,他也算是大明猛将,与之拼杀却也有些吃力。 砰! 这时,一名满洲铁骑直接一锤朝杨国柱的一名家丁挥来,而这名家丁立即持枪去刺,却因这满洲铁骑披甲兵身披重甲,而难伤其分毫,反而这名满洲铁骑披甲兵一锤将这名家丁连人带马锤在了地上,顿时这名家丁脑袋破碎,脑浆和着鲜血迸裂,直溅洒了杨国柱一脸。 杨国柱不由得迷住了眼,忙用手揩拭,而与杨国柱拼杀的这名满洲铁骑则一脚趁此将杨国柱踢飞了出去。 杨国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觉胸口被一巨石压着一般,闷痛的厉害。 眼看这杨国柱部的步兵很是吃亏,其家丁精骑也损失惨重,全靠着血气之勇在硬撑着,但明显杨国柱这个总兵官摔在地上后,杨国柱部即将出现溃败,陆远这时候不得不立即策马过浮桥,来到卢象升这里:“卢公,末将请命,让末将麾下威武军第三局襄助杨总兵!” 卢象升看了陆远一眼,他不得不点了点头,毕竟陆远现在的战斗意志实在是太强烈。 不过,卢象升也没想到这支建奴铁骑的生力军战力会如此强悍。 “上次在京城永定门瓮城外,这陆远的威武军打得建奴五千铁骑不占上风,甚至建奴损失不小,自己虽率精骑打退了那支建奴铁骑但算不上自己天雄军真的可以与建奴硬拼,如今这三百建奴铁骑就让自己一个总兵官险些招架不住,也不知道这陆远当初是如何在自己天雄军到来之前抗住建奴五千铁骑的!” 卢象升心里不由得如此想道,并继续看着前方酣战处。 此时。 陆远已让岳长贵的第三局出战。 岳长贵一直也在观察着这支三百建奴铁骑,见其在自己这边的官军阵营里如入无人之境,他也很是替这些天雄军的官兵着急,如今接到命令,想也没想就立即把自己的官兵集合起来,且也立即下达了自己早先想好的对策。 威武军的夜课会对军官进行指挥培训,让军官有随时思考战术的意识。 所以,岳长贵在被临时派上去后,也就没有慌乱,立即喝命道:“前方建奴与天雄军已混战在一起,第一连和第二连分散兵力,以伍为单位进行剿杀!第三连在外围以伍为单位预备,并剿杀突出外围之建奴骑兵。” 于是。 第三局三个连的战兵便在各自的伍长带领下朝前方酣战之处而急速奔来。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杨信这个伍此时已经逼近了一名满洲建奴铁骑,这名满洲建奴铁骑还没注意到杨信手里的燧发枪,只肆意地在砍杀着杨国柱的步兵。 杨国柱的步兵已经在溃逃,而这建奴铁骑依旧不愿放过,如嗜血的怪兽般似乎越砍越兴奋。 砰! 杨信在百步外就开了枪,一枪正中这名建奴铁骑胸膛。 威武军的燧发枪铅弹因为枪管内壁用的镗制枪管法镗制的内壁,所以枪管内壁更加光滑,铅弹射出枪口后的初速度更快,精度也更高,百步外也能破重甲。 这名建奴铁骑惊讶至极,愤怒地朝杨信策马杀了过来,且直接拉动重箭就要射杨信。 不过,建奴铁骑重箭射程也只能百步内破甲,而杨信也披了甲,所以建奴铁骑欲杀杨信也得在百步内射才行。 但杨信的燧发枪不用在百步内,他的燧发枪有照门和准星,射程在两百步内,精度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内,而且装填速度比火绳枪快许多,在这名建奴铁骑刚拉开强弓时,杨信作为一名熟练的威武军火器手已经迅速的把纸包弹咬开倒进了药池里,然后打开击锤,瞄准,扣动扳机,一颗枪弹就直接命中了这建奴铁骑额头。 这名建奴铁骑在惯性作用下直接摔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前面十来步远,其身下慢慢的浸出血来。 而很快,侧面一名建奴铁骑见此勃然大怒,持锤朝杨信这一伍杀了来,一名刀盾手立即持盾去挡,锋利的钢刀直接戳中其马腹,一名长矛手手中的高碳钢矛直接破其重甲,没入其胸。 这名建奴铁骑不可思议地倒在了地上,他没想到还有如此锋利的长矛。 啪! 第三局第三连的威武军战兵则在外围挑射着这些建奴铁骑,把这些建奴铁骑当成靶子一个接着一个击毙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