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微微一笑,转过头的瞬间已化作楚楚可怜,乖乖地走在前面,跟以前一模一样。 李嬷嬷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眼睛不断四处观望,希望能碰到老管家,可惜一直到了西院,路上都没碰到。 砰! 西院大厢房的木门狠狠关上,大夫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淡淡道:“李嬷嬷,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二丫,以后二丫由西院的郑嬷嬷照顾。郑嬷嬷,给她些碎银,让她走。要是不走……就给我打残拖出去!” 啪! 粗大的木棍立在面前,李嬷嬷吓得剧烈颤抖起来,这么大的棍子一下就能将她腿打折,但她竟然没有接过碎银,依然站在原地。 郑嬷嬷狞笑一声,提起棍子就要砸下,这时苏漓的声音传来。 “李嬷嬷,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苏漓站在嬷嬷中间,声音弱弱的,可李嬷嬷却觉得温暖之极,她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一下子重开嬷嬷,紧紧抱住苏漓。 她要是走了,小姐的遗愿,就完成不了了! “祁先生很快就来,你先离开,不要接近苏宅,过两三天再来。” 耳边突然冰冷之极的声音,李嬷嬷神情一愣,身子僵硬起来,心中骇然不已,这是……二小姐的声音? 可二小姐性子一直都很温和,怎么会有如此冰冷的语调? 她被苏漓轻轻推开,恍恍惚惚地离开了苏宅,脑子乱成一锅粥,唯独苏漓那句交代异常清晰。 李嬷嬷离开后,苏漓松了口气,立刻感觉到怀中一空,《大函通字》被一脸得意的苏子佩抢去。 “这本字帖精致得很,二姐你拿着不嫌烫手么?这东西应该是从我房间偷来的!” 苏子佩一脸笑嘻嘻地说着,突然又眉头一皱,急急说道:“郑嬷嬷,快把她衣服脱下来,别把彩云锻弄脏了!” “是,小姐!” 苏漓换上麻布衣,漆黑的眸子盯着苏子佩抱着她刚脱下来的衫裙爱不释手。 “跟我来吧,二小姐。这几个月你躲在东院,西院的活计早就堆成山了。” 郑嬷嬷冷笑一声,苏漓小脸苍白,身形微颤,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不少刚来的下人心疼不已。 “给我用最好的皂角好好洗洗,我可不想穿上去还闻到二姐的味道!” 苏漓走后,苏子佩将衣物丢给丫鬟,抱着自己娘亲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大夫人微笑不语,心中却在盘算,老爷请了教书先生多半是为清皓那小子,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二丫。 教书先生都不是多事之人,少一个苏二丫他也不会在意,更何况她还送了一个更聪明的女儿去讨欢心,明日再给他一些银两,此事便算过去。 想到此处,大夫人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死丫头重新落到她手里,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春天即将过去,天气却不见炎热,清早雾气浓重得很。 苏漓样子呆呆的,穿着单薄的麻布衣坐在水井前的小木凳上,水井边堆着一盆盆比她人都高的脏衣服,一阵阵霉味令得不少经过此地的丫鬟捂鼻离去。 “阿嚏!” 郑嬷嬷刚起床出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忍不住嘀咕一声天气怎么还不见暖,她裹着衣服来到水井前,顿时惊呆了。 这死丫头坐在这里一夜喝露水,居然一件衣服都没洗?! 郑嬷嬷立马拉下脸来,拿起水井边上的藤鞭,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冷笑道:“二小姐,难不成你去东院两个月,连衣服都不会洗了?看来二小姐的记性太差,老奴来帮小姐好好巩固巩固!” 噼啪!噼啪! 郑嬷嬷右手抡起足力,一鞭子抽在苏漓背上发出一阵阵爆响。 强烈的痛楚袭上心头,苏漓闷哼两声,嘴角却勾了勾,这般触感几乎占据了她前世八成的记忆,真是令人怀念呢。 一盏茶后—— 苏漓背后已然见红,但自那两声闷哼后竟是没再发出一丝声音,郑嬷嬷心头直冒火,这死丫头真是越打皮越厚,以前还会发出动听的惨叫,现在就跟死人一样,打起来毫无乐趣。 不过,她也怕把二小姐打死了被夫人责怪,扔了藤鞭,转身从屋里端来一碗比石头还硬的黑面窝窝头,眯着眼睛笑道: “二小姐,你既然不愿洗衣服,老奴也不好勉强。这是你今天一天的干粮,可别弄脏了。” 郑嬷嬷说着,把碗放在苏漓身边,起身又是一脚把碗踢翻,窝窝头粘了一层恶臭泥水,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