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守军在绝境中爆发出强烈的意志,将原本已经快要攻进内墙的黄巾士卒,再度击退。 张曼成骑坐于马背,遥望城头。 卷城迟迟攻不下来,他却没有丁点儿烦躁,神色平淡的将食指往前一挥,又是近万名士卒涌了过去。 就算用尸体来堆,他也要拿下这座城关。 北边城门,疾驰的马蹄如惊雷而至。 城头上不见守卒,显然是全被调集去了南边守城杀敌。 “开门!” 城下的宋宪卯劲儿大喊了一声。 城墙垛口探出几个面黄枯瘦的脑袋,见城下军队打着的是汉家旗帜,呼了口大气,继而欢呼着大喊起来:“援军,是援军到了!” 厚重的城门很快打开,吕布入城之后,领着两千骑直接往南边城门奔去。 越往南,传进耳中的喊杀声就越为清晰。 空荡的城池里,除去一些年迈迟暮的孤寡老人,再也没了其他人迹。 早在数日之前,城内百姓听说蛾贼要来进犯卷城,就收拾起行囊,拖家带口的往北逃命去了。 咣!咣!咣! 冲锤一次次的冲击着城门,不断有泥石灰尘从上方落下,大门背后两根腰粗的木栅栓,已然快要承受不住,即将断裂开来。 此时的吕布已经抵达南边的城门,事态紧急,他省去许多赘述,下达了简明扼要的将令:“你们先找好距离,只要贼军撞破城门,就直接从正面冲杀出去。” “诺!” 士卒们领命应下,攥紧手中长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吕布下马沿着石梯登上城墙,随他一同的,还有昨夜的那个猎户。 体力透支的秦颉在望见吕布那一身鲜明的甲胄后,所有酸楚霎时全部涌上心头,语气哽咽:“将军,你们总算来了!” “你是?” 吕布不认得秦颉,但他见眼前之人血染全身,亦无一丝惧意,便从心里当他是一条好汉。 “卑职郡都尉秦颉,不负重任,总算没让卷城落入贼子之手。”他朝着吕布抱拳,既然援军到来,那这卷城便算是保住了。 然则话音刚落,秦颉那颗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在吕布身后,除了一名猎户打扮的中年男人,竟再无任何一名士卒。 秦颉心中按捺不住,再度抱拳:“恕卑将斗胆,敢问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吕布竖起两根手指,秦颉的眼中便有了新的期望。 “两万?” “不,两千。” 得到答案的秦颉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在信简中说得清清楚楚,卷城已是迫在眉睫,怎么就只派了两千人来。 他面容苦涩,碍于吕布的将衔比他高出许多,便征求起吕布的意见:“将军,城下蛾贼数以万计,咱们就两千人,该如何来守?” 守? 吕布狐疑的嘀咕一声,他麾下骑卒只擅于在野外作战。 攻城和守城,却并非骑兵强项。 “什么,出击!” 当听到吕布口中说出的字眼时,秦颉差点没气吐出两口血来。 眼前这青年甲胄威风,头束紫金冠,不过看他那神情,浑似不将任何事物放入眼中…… 上面莫该不是派了个一窍不通的纨绔子弟来吧! 他强按住心中火气,没好气的问着:“将军可知下方有多少蛾贼?” 吕布瞅了眼,便给出答案:“估计得有六七万吧。” 超过近三十倍的兵力,你拿什么跟人斗? 秦颉无奈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将军,你还是走吧,这里已经守不住了。” 说完,他艰难的挪起脚步,背靠着城墙,缓缓坐下。 已经拎不动刀的他,能做的,只有认命等死。 面对秦颉的小觑和轻视,吕布却也没再出言辩驳。他活络了两下肩部,幽寒的方天画戟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掌中。 谁说城头守不住? 眉峰斜挑,嘴角微扬。 他望向黄忠,眼中的争斗之意,不言而喻。 昨夜没能分个高下,现在接着比比。 黄忠哪会不明白吕布的意思,这摆明了是要拿他当枪使。不过,他也并未拒绝,虽不是行伍之人,但保卫家园,总该尽一份力。 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攀进内墙的黄巾士卒还未来得及庆幸,转瞬就被削去了脑袋。 等到秦颉疲惫的重新抬起头时,两人已经杀了一通来回,镇守原地。 他看了看左边,中年猎户刀锋猛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一夫当关! 又看了看右边,青年将军画戟如飞,脚下摆了一地的尸首,鲜血流之成河。 万夫莫开! 秦颉使劲揉了揉双眼,确定不是眼花之后,心中掀起巨浪:我的老天,这两人是怪物吗! 正当他目瞪口呆之时,忽然听得下方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不好,城门塌了! 秦颉心中叫糟,一旦蛾贼涌进,就算他两能以一敌百,也照样得死在人海战术之中。 好在他现在恢复了些体力,勉强支撑着身子走到吕布后方两丈位置,出声说道:“将军,麻烦你带人去城门顶住,城上这里,我来替你坚守。” 吕布拨开前方刺来的兵刃,随手将两名黄巾卒抹了脖子,否了秦颉的提议,平淡说道:“不必,你听。” 杀! 杀! 两股完全不同的喊杀声同时响起,秦颉正想去看个究竟,便望见那名络腮胡校官的脸上充满了惊愕。 秦颉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拖着被砍了两刀的伤腿,一瘸一崴的快步挪至城墙边上。 无数道身影在他的眼中闪现,涌进城内的蛾贼,居然在往回跑! 城门撞开的瞬间,宋宪就已经高扬起了手中战刀,两千骑卒跟在他身后发力狂冲。 率先涌进城内的黄巾军还未来得及高兴,转眼就已迎来死亡。 吕布并未让宋宪等人去逞英雄,斩杀敌首。虽说这种方式最为简单粗暴,但同样也太过冒险。现在只需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给蛾贼们造成心理压力,进行收割即可。 黄巾军未经过正规训练,又没有熟练的战斗技巧,仅仅想依靠人数多少来决定胜负。 这样的队伍,终究是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