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温和兄长宇文明一行人沿着官道一路向东,每晚在沿途驿站歇息次日继续赶路,如今的大周天下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路上来来往往的行商尚且沉浸在太平世道之中。 他们先经过了古都洛阳又东出虎牢关,宇文温还在虎牢关外缅怀了传说中桃园三兄弟大战温侯吕奉先的古战场。 过了虎牢关往东进入荥州地界,荥州刺史宇文胄是两兄弟父亲杞国公宇文亮的堂兄,宇文胄之父宇文什肥和宇文亮父亲宇文导是亲兄弟。 有了这层关系在,宇文温和宇文明两兄弟又是正大光明的出游,当然要去拜见自家堂叔。 当年宇文泰与北齐太祖高欢决裂带着宗族西迁关中时,宇文胄和父亲宇文什肥滞留晋阳被俘,父亲被杀而当时年幼的宇文胄被净身后送入宫里当宦官。 约十几年前周、齐两国交换俘虏时宇文胄才回到关中,职务几番变迁后如今任荥州刺史。 在原先的历史轨迹中,宇文胄响应相州总管尉迟炯的号召起兵反杨,于两个多月后被领军前来平叛的行军总管清河郡公杨素击败斩杀。 是的,就是那个后来的隋朝权臣杨素,那个协助晋王杨广争夺太子之位的杨素,那个《大唐双龙传》里留下杨公密宝的杨素。 拜别堂叔,兄弟俩领着车队开始转向南,经过曹丞相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许昌一路南下,只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再四处张扬只说是杞国公家眷南下。 一路上,宇文温为妻子尉迟炽繁解闷而‘发明’的飞雀棋(飞行棋)大受欢迎,他出行前准备了几副棋,众人如今在驿站歇息时均玩得不亦乐乎。 和这个时代的原生棋牌不同,飞雀棋上手简单却很耐玩,既要讲些策略又因为掷骰子导致意外连连,实属打发时间的“居家旅行必备之物”,此次出行他特地准备了许多副棋分发给兄长和手下解闷,为一行人漫长的旅途增添了一丝趣味。 先是尉迟炽繁教会了嫂子李氏然后扩散到宇文明那边,影后刘彩云也很快上手顺带教会了丈夫张定发,小宦官李三九则教会了宇文十五及算盘珠四兄弟:林有地、符有才、张乙满、胡三子。 这四个愣小子不久前才学会骑马,刚开始前面一两天还有模有样的混在护卫群中,结果现在腿被磨破只能趴在马车上唉声叹气。 除了林有地还有个干娘外,其余三人父母双亡没有别的亲人,见着郎主待下人和蔼不会动辄打骂,决定跟随远行,这也是当初宇文温为何选孤儿为仆的原因——无牵无挂。 这四个愣是愣了些但也是个优点,宇文温便把配置**这种‘高科技’的工作全权委派给他们操作,在城外别院严格按照宇文温的“安全操作规范”进行。 只是时间仓促加上长安市面上的硝石、硫磺不能大量购买以免暴露去向,因此最后成品只有两个ied和数个震天雷,第一个ied拿去试验用掉了,第二个帮隋国公杨坚‘渡劫’最后功亏一篑,震天雷则是补枪天元皇帝宇文赟时耗尽。 林有地的发小、那个先前‘卖主’的黄阿七,和他寡母陈氏留在长安城外别院,宇文温让老管家过段时间安排些生计给他母子自给自足过日子。 已经出卖主人一次的仆人,他不敢大用。 目前旅途一路顺风,唯一遗憾的是宇文温解锁‘新姿势’的进度一直停滞不前,尉迟炽繁经过那几日的意乱情迷后回过神来无论丈夫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再配合。 这日,车队行进在官道上,宇文温领着宇文十五拿本子在一旁记录地形、要道,这是他在为以后做准备,两人指指点点间张定发悄然上前。 “郡公,借步说话。” 宇文温吩咐十五继续记录然后与张定发策马到一边问道:“何事?” “郡公请勿左右看。”张定发靠近宇文温低声说道:“在下这一路上都细心留意,从几日前发现有尾巴跟上了。” “发哥说的是那几个货商有问题?本公也注意到了,成日里搭讪套话,老往马车里瞄来瞄去。”宇文温嗤之以鼻,“大约是从许昌开始,几股人轮流装货商跟着,莫非是马匪细作?” 张定发闻言倒是心中略吃一惊,他没想到宇文温这个江湖经验为零的富贵郡公竟然也注意到有人轮番接力盯梢,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不光是后面,前面远远的也有几个。” 商队旅人上路喜欢扎推抱团,见着大规模车队自然尽量跟着,所谓狐假虎威免得各路好汉拿自己开刀,故而有商队跟着宇文温他们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宇文温也不是傻瓜只顾蒙头赶路,这年头出门在外谁都有可能是潜在犯罪分子,很多正常出行的队伍遇到落单的客商难免不起心思,反正事后毁尸灭迹又有谁查得出来? 他先前已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货商有问题但不敢确定,如今自己“重金聘请”的专业人士、前马匪大当家张定发既然说有问题,那就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 “依发哥之见如何应对?” “按说我方车队规模不小,一路马匪是吃不下的,若按常理怕是几路合在一处袭击。” “此处乃中原地界人烟密集,官道上也时常有人经过,若是要打劫大约是一击而过,得手与否不会盘桓太久。” “可几家一起动手怕是分赃时场面难看,在下认为应当不超过三路,动手的不少至少是我方人数两倍。” 宇文温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点点头,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并非本公不敬,请问若是你来主导此次打劫,把握最大的会是何种方案?” “若是郡公不介意,在下倒是有些想法...” “无妨,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本公自会与兄长协调。” 张定发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这几日发现有马匪细作盯上己方车队后心中颇为忐忑,此次出行车队上下有六七十人规模不算小一般马匪不会自讨没趣,但他积年马匪出身知道干这一行的就是刀头舔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一旦动手必定倾巢而出全力进攻,若是己方防范不足怕是要糟糕,他已打定主意万一宇文温、宇文明两人不把他的告诫当回事,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刘彩云私下脱队逃命。 只是为何郡公老是喊自己做“发哥”? 他俩个嘀嘀咕咕一阵后宇文温又和宇文明碰了头,片刻之后十几个护卫策马疾驰将车队后边跟着的尾巴捉了起来。 “各位大爷饶命啊,我等只是过路行商,什么大当家真不知道啊!”一个瘦子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张定发领着几个护卫正在审问这个马匪耳目。 张定发本想在宇文温面前显露一下手段,让这个装聋作哑不承认是马匪的瘦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可宇文温却说没必要如此血腥暴力。 只见一个护卫按照他的吩咐将浸湿的薄纱巾覆盖在瘦子脸上,一张张的覆盖上去后瘦子的挣扎越来越厉害,就在又盖了一张后他全身开始抽搐,这时宇文温叫人把湿纱巾全拿下来。 整个过程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除了宇文温个个都是面色发青:这种慢慢窒息的感觉真恐怖! “如何?再来一次?”宇文温笑眯眯的对瘦子说道,随即又转向旁边被绑着的三个:“不要急,你们三个人人有份。” “我说,我说!”瘦子大口吸着气满脸惊恐的喊道生怕慢一步又被施刑,“我什么都说,大爷莫要再来了!” 他话语中带着哭腔,全程看着施刑得另三个人也是一脸恐惧,争先恐后的说愿意招供,张定发看着宇文温眼神惊疑不定: 老天爷,这种法子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 某处,几个男子正聚在房内喝酒,当中一人脸上一道由左上到右下的刀疤十分醒目。 一名男子推门而入来到刀疤脸身边说道:“大当家,准备妥当了。” “李大当家的怎么说?” “就按先前说好的地方动手,事成之后女人归他,财物一家一半,马匹三七开,他三。” 刀疤脸闻言嗤笑一声:“这个色胚,成日里就想着娘们!” “那富家娘子有啥好弄的,细皮嫩肉好看是好看,大伙轮流上一晚就撑不住了还不如马匹实在!”另一人也是冷笑连连。 “大当家,这似乎是那什么杞国公的家眷,真要闹大了...” “若真是杞国公的家眷怎么会没有士卒护送?不过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郎君带着小娘子出来闲逛,顶着个大帽子混吃混喝罢了。” “就算真是又如何,咱们干完这一笔远走高飞那什么杞国公又能奈我何!”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把事情定下,刀疤脸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碗往地上一掷:“召集兄弟们,养足精神准备干一场大的!” “现在起没有老子允许谁也不准出去,要是哪个敢走漏风声老子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