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夜袭义军炮阵的金国兵马绝大多数被歼灭得尽,统军的三员主将也尽皆战死,也只剩下一两千骑狼狈逃窜回去。而帅帐之内,萧唐听闻得军情报说戴宗引燃震天雷火器,赴死而轰杀了数百名突杀至炮阵一隅的金军将兵时心中也顿觉十分感慨。 神行太保戴宗,当初于江州牢城营中做两院押牢节级期间时常向狱囚索要常例银钱,不给便要好生炮制,威胁将其打杀,萧唐也记得当初初会他时也是一副霸道嘴脸,他的确做得也是凶恶酷吏的歹行。但是人性的确并非是非黑即白,戴宗投上梁山之后向来也是勤勉兢业,而后历经是是非非、大起大落后似也是有所顿悟,而如今竟已这等壮烈的方式选择与大批金军同归于尽,对于此萧唐倒也并不感到意外...... 水泊梁山上本来的那一百单八个,太多人都有洗刷不清的污点,而且有不少男女犯下了不能被萧唐所容的恶行。可若是有外辱侵害肆虐的国难时节,萧唐也相信那一百零八人便没有一个会是畏敌惜命、卖国求荣的奸厮,而当中按原本的归宿到了最后也已是淡泊名利,把身外事看做是浮云的戴宗便是如此。 沉吟片刻过后,萧唐喟叹一声,嘱咐军士打扫战场时尽可能将戴宗的遗骸好生收敛厚葬。又令来往走报声息军情的头目将神行太保战死的消息告知留在京东路参赞佐助备敌兵事的吴用,以及如今奉令与几部军旅开拨至燕京东北设伏驻扎,阻截也甚有可能溃逃北往的金军余部的宋江、李逵这几个戴宗的昔日故友。 直到燕京战事勘定前后,陆续听闻得戴宗身死的消息,吴用扼腕喟叹、愀然悲痛;而宋江则依然是捶胸顿足、寝食俱废,悲泣痛哭到直晕厥过去,便如以往听得麾下弟兄折损噩耗时的反应如出一辙;至于李逵倒也感念当初于江州牢城营之际戴宗照托的情分,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君抛了双斧,直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便如个心智未开而与撒泼顽童的做派无异,也直教周遭的义军将士侧目避让...... 而随后几年,纪念北讨金虏、建立大业以来诸次战事折损的正偏将佐以来,萧唐也曾刻意宣扬表彰当初戴宗之功。而戴宗于讨伐金人战事之时大笑而终,因他所擅长的神行法本带着几分玄虚色彩,那些身死阵亡的将领事迹于民间广泛散布时,地方上当真也有州人庙祝以神行太保为名,塑戴宗神像立庙,亦有善男信女前往奉祀香火,恁般归宿,也与原著中戴宗的结局别无甚么两样...... ※※※※※※※※※※※※※※※※※※ 燕京城内金军派出敢死军马夜袭萧唐所部大军炮阵,也到底仍是无法成事。随后三四日时间里,由凌振指挥的诸队就炮手一如既往的操控投石炮具向燕京城南发射各式炮石,金军苦不能挡,直至燕京城南诸般城防攻势、城墙关隘彻底的化作就一片片残垣瓦烁,攻城大军,也已然足以一马平川的直涌杀进城之际,萧唐便当即发号施令,命令就诸部义师劲旅向燕京城内发动总攻。 眼前已然是一片极为开阔的空间,晌午过后,乌压压的义军大阵当中人喊马嘶之声连成一片,各部锐士健儿在所部正偏将佐的率领之下向前层层迫近时,军阵也已然升腾起一股股威武雄健之气。 但为大好男儿,意气峥嵘,如今北讨外寇、另辟山河,也无须再做甚战前动员,各部义师将士的士气与战意很快的便已是空前高涨;反观燕京城内惶惶而不可终日的金军兵马,连番枉然遭受猛烈的炮阵轰击,本来坚固的城防攻势完全成了摆设,而城郭已破,守军兵马也已是元气大伤,各部兵马军心遭受最为沉重的打击,饶是城内主帅完颜斜也再是不甘心,在这个时候不得已要进行的这一场大战,恐怕金军也只能是一触即溃! 更何况按萧唐调兵遣将部署,率先打头阵统领锐骑劲旅杀入城郭的,集结了卢俊义、史文恭、林冲、杜壆、孙安...等众多冲锋破阵堪称翘楚虎将的马军头领,沿城内市井街坊扫荡搜寻金军余众的,则是由鲁智深、武松、石秀等步战一等一的好手猛人。此番奉令率部而来的猛将强兵当中精锐尽出,城内金军却又如何能够挡得? 直到奉帅令攻入城郭的几支义师劲旅如一浪强过一浪的怒涛狂潮也似撞杀进去,几轮箭雨来回对射之后,众多义师健骑儿郎面目狰狞,手中绰着的军械锋刃寒光闪耀,胯下战马长嘶飞奔,旋即狠狠的撞入对面堪堪列起阵势,队列却仍显得十分松动散乱的城内各部女真步军阵中。 人喊马嘶声,悲呼惨嚎声、重物撞击声,以及教人闻之格外心悸的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在金军阵中交织爆发开来。一队队势不可挡的义军甲骑在卢俊义、史文恭、林冲、杜壆、孙安等骑军猛将的率领之下撕开了一道道阵列,在燕京城内横冲直撞,势如破竹的又直往城内深处杀去。但凡是金军兵马难当其锋,也只能被一排排的放倒剁翻。虎入羊群之势,也莫过如此! 未过多久,布置于燕京城内各处道路要隘上的诸部金军阵列陆续已不可避免的被冲垮崩散,甚至已经有不少士卒所幸抛刃卸甲,四下里寻路逃亡。余众咬牙硬挺、负隅顽抗的将兵相继遭受诸部义军夹攻被歼灭冲垮。已是距离燕京城中心不远处,完颜斜也就在一众将士的戎卫下眼睁睁看着势大敌军如摧朽木一般将己方军阵纷乱迟疑迎上的军旅击垮冲溃,他脸上筋肉止不住的抽动着,而环卫在他身边的亲军将大多人脸上也满是畏惧神色。 燕京孤城被围,萧唐那厮发起全力猛攻完全是不将己方军马屠灭得尽便誓不罢休的架势,女真部族儿郎,如今竟然在那些本是南朝乱党叛军出身的兵马侵攻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场燕京会战之后,也不知还能多少人侥幸逃脱。而就算身临恁般绝境,完颜斜也抵死不愿弃城逃脱,因为他仍舍不下当初追随阿骨打老皇帝誓师伐辽横扫北地的张狂气概,女真儿郎本来从不畏惧血腥惨烈的战场杀伐,可如今却是恁般亡魂丧胆的丑态,要教某家苟延残喘的寻路脱逃,侥幸多活个几年却要身背临阵脱逃的骂名,便如当初俺女真征讨辽人那般,反要教萧唐那厮追剿赶杀而终日不安?那某家宁肯战死于此! 完颜斜也抵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生出自暴自弃的心思,他忿恨的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的又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也是尽可能要调动起当年面对数倍于己的辽军,自己也依然敢豁出性命催骑破阵,试图摧垮敌军兵锋的剽悍凶气,完颜斜也随即便抽出腰挎间已不知多少年头不曾沾染上敌人鲜血的佩刀,喝令周围已极是震恐的亲随将士,倒要迎向滚滚而来的义军劲骑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