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萧府之内,小萧赟嘴角留着晶莹的口水,并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睛瞧着正朝他招手的萧唐。虽然老子连声呼唤着,可这小子依然将小脑袋瓜子一扭,开裆裤后露出半面雪白的屁屁还一撅一撅的,一双小脚丫也急不可待的向前迈动,要投到前面琼英的怀抱里去。 忽然小萧赟又瞧见旁边锦儿、李师师、庞秋霞、花小妹等一众莺莺燕燕也都宠溺的召唤着他,小胖腿忽然又止住了步子,旋即一屁墩坐在地上,小萧赟反而自己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又爬起身来,似乎也是在琢磨着该向往哪个大姑娘的怀里面钻。 萧唐讪讪的收回了手,在一旁苏瑾娘不由得掩嘴轻笑道:“赟儿好长段时日没有见到相公,还是有些认生,若是相公能在府邸多留点时日......赟儿自然就会与你熟络起来了。” 是啊......征战西夏归来,这臭小子都已经会走路了,萧唐眼见小萧赟先是投到与他亲近的小姐姐琼英怀里,却仍不老实,伸出小脑袋专要往旁边几个大姐姐的胸脯上贴,一双小胖手也探了出来,口中传出来的音阶不知是“馍馍”还是“摸摸”,只顾含糊不清的奶声说着...... 嗯...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浮生偷得半日闲,萧唐趁着再上朝之间终于能与至亲所爱在一处享受些安乐时光。只是无论是日后绿林中的大计还是如何周全刘法,自己与一众心腹兄弟提前有个准备。 这个时候,燕青、许贯忠、萧嘉穗等人也入了萧府内宅,其中燕青上前对萧唐说道:“哥哥,往二龙山的飞鸽已经发出去了,也教那边的兄弟提前有个准备。只是刘经略虽说罪不至死,最多也只会被判处个徒流之刑,如今却不知道要被发配至哪里去,终须朝廷发落过后,才好教兄弟出手。” 虽说是被冤屈构陷了,可是如今刘法将要面临的是国法而非军法,军中主帅在战事可以按法例处死麾下官将,可是以国法论处,便是武官地位远不及士大夫之类的文臣,除了极个别的案例,在宋时甚少治文物臣子的死罪。 只是在大宋以文制武的惯例下,现在已经逐渐演变为武臣要对权臣俯首贴耳,双方的地位早就差出十万八千里,就连赵佶在心中也默认军队就是要由童贯这等天子近臣来掌权,西陲边军有童贯,汴京禁军有高俅......至于这等权臣又是如何排除异己、公器私用,只要没犯了赵佶心中忌讳,他也是懒得多花心思过问的。 可是大宋到了如今时节,朝廷讲究的是丰亨豫大,国家繁盛奢侈挥霍,歌舞彻夜、享尽极乐,而西军做为大宋最为精锐的军队连年与夏军血战,随后江南叛乱、联金伐辽...这支部队又被童贯多度使用,可是军中诸如刘法这般敢对那媪相稽露不满形色的,下场如何也是一目了然,那些军中热血儿郎见了又岂能不寒了心?也难怪似老种、小种等人便是不得已又要受童贯胁迫而去伐辽的时候,仍要费尽心思保住种家在西军的根基...... 片刻的沉默过后,在一旁高展绫忽然幽幽叹了一声,又道:“辽国皇帝昏聩无道,辽军诸部也是日渐糜烂,当年还以为终于到了我渤海人光复故国的时候...现在看来无论是哪里的昏君奸官,也都是一般模样。大宋虽然远比辽国富庶,可是自从转迁到了宋地之后,那宋国官家如何愚昧我也能觑个分明。相公预料宋国要步辽国的后尘......的确也并非是骇人听闻的空想。” 萧唐吁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能安乐享尽这官爵富贵,有些事必须未雨绸缪,只是下一步要怎么走,且先等上朝过后,看官家与童贯等权臣的打算,再从长计议才是......” ※※※※※※※※※※※※※※※※※※ 两日过后,宋夏战事诸部禁军将佐功劳俱各造册,已经上了文簿进呈到枢密院。在申奏过赵佶之后,现在身居于汴京的萧唐、花荣等人引领众将也都上了朝。 “朕知卿等众将,征讨夏贼,多负劳苦,必当厚赏,诸军将士殁于王事者,朕命各坟加封,不没其功。” 赵佶先是悠然说罢,由宋夏战事涉及的部曲将官甚众,在殿前翰林承旨高声传报,只宣读与萧唐一并奋战的诸部将士的功赏圣旨:王文斌、朱定国殁于王事,各授名爵,追封为忠武郎,朱定国有子嗣,就令赴京,照名承袭官爵;王文斌无子嗣,敕赐立庙,所在享祭。其他有功之臣,按例赏封: 阁门祗候刘锜,加任陇右都护; 泾原路营指挥使吴玠,功补授秉义郎、泾原路兵马都监; 鄜延路兵马都监姚平仲,加封为武功大夫、华州观察使; 河东靖难军团练使王进与麾下牛皋、党世英、党世雄、李永奇各赐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匹,新补甘陇义士李孝忠授任步军指挥使,靖难军重编部曲,按五军编制,其中牛皋奋战功劳最重,擢升为军指挥使,其余空缺职事经枢密院考量审核,调拨别部将官另行任用; 原河东路隰州指挥使司兵马都监关胜,授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总管之职,麾下将佐宣赞、郝思文亦调拨至大名府留守司,各自任兵马都监仍留于关胜帐前听用; 原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调任汴京,授殿前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下辖御营兵马指挥使之职,重编连环马部曲,颖州团练使彭玘、陈州团练使韩滔具为东京人士,汴京禁军出身,是以亦随呼延灼调任至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 京西南路帅司府兵马提辖花荣,转任京东东路帅司,顶替原兵马总管云天彪职事,待至京东东路治所青州之后,重整督巡京东路治下一府十五州四军八十一县诸地指挥使司、巡检司屯驻、兵甲、训练、差役职事; 西军鄜延路第二将武松,转任杭州训练教阅、督捕盗贼,授指挥使司兵马提辖之职,军籍由西军部曲调拨至两浙路帅司..... 萧唐也知道自己虽然于边庭立下奇功,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官居签书枢密院事,一方节度使,勋爵也已经做到了上柱国武勋、开国侯爵,官位再往上升便是枢密使、知枢密院事这等以文官士人充任,副职间用武臣,而也教朝中诸多权臣眼红的要职,爵位再往上的开国县公、开国郡公两级只在开国初期授予臣子,国公那等只低于郡王的爵禄饶是赵佶恣意任性,也不可能随便加封。是以或是另行封赏,或是积累战功再做升迁也实属常事。 可是当萧唐听闻本来便是青州清风寨出身,多少年来在官面上一直追随自己的心腹兄弟花荣竟然被调任回了青州,竟还顶替得那个被自己杀得割须弃袍的云天彪做了京东东路帅司兵马总管,他垂着头向花荣那边乜去,两人相互对视,彼此也不由得面露诧异之色。 何况诸如其他将官的封赏,或是基于正史、或是与水浒之中吻合的都有些蹊跷,尤其是当萧唐听闻武松竟然被单独从刘法麾下将官中择调出来,转迁至两浙路杭州指挥使司任兵马都监一职之后,他的心中却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