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汴京宫阙:阳关曲

第八章 出仕

汴京宫阙:阳关曲 槐木子 4564 2024-06-19 16:10
  天波府滴水楼位于汴梁城西北隅天波门的金水河旁,故而得名天波府,赵光义招降杨家,恩旨敕造此府。自杨业归宋,这座府邸里的人似是隐住了昔日在北汉的光芒,杨府共有八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家主时常出京行职,远赴边疆,担心儿郎们惹事,故而以家规严束,除了几个好友时常登门,府上已是月余未见外人,今日赐官的圣旨一下,倒是把居家弄了个措手不及。  主母佘赛花忙敛了诰服,命人去天波门迎接传旨官,杨延昭则是愣生生被五郎杨延德拉到了正堂,悄悄跪在了最后。  宣旨一毕,不止杨延昭,全家人都是一头雾水,宣旨官倒是不忘道喜,还顺便讨了一杯好茶,十两银子,佘赛花命四郎好生招待,自己忙把六郎拉到了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糊涂着呢!”六郎摊摊手。  “正八品宣节校尉,虽说官不大,但官家这个赏赐也太突然了,咱们又没有什么新功,六弟这样出仕,恐怕会平白惹来非议的。”五郎杨延德凑近说道。  “卫王生辰,六哥大展身手,何等风光,在场又多是皇族,传到官家耳中倒不稀奇,官家知我六哥乃是可造之材,给个闲散武职倒也说得过去。”七郎嘻嘻哈哈地笑着,只见四郎抬步进门,微躬身子说道“母亲,已经打听明白了,据内宫的人说,六弟这个官,是陈王保荐的。”  “陈王?赵元僖?”杨延昭眉头一皱,“我与陈王只有一面之缘,实在谈不上交情,他这是何意。”  “恐怕陈王是有意为之,像咱们示好。”四郎脱口而道,继而转身责备道“早就告诉你不要出风头,现在好了吧!”  “依我看是那位陈王识才,咱们何必想得那么复杂,母亲也万莫为此费神。”八郎延顺与七郎延嗣仅差一岁,但眉目清秀的面庞却显得格外稚嫩,说出话也不似其他几人一般中气十足,据说是幼时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习武虽是强了体魄,但也是小病不断,故而杨业夫妇也都娇惯着,家里哥哥们又多,犯错也不会把这个最小的弟弟推出去受罚,倒是从小到大从没受过皮肉之苦。  听他劝着,佘赛花秀眉轻展,回身对几个儿子说道“行了,都莫要臆测,六郎先去任职,过两日到陈王府递个拜贴,当面谢一声也就是了,其余的不必多说,一切等你父亲回京再做商议。”  母亲有了吩咐,七郎有心再说几句,却见身边兄弟们皆齐齐行礼称是,自己只好缄口不提。  佘赛花兀自看了杨延昭片刻,忍不住抬手点点他的额头,“你呀!仔细你父亲回来。”  “父亲回来,自有母亲替我美言,儿子才不怕呢!”杨延昭嬉笑着应答道,佘赛花略显无奈的摇摇头,便先行回了内堂,杨延昭轻舒口气,也不把此事挂心,只拉着七郎问道“杨安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就见门外有人轻轻喊了声“六少爷”,杨延昭连忙迎了出去,扯着杨安走到廊道,满心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原帖打回。”杨安一脸为难的递回拜帖,杨延昭赶口问道“那幅画呢!”  “画作留下了。”杨安点头应道。  杨延昭微做沉吟,继而问道“今日除了我,还有其他人递拜帖吗?”  “自然是有,潘府的大公子也是备了礼和拜帖,不过他的连礼物也还回来了。”杨安说着,留神瞧了瞧杨延昭的神情,见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嘴角竟然轻轻扯上了一抹笑意,杨安有些不解,问道“人家没留拜帖,您还笑。”  “她自有用意”杨延昭似是自语,转而道“好了,《问对》在我书房,自己去拿”杨延昭从杨安手里拿回拜帖,拍拍杨安的胸膛,叮嘱道“记住啊!只借你看三日。”  “谢六少爷”杨安欢欢喜喜地应着声,杨延昭心情也是大好,留下礼物,她便是承了这份谢意,打回拜帖,自是不好做得过偏,平白招来潘家对自己的嫉恨,如此一来,倒是让潘家说不出二话,顶多是自己的礼物准备的不尽人意,才吃了闭门羹,反正那幅图给她便好了,杨延昭心悦极了,一路上欢欢喜喜地逗弄着廊下的几只鹦鹉,抽了银枪,便去了演武厅。  晚膳过后,宫闱静了许多,侍婢婆子们备好了热水,准备伺候主子们沐浴,盥洗,案上摆放着盐水、皂荚、木梳、绢巾等物,狄静珂安顿好女儿,便进了内宫。  赵德芳似在等她,见她进门方起身让丫头们帮着更衣,狄静珂也是习以为常,近前佐着他更换袍服,又将白日里的事同他说道起来。  “今儿王爷提起亲事,妾瞧着云儿似是不大高兴,咱们可要多问问她?”  赵德芳抹把脸,轻轻叹道“我也瞧着了,这丫头就是主意太正,算算这些年,示好的,求亲的,也不在少数,她偏生不松口,这次恐怕由不得她任性,符国舅的面子谁也拂不得,况且此次周太后娘娘也是乐意的。”  “徐公乃清正廉明之人,若真是与他家结亲,到底不算辱没了云儿,终归,比朝中那些逐名好利之辈强。”  “好在云儿松了口,答应设宴款待,莫瞧她如今嘴硬,说不准啊!真见了面,她就乐意了呢!”  “若真随王爷之意,那便最好不过了。”  赵德芳床头坐稳,凝神吸了口气,问道“王妃今日这是用的什么香,倒是淡雅的很。”  狄静珂掩面一笑“王爷是知道的,妾从来不喜欢碰那些香料,您瞧,这是平宁妹妹给的一枚香囊”狄静珂说着把秀着白色花蕊的香囊递给赵德芳,“里边放了些干花瓣,香味不重,却也宜人。”  赵德芳轻轻一笑“平宁是喜欢做这些小玩意的,本王这些姐妹啊!数她性子柔,不争不抢,无欲无求,这些年,到也着实难为了她。”  “公主体贴可人,不争不抢,在宫中才活得太平。”狄静珂俯身半跪在赵德芳身侧,双手轻捶在他的腿上,却听赵德芳轻轻冷笑了一声,似是对“太平”二字持有嘲讽,“平宁既住在府里,一应用度莫与云儿有了差别,白让云儿难做人。”  “妾知,王爷莫挂。”  赵德芳抬手将狄静珂搀扶起来,“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本王还有几份公文要阅。”  “王爷莫要太晚了,仔细身子。”狄静珂叮嘱着,遂又道“妾先去看看世子,等着王爷回来。”  赵德芳点点头,便抽身进了书房,他并无多少公文需阅,令他不安的是今日方得到的一桩消息。  宋与辽对峙多年,势同水火,辽主却在此时派遣太子亲自送亲,明说与宋修好,睦兄弟之邦,实则稳兵之计,暗复元气,且不言这位辽国公主选哪位皇子做她的乘龙佳婿,仅太子既临,绝不只是送亲那么简单,说不准也要求一位品貌出众的公主,算来宫中适婚的公主,总不下四人,纵然官家如今顾念先帝,忌惮符家,这等事情落不到柴熙云身上,也未必就能万全,早早为她寻下夫家,方能与此祸隔绝,故而赵德芳今日散朝特意去拜会了周太后,求了恩典这才回府同柴熙云商议,可若真如狄静珂所说,柴熙云咬定不肯松口,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好强求,再莫非,这丫头心中,有了什么人了……  柴熙云自回了屋,便让人把杨延昭送来的《万壑松风图》挂在架子上,自己只拿着盛画的锦盒瞧了半晌,终是被她发现了端倪,锦盒原是单层,只为储存、携带方便,但这个锦盒,显然是不同的,柴熙云拔下发簪,沿着盒子边缘划去,食指轻挑,夹层便显现出来,只见最底层平平整整躺着一张折好的宣纸,透着薄薄的纸面还能瞧出黑色墨迹,柴熙云拿在手中,轻展信笺,只见上面缀着几行朗朗小字:  “臣闻郡主不适,万望保重,更感念赐联之情,若宝珍视之,《松风》之图,不成敬意,若搏郡主欢心,臣之万幸,再求珍重。谨天波府延昭顿拜。”  柴熙云看完,唇齿间已是难掩笑意,言简意赅的几句话,是问候,亦是致谢,中规中矩,挑不出半分毛病,但细细思来,这又是个极细心的人,显然,他料到拜帖会被打回,他亦能料到自己能发现这封信笺,只要她有一个不配合,不收下他的礼,不去把玩这个锦盒,这封信怎么也入不了自己的眼,偏生自己照做了,鬼使神差般照着他的预想去做了,柴熙云暗自好笑,将此物重新放好,又站在画作前细细观赏了一会儿方作罢。  二门上方送了长乐公主的书信,说是新院子修整已毕,邀柴熙云、赵芙平同游,柴熙云本也觉闷得慌,自也欢欢喜喜答允下来,又请赵芙平掷了几局骰子,服完汤药,早早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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