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凉,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如同蒙了一层面纱,朦胧的投下淡淡的亮光。 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两人零散的脚步声和不时传来的蝉鸣。院子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可以走进去,沈玫打量着已经不再整洁的院子,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月色被遮住,看不清宋言脸上的神色。 房间还勉强亮着一支蜡烛,随后白意的哭喊声响起。 “母亲,我只是想给你拿着吃的来而已,你为何要打我?”白意捂着摔破的脑袋,心疼地看着好不容易偷回来的点心。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以前她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她把好吃的点心留给母亲,可是得来的只是打骂。 白夫人不争气的指着白意,“就算我饿死,也不吃这些别人剩的东西!从狗嘴里抢东西吃,白意,我就是那么教你的吗?” 这可是她也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点心,为何要这样说。白意看着面容扭曲的白夫人,越来越觉得她陌生,已经有些不认识她是谁。 她咬着唇,肚子还饿着,目光已经看向躺在地上的糕点,不禁吞咽着口水。 她慢慢伸出沾染着鲜血的手,想要捡起糕点,现在她只想着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白夫人没有给她机会,直接踢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糕点,半空中,白意的手还停留在那里,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她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食物从自己面前消失,许久,她慢慢垂下手,白夫人看着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这种剩菜剩饭以后你都不能再吃,只要等到老爷回来,我们便可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 “从小你就不断告诉我,以后我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告诉我她们每一个好东西,告诉我要和宋言作对,只要她喜欢的都要抢过来。”她嗤笑一声,把自己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部说出来,“可是你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我顺着你的意思,娇纵,霸道,不顾别人感受,如今就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吗?” 白意只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可是她觉得最可笑的不是自己,而是母亲。她住在将军府还不满足,整日想着做将军府的女主人,可是宋将军根本就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 自打她有记忆起,母亲便人前小心,人后得意,她却一直装作骄横无礼的样子,就是怕有一天,自己如了她的心意,她会把自己换取利益。 “你知道想要什么,你应该支持母亲,相信我,等到明天,要走的绝对不是我们。”白夫人眼中还闪动着激动的光芒,仿佛已经看见了明天宋言被扫地出门的场景。 她的模样让白意彻底失去了希望,为何还要顽固不化。“我叫白意,不是宋意,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根本不会成为宋将军的孩子,永远,不会。” 她放弃了,希望母亲也放弃。 白夫人因为她的话变得沉默,脸上的笑容在一点一点消失,精致描绘的容颜开始扭曲,没有一丝往日里的美艳。 她疯狂地把身边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逼着自己不去在意白意的话。她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老爷回来,她就能赢,宋夫人,是她的,哈哈。 白夫人突然捏着白意的脖子,恶狠狠地开口,“你最好听我的话,你和我是共荣共辱,我不好过,你别想自己享福。” 空气越来越稀薄,白意有些喘不上来气,双手拼命挣扎。 门外的沈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还那么大动静,怎么突然直接那么安静。她微微蹙眉,忙走进房间,见白夫人红了眼,正掐着白意的脖子。 随后跟上来的宋言见状,快一步踢开白夫人,扶起快要昏阙的白意。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是疯了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对自己女儿竟然也能下那么狠的手。” 白夫人呆呆地看着沈玫,突然抱住脑袋,仿佛在害怕什么。刚刚的事是她做的吗?她为什么会伤害意儿,那可是她的意儿。 “意儿,我的意儿!”白夫人突然推开沈玫,冲到白意身边,心疼地摸着她受伤的额头。 背后撞到桌拐,沈玫发出一声闷哼,宋言急忙跑到她身边,“怎么样?” 沈玫摇摇头,可刚走了一步,后背传来的痛意就让她皱起眉头。 宋言扶着她坐直,看着紧紧抱着白意的白夫人,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宋言以前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看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白夫人更适合这句话了。 “白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对自己女儿下手还不够,还要杀人灭口吗?”刚刚要是沈玫没站稳,撞到的就不是她的后背了。 白夫人只是抬眸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紧紧抱着白意。可是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寒意却没有逃过白意的双眼。 心里极为冰冷,白意看着白夫人,只觉得自己被欺骗。她推开白夫人,不顾白夫人震惊的双眼,径直向外面走去,隐入黑暗之中。 白意离开后,白夫人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宋言看着这一屋子狼藉,冷哼一声。 她虽然让人搬走了好些东西,可房间里原有的摆设和丫鬟还是有的,为何现在什么都没有? 宋言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她打量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明显。 宋言站在白夫人面前,看着面无表情的白夫人,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还真是耍的一手心机,这房间任由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我故意破坏的,没人能想到你自己做了什么,全部责任都会推到我身上,你可真聪明。” 白夫人只是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抬眸。 宋言不管她听不听,自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说道,“你自己的女儿都受不了你,你还要再继续下去吗,够了就收手,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得可真好听,无非是想让我离开而已,你走吧,不必在我面前浪费口舌。”白夫人起身,走到里屋,紧紧关上门,把两人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