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伴月提了热水在廊下来来回回转了不知多少圈,就是不肯进来。 阮青枝忍无可忍,自己起身去打开了门:“你在搞什么鬼?一大早推磨呢?” 伴月红着脸凑过来,站在门口向内探头探脑:“我可以进了?殿下也起床了吗?” “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阮青枝莫名其妙,“他自己又不是没有窝,他怎么会在我这里睡!” “可是,你们,”伴月提着水壶咚咚咚闯了进来,“……你们不是正在热乎时候吗?他舍得自己回去睡?” 阮青枝更糊涂了,气得跺脚:“什么叫‘正在热乎时候’?你一大早疯疯癫癫说什么呢?” 伴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果然没见夜寒的身影,胆子这才大了些,放下水壶叉腰道:“你还打量我不知道呢?如今就连街上拾粪的老头都知道了,全城都在传说你昨天大闹朝堂,自称与厉王殿下已有夫妻之实,以死相逼要他负责!” 阮青枝嗷地一声跳了起来:“放屁!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给我叫来!我要撕了他的嘴!” “全城都在说啊!”伴月梗着脖子道,“你也就敢吼我两声,你还能把全城的人都抓起来撕了嘴不成?” 阮青枝气得团团乱转:“我不能抓全城的人,但那罪魁祸首我肯定不会放过!不知是哪只老狐狸嘴上没个把门的!” “你先别管老狐狸了!”伴月急道,“这会儿全城都知道你被赐婚给厉王了,好些姑娘已经视你为榜样,打算照葫芦画瓢也在六殿下七殿下身上试一试呢!” 阮青枝呆住了:“这也行?” “你行,她们为什么就不行?”伴月反问。 阮青枝愣愣地想了半天,终于又问:“那为什么要试老六老七?尤其老七,他才十五!这哪个缺德姑娘下得了手啊?” 伴月摊了摊手:“没办法,就是年纪小不开窍的才好摆布呢!再说如今二殿下已有正妃、五殿下不近女色,算来算去可不就只剩六殿下七殿下了吗?总不能都跟你来抢三殿下吧?” “那还是算了!”阮青枝立刻道,“老六老七挺好的,我祝她们马到功成!——对了,你说晋王不近女色?” 伴月甩甩手过来按着她在妆台旁坐下,皱眉:“也不是完全不近女色。他府里侍妾还是有几个的,只是出身都不好,也没给什么正经名分。这几年那些官家小姐们向他示好的有很多,他一向敬而远之,唯一一回说要娶王妃就是那次……” 那次相府老夫人寿辰,他莫名其妙跳出来说要娶阮大小姐。 “真是个怪人。”阮青枝想了想,总结道。 伴月并不关心旁人怪不怪,只阮青枝一个人的事就够她愁的了。这会儿她不想做事,只想问问这个不靠谱的主子:如今你都成了全上京的笑料了,这可怎么办? 谁知这才几句话工夫,阮青枝早已把那个话题抛到脑后去了,接着又问:“不对呀,你平时不都是等着携云喊人才来的吗,今儿怎么这么早?” “小姐!”伴月一脸无奈,“您该不会忘了吧?今天府里唱戏呀!这会儿那些戏子们妆都化了一半了,就等着您这个正主儿到场点戏呢!” 阮青枝这才想起府里早就说过要唱堂会庆祝她获封郡主来着。她原本倒也挺稀罕这个热闹的,只是这一阵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早把这茬儿给混忘了。 竟是今天吗? 阮青枝想了想,道:“那就给我稍稍打扮一下吧。也别太招摇,不丢脸就行。” 伴月应下了,携云却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咱今儿不打扮也不会丢脸的。二小姐出门了,三小姐四小姐都不爱在妆扮上费心思,咱们只要洗脸出门就稳赢!” “她怎么又出门了?”阮青枝皱眉。 伴月在旁笑道:“当然要出门。今儿是咱们惜芳园的大喜,下午还要来好些客人呢!到时候大家都围着您恭贺青阳郡主双喜临门,二小姐那张脸上怎么挂得住?还是早早躲出去的好!” 携云也道:“二小姐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必然不甘心做陪衬。她若留在府里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如今这样也好。” 阮青枝知道她二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阮碧筠,那可不是个肯退缩的主儿。她既然不甘心做陪衬,又怎么甘心灰溜溜地躲出去? 携云猜到了阮青枝的担忧,忙又劝道:“林安一直跟着她呢!如今二小姐早已今非昔比了,没人帮衬,她在外头还能生出什么风浪来?” 伴月也跟着附和:“她最多找个茶楼酒肆说书败坏一下小姐的名声,可是小姐的名声还用她败坏吗?朝堂上以死逼婚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 “这事儿还有完没完了!”阮青枝气急,“就你话多!去,告诉林平也跟着二小姐去,一旦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伴月夸张地喊了一声“遵命”,边往外跑边嘀咕道:“二小姐这待遇可真是让人羡慕,小姐身边总共就四个侍卫,一下子就分给她俩!” 饶是这样阮青枝仍旧觉得心里不安,恨不得把四个侍卫都派过去。 这么如临大敌也真是够丢人的。阮青枝没好意思再说,由着携云帮她梳妆打扮一番,吃些点心垫了垫肚子就去了园子里。 相府这座园子也不知是什么人家传下来的,里面居然有现成的戏楼,楼外恰又是一片梅花林,在这样大雪初霁的日子里前来玩赏,简直处处完美无可挑剔。 这会儿除了阮文忠还在上朝以外,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在。见阮青枝过来,两位姨娘和丫头们都簇拥了过来,欢欢喜喜说了好些祝贺的话,居然还准备了礼物。阮青枝倒被闹得不好意思起来,忙叫携云回去拿了聚墨斋送的几件珍玩来给两位妹妹,算作委婉的回礼。 老夫人见了喜笑颜开,又打趣道:“我竟忘了你如今也算财主了。早知道你有钱,我就不该替你打赏丫头,等你自己来发赏才好呢!” “不是吧?”阮青枝夸张地苦了脸,“祖母!我才吃了几天饱饭呀,您就开始帮着丫头们算计我的钱了?我的嫁妆还没挣出来呢,您心疼心疼您的孙女好不好呀?” 老夫人笑着往她额上戳了一指头,骂道:“嫁妆嫁妆,你就忘不了你的嫁妆!我都给你攒着呢,你还怕我亏了你不成?” 阮青枝嘻嘻笑着,趁机蹭在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楼里炉子烧得很旺,气氛亦是其乐融融。丫鬟们道贺退下去以后,阮红玉立刻就靠过来要说话,阮青枝却看着那满脸堆笑的班主愣住了:“请的是春月班?” 褚娇娘忙道:“是。老夫人把这事儿交给三小姐去办的。恰巧三小姐前阵子听过春月班的戏,觉得不错,戏文也新鲜,就请来了。” 这是在帮阮素英邀功呢。 阮青枝不在乎邀功不邀功,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阮素英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站在褚娇娘身后含羞谦逊。阮青枝细细打量着她,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在相府住的时日也不短了,她竟是第一次发现这位不起眼的三妹也是个美人胚子。 许是长个子的年纪到了,小姑娘腰肢纤细脖颈修长,淡粉色袄裙裹在身上丝毫也不显臃肿,倒衬得一张小脸比茶碗大不了多少,粉粉嫩嫩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三妹妹今天很好看。”阮青枝装着漫不经心地夸赞道。 褚娇娘笑着将阮素英推到前面,大大方方展示给阮青枝和老夫人看:“这丫头平日是不肯打扮的,我总说她眉眼寡淡要好好画一画,她只不听。今日也算她开窍了,为了大小姐的喜事特地来求着我帮她画了眉!大小姐您看看她,不至于给咱家丢人吧?” 阮素英似乎从来没被人这么盯着看过,羞得直往她姨娘身后躲。阮青枝好心地放过了她,笑道:“姨娘别问我啊,我又不管说媒!若是祖母也觉得好看,那才有用呢!” 老夫人立刻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好看的。说亲倒是不急,等她大姐姐嫁出去,这两个小的都能抬一抬身价,婚事错不了。” 阮素英顿时脸上涨红,哧溜一下从她姨娘手里逃出去,跑了。 褚娇娘笑道:“上京人的眼睛雪亮着呢!如今大小姐的婚事定了,三小姐四小姐必然也会有人惦记着。妾身也不求别的,就想求老夫人提早费心给三姑娘留意着,寻一个家世清白本分老实的后生……” “娘!”阮素英忽然在屏后高叫一声,生生打断了褚娇娘的絮叨。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最乖巧本分的三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一个妾侍又是什么时候可以被儿女叫“娘”了? 阮素英自己也知道坏了事,只得低着头慢慢地走出来,跪下了:“祖母、姨娘,我……我不想嫁人!我想一直陪着祖母和姨娘,那些话姨娘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褚娇娘早已吓得白了脸,跟着在旁边跪了下来:“老夫人,这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 阮素英听见这话更急了:“姨娘,我不是不懂事,我……” “行了!”老夫人怒冲冲拍桌,“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说好了今日是给你大姐姐庆祝,你哭成这样,是特来打你大姐姐的脸吗?” 阮素英哭得止不住,只好又跪着转向阮青枝:“大姐姐,我不是故意……” “好了。”阮青枝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摇头道:“哭哭啼啼确实不成样子。画的那么好看的妆,这一哭全花了!” 阮素英忙擦泪,仍旧抽泣不已。阮青枝便向老夫人道:“这事都怪我,好端端的提什么说媒不说媒的,这才招得祖母和姨娘说了那些话,就忘了三妹妹面皮薄。” 老夫人脸色好了些,敲着拐杖道:“脸皮薄算不得什么,大呼小叫说‘不嫁人’就太不像话了!谁家好端端的千金小姐不嫁人?你要剃了头发去当姑子不成?” 阮素英怯怯的不敢接话,阮青枝便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不要跟祖母争辩,应着就好了。” 老夫人也听见了,瞪她一眼气哼哼地道:“一个两个,就没有个肯让我省心的!” 阮青枝夸张地惊呼道:“祖母,我连婚事都自己搞定了,您还说我不省心呐?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省心的了好吗?” 老夫人摆摆手,没好气地道:“去去去,一边坐着去!别堵在这儿让我心烦!” 阮青枝趁机又把褚姨娘扶了起来,推着她母女二人回去理妆,总算是避开了老夫人的怒气。 春月班的班主趁机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郡主,戏单子已经在这儿了,您看看想听什么戏?” 阮青枝接过来没有看,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他。 班主嘿嘿一笑:“那出《芙蓉劫》已经排好了,郡主要不要先听听看?” “什么《芙蓉劫》?”老夫人先来了兴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出戏!” 班主忙道:“唱的就是阳城的那桩大事,因为正赶上芙蓉花盛开的时候,所以叫《芙蓉劫》。” 阮青枝本来倒是想听这个的,这会儿却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脸上发烫,忙道:“不许唱这个!以后都不许唱!” “就唱这个!”老夫人敲敲竹杖,一锤定音:“今儿是为咱们青阳郡主摆的戏,当然是唱这个最应景!” “祖母,这太羞耻了!”阮青枝试图撒娇把这事儿赖过去。 老夫人看着她,笑了:“这会儿不唱也可以。等下午客人来了,再唱。” “啊?!”阮青枝大惊,“那还是现在就唱吧!快去唱,越快越好!” 班主欢快地答应一声,飞跑了下去。阮青枝看他那利索劲儿就知道,他一开始就是打算来唱这个的。 后台锣鼓声响了起来,老夫人便放下了刚才的糟心事,开始专心听戏。 阮青枝还没来得及坐稳,阮红玉便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大姐姐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四小姐……”伴月想上前阻拦。 阮青枝想了想,摆手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伴月吓得什么似的,嘴上虽不敢多说,暗地里却还是吩咐了程虎远远地跟着阮青枝才肯放心。 阮青枝跟着阮红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问:“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你怕人听到?” 阮红玉四下张望了好几遍,确认附近墙角、树上都没有人之后才忽然变了脸色,扑过来抓住了阮青枝的手腕:“大姐姐,我刚才看到……看到三姐姐在跟一个戏子……” 她说不下去,急得脸都白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阮青枝倒还平静。刚刚在戏楼里看见阮素英打扮得那样精致,她就料到栾玉棠那件事还没完,所以此刻也并不意外。 “别怕,”她安抚地轻拍着阮红玉的后背,“戏班子是素英选的,她多接触一下也不奇怪,你不要多想。” “不是,不是!”阮红玉终于哭了出来,“我看见三姐姐跟一个戏子抱在一起,他们、他们……在亲嘴!” “什么?!”阮青枝大惊失色,“你不要乱说!” “我没乱说!”阮红玉哭得更厉害了,“就是那个唱花旦的、长得很好看的小戏子!今天早上,我、我想早点过来看他们搭桌子,没吃早饭就偷偷溜进来了,然后就看见三姐姐和那个戏子……我还听见三姐姐跟那个戏子说不管怎么样都非他不嫁,她还说‘六亲不认算什么?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阮青枝慌得胸中怦怦乱跳,好一会子才哑声低唤了一句:“红玉。” 阮红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我不是故意看见的,我也不敢跟旁人说……若是祖母和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三姐姐的!” “这种事不要乱说,”阮青枝定了定神,“说出去对你也没有好处。” 阮红玉擦着眼泪,哭道:“我明白,我不会乱说的。可是姐姐,三姐姐她怎么会……她刚才跟祖母说不嫁人,是因为那个戏子是不是?因为祖母宁肯打死她也不会答应她嫁给戏子对不对?” 阮青枝想了想,叹道:“是。祖母不会答应的,父亲也不会答应。” 阮红玉哭得直打嗝,说话依然不利索:“那、那三姐姐怎么办?她已经非嫁那个戏子不可了吗?现在把他们分开还、还来不来得及?三姐姐跟那个戏子,是不是也像你跟厉王殿下一样,已经……” “没有!”阮青枝慌忙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懂不要乱猜。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来想想办法。咱们阮家的女儿,不能毁在一个小戏子的手里。” 阮红玉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也去劝劝三姐姐。” “先不要劝!”阮青枝慌忙阻止,“别吓着她了。这件事,错的是那个戏子,不是素英。你不要想了,我来解决!” 阮红玉咬着唇角想了半天,终于迟疑着点了点头:“那,你要快一点,我害怕!” “别怕。”阮青枝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两下,“你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烂到肚子里就行了。而且素英那么老实的人多半做不出那么大胆的事,说不定真的是你看错了呢?” 阮红玉不敢反驳,委委屈屈地答应了,擦着眼睛跟在阮青枝身后回了戏楼。 伴月携云看见阮青枝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高兴地张罗起茶水点心来。刘氏和两个房里人忙也赶着过来献殷勤,对阮红玉哭得红肿的眼睛视而不见。 阮青枝反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又寻个借口,带着携云出了戏楼。 “小姐,怎么了?”携云一眼就看出阮青枝心绪不佳。 阮青枝定了定神,沉声问:“上次让你们查栾玉棠的事,查出什么来了没有?为什么一直没有回音?” “您问这个啊?”携云松了一口气,“查是查了,就是因为没查出什么不妥,所以就没当一回事来跟您说。” “果真没有不妥?”阮青枝皱眉。 携云笑道:“真没有!就是一个孤儿,从小跟着戏班子走江湖的。他年纪又小,实在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外人,一直就是学戏、唱戏,再也没有旁的了。西北军的人连他最近常跟咱们三小姐来往都知道,也没见他交往过可疑的人。” 阮青枝想了想,仍觉得不放心,又问:“出身呢?” 携云笑道:“出身也不稀奇,就是父母死得早,被黑心婶娘卖了的。咱们的人细细地查过,说确实是亲婶娘,不会有错。” 阮青枝默默地想了一阵,实在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只得叹气。 携云看她脸色,不禁担忧:“怎么,小姐还是不放心他?” “那个人不对,”阮青枝苦恼地揉着眉心,“他出现得太巧合了。在我这边阴魂不散就罢了,如今还要纠缠素英,我很难相信他真是个无辜的小戏子。” 携云略一思忖,问:“那咱们叫程虎多带几个人来,以防不测?” 阮青枝点点头,招呼程虎过来吩咐了,又嘱咐道:“顺便问问夜寒忙不忙。如果得闲,叫他来一趟。” 程虎答应着正要走,却见阮文忠已经带着好些官员进来了。众人见了阮青枝都很恭敬,争先行礼问好。 阮青枝也只得端端正正向阮文忠行了礼,问道:“父亲今日早朝怎么散得这么快?” 阮文忠显得心情甚好,哈哈笑道:“天下太平无事,早朝自然就散得快。你专心听戏就是了,出来做什么?” 阮青枝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某人没跟您一起回来啊?” 阮文忠愣了一下才明白“某人”是谁,忙板起面孔呵斥道:“厉王殿下才回朝,那么多事情要做,岂能像你一样成日无所事事!” “所以他到底去哪儿了嘛!”阮青枝不依不饶地追问。 阮文忠眉头拧得死紧:“要么是大理寺,要么是御史台,横竖都是正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旁边几个官员忙表态说“不笑话”,阮青枝自己却不在意,还在急着追问“去大理寺或者御史台干什么”。 阮文忠觉得这个女儿简直丢尽了他的脸,因此不肯再回答,带着几个同僚径直回书房去了。 携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阮青枝有点不像样了,正要劝时,阮青枝却已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谢天谢地,原来他们是去书房!” “合着小姐刚才堵在门口,是怕老爷带几位大人去听《芙蓉劫》啊?”携云这才明白过来,抿嘴笑了。 阮青枝没笑出来。 夜寒做事一向小心谨慎,睿王的案子审了那么久他都不肯过问,就是为了怕人说他给三司施压。 所以他今日怎么忽然又去了呢? 好几件事情都挤到了一起,阮青枝只觉得焦头烂额,一时竟是半点儿头绪也理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