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姣美的月色下,应启一脸焦急的拍着碧清院的门扉,心里却很是不服气。 那一袭洁白柔顺的衬裙明明也是我亲手准备的,你怎么不脱了还给我你这么有骨气,就大大方方,干净利落,一件不剩的全给我我都已经决定放弃矜持直接扑上去了,你却叫我“滚”一生气就只会撵人,算哪门子有骨气 这样想着,应启也不敲了,感觉自己好委屈 转身准备离去时,就看见从阴影中挪出来的王公公,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没成婚,就让别人认为自己夫纲不振,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于是装作不甚在意的说:“王公公,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舍不得你走,偏要装作恨不得你走的样子,真是难相处得很啊。” 王公公闻言立刻回道:“陛下,奴大胆说一句:您错了奴虽不懂男女之事,可先贤圣人都说了女人最是口是心非。” “洛言姑娘是个贴心的,她不忍心让您见她伤心流泪,所以唉,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陛下您可千万别计较,多来几次,免得洛颜姑娘忧虑心伤啊” 应启很是看了王公公几眼,平日里都没注意到,他身边人才济济啊于是轻笑点头说:“你说的对” 明政殿 日子过的平静如水,却有滋有味。 自从应启抛却所有顾忌将自己的心意公之于众后,心情就变得格外畅快。他肆无忌惮的每日都要去昌平侯府看洛言,虽然并不是那么受欢迎吧,可有一个让你欢喜让你忧愁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比自己一个人要强上千倍万倍啊 这样的状态,应启很满意,再想到不远的将来,他们会朝夕相伴、永不分离,他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 明政殿中,落针可闻,应启在等自己那个马上就要大婚的二弟应颜。 按照惯例,成年皇子在大婚后会受到晋封,并得到一块封地。封地的大小、位置、好坏,那就全看南皇的意思。为了这个,应启几乎把南乾的疆域图给翻烂了,比来比去,终于选定离皇城不远的诸城,今日他召应颜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应颜顶着一脸没心没肺的笑过来了。应启见了照例给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却换来弟弟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应颜伸手拿了应启案几上的糕点,大大咧咧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问:“大哥,啥事,说” 应启对于这个从没规矩可言的弟弟早就习惯了,他拿出南乾疆域图指给应颜说:“这个地方给你了。” 应颜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大的“诸”字,诸城竟然是诸城 他的眼眶陡然一酸。这座城富庶繁华,每年的税收为南乾之最;这座城风调雨顺,没有旱涝之灾亦没有地震风难;这座城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可以四处游玩随时探亲;这座城可保他一生衣食丰足,一世平安喜乐 他的哥哥什么都为他考虑到了 应颜并不是矫情的人,给了就好好收着,他还了应启一个笑纳的表情,拿着这张南乾的疆域图便出了明政殿。 回到府中后,应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呆了很久。 那日,他扮成应离的侍女溜进昌平侯府,看到了那个神秘的表姐,很难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如何,却在那时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的哥哥不仅救了北洛女帝,还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想来那大张旗鼓的选秀也只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吧。这般的小心翼翼,精心谋划,只为了让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留在南乾,留在身边。 三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大哥放下了,他却一直有种莫名的心痛,心痛他的大哥。果然,什么圣人,什么娶亲,不过是瞒天过海的幌子罢了有些事不能细想,往前追忆,他大哥的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是从那天起,他就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将所有责难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时机。 只是怡光,你能原谅我吗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南皇陛下的亲弟弟娶亲,自然是要给一个大大的面子南乾算的上的皇亲贵胄、世家豪族都赶着来观礼,算不上的也要千方百计送上一份礼单,聊表一下心意。再加上与南乾交好的诸国特使,一时间宾朋云集,这婚礼办的相当奢华热闹了。 也是因为宾客众多,大婚的仪式和宴请都放到了城郊的景畅苑,这里既有宽敞的亭台楼阁,又有成片的百花绿茵,倒是极为合适举办这种盛大的仪式。 平日里洛言和怡光关系不错,这样隆重的日子,她自然要去捧场。虽然她现在又有了十几个丫鬟仆从,可仍是习惯性的只带了小丫头一人前去赴宴。 一路上,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明显她的兴致比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高。洛言都有些羡慕了,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是多么幸福啊 洛言来的早,她并没什么可帮忙的,便混在一众女客中间听热闹。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若是一群女人那才是真正的有趣。 有风雅的在谈论诗词歌赋,有爱美的在交换胭脂水粉,有炫富的在比拼钗环首饰,有善谈的在交流奇闻八卦。 洛言东边凑凑热闹,西边凑凑热闹,忙的不亦乐乎。围观到奇闻八卦组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成了皇城热议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昌平侯府的那个表姑娘的事” “嗯嗯,知道知道就是那个南皇陛下每日都要去看的女子” “也不知是何神圣,还没进宫就勾的陛下这般难忘。” “哼,什么神圣,不过是乡下来的一个没规矩的野丫头罢了” “就是,我可听说了,有一日她假装受伤,赖着陛下在外面彻夜未归” “哈,倒是个有心机的” 洛言再也听不下去了,脸都气红了,拜某人所赐,她彻底黑的透透的了 本来应启只要晚上来观礼就好了,想着有机会见洛言,就早早的来 了。一路寻来,终于在莲池边的水榭找到了她。 此时洛言正斜倚在围栏上喂鱼,聚精会神的,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已经起身上前恭迎圣驾的到来,而应启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不自觉嘴角轻轻上扬。 他轻轻走到洛言身边,拿了一颗鱼饵投入莲池中问:“好玩吗”洛言仿若听不见看不见,连头都没回继续一颗一颗的投着鱼饵。 应启有点尴尬,但是还撑得住。可旁人却撑不住了 不用问也知道,想来这就是南皇陛下喜欢的那个女子了,原来是脾气这么大的一个人。而且据说出身乡野,的确是没规矩的很 事实上,这样没权没势又无才的洛言的确是很容易召仇恨,在场的贵女不服气的大有人在,不过是运气好些,又有那么几分姿色,便这样得意猖狂,活脱脱的小人得志 应启正在琢磨该怎么哄洛言的时候,就有人出来替他解围了,只是这方式嘛,有些特别。 “这位便是洛言姑娘吧,听闻姑娘才貌无双,特别受陛下看重,我等也想学上一二,不知洛言姑娘肯不肯赐教”说话的这位是吏部吴尚书的嫡长孙女吴铭。 洛言回头起身,走到吴铭面前,很认真的回了一句:“姑娘谬赞,我琴棋书画都不会,你可以找他学,他会”说完指了指莲池边的应启。 吴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心中一片欢喜,这不是天赐良机 她款步向前,躬身一礼,虚心颔首请教:“听闻陛下琴艺高超,臣女琴艺也是出自名家,今日斗胆与陛下比试比试,不知陛下可愿赐教” 应启下意识便往洛言那边瞧了一眼,果然一副等着看热闹的雀跃表情,他心里想,难得能让她这般高兴,便同意了请求。 “吴姑娘的琴艺我是有所耳闻的,今日大喜之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就比一比吧。” 吴铭大喜过望,连忙回应:“先请陛下赐教” 焚香、净手,当应启触动第一根琴弦时,也触动了那刻骨铭心的回忆。 琴棋书画这种事,洛言的确不擅长,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是闲情雅致,对于她来说就是玩物丧志。更何况她哪里用得着学这许多才艺,别人学了来取悦她就好了。 犹记得那年中秋宫宴,一半的助兴节目都是为女帝陛下准备的。跳舞的、舞剑的均是飒爽男儿,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弹琴的少年。那琴声婉转悠扬,连他听了都为之动容,更难得的是少年面貌俊逸,举手投足翩翩如仙人之姿。 很明显,锦延很是喜欢,目不转睛听的十分认真。那少年胆子也大,在自己面前公然与女帝眉目传情。 他当时就很不高兴了握着的酒杯落在案几上的力度有些大,锦延立刻就察觉到了,她起身声称自己不胜酒力,便握着自己的手提前离场。自那以后,宫宴之上便只有女子助兴。 很多事身在其中时,感受并不是那么明显,反而在回忆中才能察觉难能可贵的用心。她说要一辈子宠他、爱他,也一直是那样做的啊,虽然并没有等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