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刚回到南乾的应启便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大殿下,北洛那边刚传来的,说是东华宫新进七十二选侍,当夜便开始侍寝了……” 刚说完,传信的侍卫便觉得周围的空气像被冻住了一样,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心头暗叫不妙,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住了吗?!这样的事他也敢来传!他也是个傻的,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家殿下,一个人的脸上会出现滚滚天雷吗?为何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而且他预测那雷就快要炸了! 又过了许久,应启终于开口了,那感觉听着像是野兽捕食猎物前磨牙发出的声音,“传工部尚书张大人!告诉他,两国建通商口岸的事立刻停了,我很生气,让北洛皇太女,亲自来谈!” 北洛锦华宫 ———————————— 锦延坐在女帝面前一脸的不情愿,“母帝,我又不懂什么贸易、工建之事,干嘛非要我去!” 女帝点着锦延的头,嗔道:“你这傻孩子,你以为南乾是为通商口岸的事找你吗?分明是大皇子想要见你!” 锦延推开自己母帝的手,坐到了旁边,“他才刚走,又见我做什么,真是个麻烦的人!” “说你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带谦虚的!都说了,很生气,为什么生气,那也只可能是因为你那提前进宫的七十二选侍! 锦延一听慌了起来,拉着自己母帝的手着急道,“啊?!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快,那他岂不是找我算账的嘛!这样的话,我……我……更不能去了!” “母帝,你不知道,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实际上凶得很,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你掉血的那种!” 女帝听着锦延说的话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不成器的很,“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不过是个男人,吃了醋,你过去小意哄哄不就好了,又有什么难的?!” “不行!母帝,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的!他生气就气着好了,不能惯着他,长此以往,妻纲何振!”锦延十分坚决。 如此冥顽不灵,女帝也不愿再费口舌,直截了当的说:“锦延!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越发委屈的锦延看着自己母帝,实在想不明白,还没成婚呢,怎么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 女帝开始头痛,看来这女儿是真的不明白,只能慢慢跟她解释起来,“一直以来,南乾扼守往南的水路要道,我北洛一直被掣肘只能往北发展。可大家都知道,这神州大地越往南越富庶,若是这通商的口岸建成,也就意味着打通了往南发展的通道,届时,我北洛的铁器、玉石便能运出去,换回来我们稀缺的丝绸、茶叶,这是富民之策!” “你身为一国皇太女,身上肩负国计民生,如今只是让你去哄一个男人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流血牺牲,你怕什么!能不能有点担当!” 又是国之传承,又是国计民生,未来还有北洛的昌盛富强,锦延真心觉得当这皇太女实在是最苦的差事!她自己的事小,却十分明白有些事是她必须去承担的,因而万般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当下点齐了人马朝南乾去了,锦延心中只是祈祷,希望那个小气的男人火气不要那么大…… ****** 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原本快马只需三日的路程,锦延一行硬是在第七日才到了南乾国都良城,陪同前来的官员早就着了急,“殿下,我们是不是先派人去会同驿馆支应一声,也免的……” 话还没说完,锦延一摆手,“不用,我们先在这城里逛逛,找家客栈住下,休息个三五日再说! 锦延想的是拖上一些时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人再大的火气也能消上几分,她自己也能多做些心里准备,可随行的官员却不这么想,女帝对他们是有交代的,差事办不好如何回去面圣啊! “殿下,南乾大皇子那边等了这许多时日,再拖,怕是不合适啊……” 锦延瞪着这废话颇多的官员,厉声喝道,“慌什么!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我就是让他再多等些时日,他又能如何?!” “你说呢?” 此声音一出,锦延立即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冻结了一般,尤其是她的后背好凉好凉……. 这人是不是长有千里眼,顺风耳,她才刚进城便被抓了个正着!她不知道,应启等的心急如焚,在这入城的必经之处已是守了好几日了! 一回头,果然就对上了一座黑呼呼的冰山脸,锦延反应极快,满脸堆笑的说,哎呦,大哥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逛逛给你买点礼物什么的,我来见你,总不能空手而来啊,你说是不是……呵呵…… 冰山脸显然一点也不好糊弄,他逼近锦延,“谁是你大哥?好好说话!” 锦延立即就眨巴眨巴大眼睛望着冰山脸,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应…应…应启,你……你来了……” 围观的众人看着自家皇太女前一秒还吆五喝六威风的很,下一秒就变成娇娇怯怯的小媳妇,是演技太好?还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这未来的正宫皇夫,可不是个善茬,她家皇太女行吗? 而这样的话并没有让应启的脸色好看上半分,他不容分说便是把锦延推到马车里扬长而去。 ****** 南乾景山别院 ———————————— 依旧是那座假山,锦延心道,这人真是没创意的很,每次谈话都选在这处假山,他不觉得磨得手疼,我还觉得硌得背疼呢! “那什么,咱换个地方好好说话行不?这假山硌得我背疼。” “好啊”,应启从善如流,片刻,锦延便被扔在了床上。 被禁锢在方寸之间的锦延只觉得自己真是蠢,这下不仅完全动不了了,一会儿万一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她连叫救命都没人听见啊! 应启可不知道锦延心里想的这许多,他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忍的够够的了,如今他只想找到一种方式狠狠的发泄自己的怒气! “你那七十二选侍都进宫了?” “嗯~” “侍寝了?” “嗯~” 应启犹不甘心,再问:“睡在一起?!” “嗯~” 锦延十分乖顺,问什么答什么,而应启眼睛里的怒火却好像要蔓延出来把她给点着了! 她脑海里快速的翻寻着,对了对了,安平郡主是怎么哄自己的郡马呢?好像每次都十分管用! 锦延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用纤纤玉指在应启的胸前画着圈圈,软软糯糯的说,“哎呀,夫君~那些都只是逢场作戏啦,只有你是人家的小心肝,小宝贝呢!” 锦延见应启僵着一张脸没有反应,再接再厉,“夫君,你这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呢,看的人家小心脏怦怦直跳的,你摸摸?” 锦延拉着应启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心中却是纳闷,为何不管用呢?还是黑着一张脸!如今,只剩最后一招了,他若再不接招,也只能撕破脸皮回北洛了! 并不是应启不想回应,而是他内心在天人交战。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又气又怒,且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他选择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在南乾,这是男人的天下,以父为尊,男权至上,夫为妻纲。在他的身边,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公子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纳无数个美艳的姬妾,你不能说他不爱自己的妻子,只是他有这样的权利。就连他的父皇母后一辈子相敬如宾,那后宫依然填满了各色莺莺燕燕。 在北洛,母系为尊,普通女子尚得享三夫四侍,更不要说是一国皇太女,为皇太女在婚前安排侍寝的男子熟悉人伦之道,这也是固有的流程和规矩,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他的心真的很疼很疼,那是他的妻子啊,他怎能忍受她和别人有肌肤之亲! 他是个南乾的男子,他可以不要权利,可他不能没有尊严! 这些天他已经快要把自己给逼疯了,他难过的要死,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打不得、骂不得、狠不下心、放不了手...... 然而就在刚刚,当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你,当她柔柔的唤你夫君的时候,所有的不甘、怒火、心疼、难受就开始一点一点消散,这般的轻而易举又没有出息,恐怕这就是他命中的劫数! 于是他又在想,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她什么都不懂,她出身皇室,她也身不由己,这事本就是他的疏忽,要怨也怨自己没有看好他的珍宝。 他想明白了,往后余生,他要牢牢的把她护在身边,只爱他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他们之间只有彼此! 这时,锦延将柔软的唇瓣贴了过来,绵长的吻如同涓涓细流般慢慢的,一寸寸的滋润着干渴的心田,是春天吗?为什么会有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感觉? 应启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