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郁殇抱着苏初宛入花轿,他伸出手摸了摸苏初中的脸蛋:“说好了,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无论如何我都娶你。” “莫小子,让宛丫头入殓吧。”苏怀梁和穆芙蓉阻止不了莫郁殇,就让人请了镇国公,镇国公被人搀扶着赶忙走来,他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苍老的面庞上爬满了皱纹,那双通红的眼睛彻夜未眠。 “我与宛宛是有赐婚圣旨的,上到皇上,下到黎民,谁都知道她要嫁给我。我与她约好的,她是我的夫人,一辈子。” 镇国公用袖子揩拭眼角的泪花,他一直对莫郁殇报以怀疑,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的真心。可是一切都晚了,自己的宛丫头死了,但也不能让莫小子抱着死尸成婚,这不是害了他吗。 “莫小子,放下宛丫头。” “祖父,宛宛是这样叫您的,我也该随她。祖父这一生只有祖母一个妻子,祖母去世后您也不再娶,我的心情您应当理解。” “我莫郁殇今生也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宛宛。” 镇国公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宛丫头眼光没错,莫郁殇是个好的,可难过的是他才二十岁,这一辈子便要在孤寂里度过。 “你没有必要为宛丫头再做什么,你的心我看到了,放手吧。” “我不是为了宛宛一个,我是为了我们,我们两个。” 镇国公叹了口气:“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苏怀澹着急道:“爹,这样做会让苏家和莫家都沦为笑柄的,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镇国公看了一眼苏盛昱,“你说呢?” “就成全莫郁殇的一片真心吧。” “你懂什么,一个晚辈这样大放厥词,这事关苏家的名声,绝不能这样做。” 镇国公又问了苏怀梁和穆芙蓉的意见,他们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大哥大嫂,你们糊涂了吗!此事一出,我们苏家颜面何存,哪有人娶的新娘子是个死人的。” 叶妙璇也帮衬着苏怀澹:“就是,大哥大嫂你们真是的,初宛死了你们是没女儿了,可我还有幻凝,她可是要做四皇子侧妃的,你们能不能顾忌幻凝的名声。” “够了,你说的是人话吗,愧你还是宛丫头的婶婶,自私自利。” “我怎么自私自利了,我还不是为了幻凝。” 苏幻凝拉住母亲的手臂:“别说了,娘。” 莫郁殇跪在镇国公面前,磕了个响头:“谢祖父成全。” 敲锣打鼓不绝,路边围观的人看热闹。 “你说那莫世子那张脸苦的,看起来压根不想是娶妻的,倒像是丧妻。” “别说新郎了,你看看整个迎亲队伍里就没个好脸。” “还真是。” 到了莫府,祁国公就在门口等着。 “你还真敢娶,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初宛已经死了,你还要娶,你把莫家当什么了。你平时不着调就算了,今天这事我由不得你。” “以前你管不了我,如今更不能。” 祁国公抬起脚就踹莫郁殇,莫郁殇轻轻一闪便躲开了,祁国公踹了个空气。 “你是怎么想的!” 莫郁殇从花轿里抱出苏初宛,走到祁国公面前:“我要娶她,光明正大。” 祁国公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都火了:“可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莫郁殇这一生挚爱。” 祁国公哑然,不知道说什么,眼睁睁地看他抱着一个尸体进入府门。他一生滥情,却没想到生出的儿子是个痴情种,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莫郁殇抱着苏初宛进了大堂,宾客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一直等着。 众人惊诧地盯着莫郁殇,这混小子抱着尸体想干什么。 “怎么,不该拜堂吗。” 老婆子咽了咽口水,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坐在上面的祁国公早就没人影了,莫郁殇拜了个空座位。 “夫妻对拜。” 莫郁殇用头碰了碰苏初宛的额头,众人被这画面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婆子下一句是不敢喊了,当然莫郁殇也不会揪着她。 莫郁殇把苏初宛抱到喜床上,望着她:“我们成婚了,宛宛。”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看上去是冤家聚头,实际上是青梅竹马。 那个穿着鹅黄色的小女孩转眼间长成一个大姑娘,她还是那样活泼明艳,整日对他骂骂咧咧。 “如果我早点发现我的心意,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怎么舍得,”莫郁殇抚过苏初宛脖子上的青痕,“我根本就不介意那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一盏孤灯,一杯合欢酒,一个新郎…… 梦瑶歌还在昏迷,梦云寻心里开始不安了,难道她不是因为伤心郁积心肺吐血。 语千见梦云寻浑浑噩噩,他开始恨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梦云寻,梦浩不会入狱,习卉不会背叛小姐,就连苏初宛的死都有他的一份。 为何小姐那样痛苦,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活着。 “小姐她,中毒了。” “那天你端粥给她,她是因为毒发不想被你发现才……” “你说谎,怎么可能。”梦云寻不敢相信,“是你偏袒她,绝不可能。” “若不是中毒,小姐为何这么多天昏迷不醒。你还记得小姐对你说过的话吗。” “你怎么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不要再摆出这份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会再心软。你不是问我怎么样可以吗,那我告诉你,除非你死。” “那你不要食言。” 梦云寻的脑袋像裂开一样,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你娘的死与小姐无关,小姐是真的把你当做兄长,可主子你……都干了什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主子以为小姐虚情假意,一直都怀疑小姐的真心,可小姐没有怀疑过你啊。” 梦云寻被真相刺激到了,对语千吼道:“你在骗我!我是你的主子,你却向着梦瑶歌。” 梦云寻揪住语千的衣领。 “主子你还不能悔悟吗,小姐不就是被你逼的吗,现在还昏迷不醒。” “主子,你敢说苏初宛的死你毫不知情吗。你与小姐决裂,害老爷入狱,唆使习卉背叛小姐,还成为害死苏初宛的帮凶,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可有半分愧疚?” 梦云寻怔在原地。 原来,她是真的将我当作兄长;原来,是我毁了所有的美好;原来,是我亲手斩断了这份情意。 昏暗的牢房里,梦云寻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间牢房前。 “怎么,你又是来羞辱我的。”梦浩讽刺一笑。 一生都在高处的梦浩却被梦云寻拉下了马,别提有多窝火。 “梦瑶歌中毒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说过了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你放过她。” “解药呢,解药呢,你快点给她服下。” 见梦云寻低着头,梦浩心肺都在烧:“你这个畜生,你不就是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吗,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 “是柳曼婷这个贱货害死我夫人,还有你这个孽障根本就不是我儿子,是柳曼婷和大夫私通生下的。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就放过我的瑶歌。” “你说什么,”梦云寻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当初我就该杀了你。要不是我见瑶歌小时候喜欢你逗她,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她的,是她救的你啊。” “我不信!我不信!” “我养你那么多年,不过是想瑶歌长大后有个依靠,可终究你是个白眼狼。原本你该是个死人,可我保你性命,给你梦姓,助你仕途一路坦荡,可谁知你的心早就烂了,比臭水沟都要肮脏龌龊。” 梦云寻像是抓住一根稻草,问到:“可你为何不早些将这些告诉我。” “我念你年幼,你母亲所做之事到底与你无关。后来你对我开口责难,我本想告知你,可是瑶歌阻止了我。她说,如果一个人多年的不甘都是自己妄想的,他耿耿于怀的介意都是假的,那他真的会疯吧。” 我那样对她,可她还在袒护我,梦瑶歌,我对不起你。 “我说了这么多,你可以把解药给她了吧。” “毒不是我下的,这毒景芝都没有办法。” 梦云寻不理会梦浩的反应,他逃出了牢房。 梦瑶歌你为何那样做,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兄长,你也不是我的妹妹,你为何还要隐瞒这一切。 梦瑶歌,我现在真的如你所说,我要疯了,我的前半生都活在虚假的真相,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原来都是幻影。 我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 我求求你,赶快醒来好不好,告诉我这一切,我要听你亲口说,其他人说的都不算数,只有你,我只信你。 你的心是不是很累,你抗下一切默默忍受死亡的笼罩,你不能和景芝白头偕老,你不能陪着梦浩和苏初宛。 你是不是很恨我,你曾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过我,可我讽刺你挖苦你甚至巴不得你去死。 梦瑶歌,我说的都是假的,我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不然我这一身罪孽,便只能同你赴死偿还。 该死的人是我,不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