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重礼,而礼中,华人又最重孝道。早在汉朝之时,朝廷便已经规定家有丧事,官员需丁忧守孝。 而且,丁忧守孝期间严禁求取仕途、别籍分家、嫁娶、求学等一应事宜。如若不然,通通视为不孝。 仕途断了是必然了,而且还要遭受囹圄之苦,甚至是流放他乡。 而大唐,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尽皆恪守孝道。 唐律中更是明文规定,官员若是敢藏匿家中丧事,或是贪恋权位,则视为大不孝。立即革职永不录用。 若德行不良者,可赐死。 “只是一年之前,化州长史,便因为隐瞒家中母丧,被皇帝赐死,难道你忘了吗?”见自己说什么李思维都不听,李孝廉不得不说起一年前发生在化州的事情。 李思维依旧不理李孝廉,一步步的朝衙门走着。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衙门口站着的官差。 “李思维,你莫不是想夺情起复?”李孝廉压低了声音在李思维的身边轻喝道。 听到这话,李思维的身形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别驾多虑了。” 只是说完,李思维便快走了两步,走到衙门前。 衙门口,狄仁杰按照苏鹏的吩咐早已等候在这里。在他身旁,有小苏,有宋勉,有官差。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口大水缸。 按照苏鹏的吩咐,如果李思维因为赵氏的事情前来吵闹,那便直接寻个家禽,让李思维亲眼看看这一缸水的毒性…… “李录事……”看着李思维身后站着的乌压压的人群,狄仁杰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是衙门的脸面。所以只是皱眉之后,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轻声招呼了一句李思维,准备劝一劝李思维。 可是,事情的进展,和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 看热闹的人群没有见到李思维挥舞着大棒冲进衙门。 只见李思维对狄仁杰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之后便猛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高呼:“李思维求见并州刺史……” 这一声,李思维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声音远远的传了进去,二堂离衙门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是声音还是传到了二堂外的院子里。 守在院中的官差琢磨了一下,当即从内堂的旁门把事情禀报给了苏鹏。 “李录事,刺史大人正在审案,可能没有办法立即见你。若不然,你且回家等一等,待刺史下堂之后……” 还没等狄仁杰说完,李思维再次高呼“李思维求见并州刺史。”喊完之后,李思维一个头磕在地上,脑门登时便有了红晕。 围观之人虽觉莫名其妙,可是也都好奇,李思维这是要做什么。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反而都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狄仁杰和李孝廉二人换着法的劝说着李思维。 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们俩劝一句,李思维便喊一声,磕一个头。眼看着,李思维的脑门都已经磕出血来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河源书吧 “李思维求……”李思维沙哑着嗓子刚刚喊出来自己的名字,便停了下来。 因为他苦苦去见的苏鹏,这个时候已经从二堂里走了出来,就站在他的面前。 苏鹏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李思维,等他开口。 街上围观的百姓本来还不明白李思维怎么忽然停了下来,直到李思维开口喊了一句参见刺史的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敢情那个站在衙门口的人,就是并州第一人,刺史苏鹏。 “且起来说话。”因为李思维身着孝袍,苏鹏也没有办法站在他的正前方,只能站在侧面,轻声说道。 李思维并没有起身,只是大声说道:“敢问刺史,我母亲钱氏遭人毒害一案,可是有了定论!” 这一下,围观的众人就像苍蝇见到了新鲜的米田共一般,一哄而上,嗡嗡嗡的吵了起来。 有人说:“李母不是因为李家大火意外身故的么?” 有人说:“哎呀,你还不知道呢啊?听说李老太太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有人说:“你没听说啊,李家那个老太太可是不简单的很啊……” 一时间,众人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就是没有一个说的是真的就是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李思维现在的做法,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的家丑闹得沸沸扬扬。 这种做法,忍不住让苏鹏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答,另一边,李思维又磕了一个头,沙哑着喊道:“敢问刺史,我母钱氏遭人毒害一案,可有定论。” 苏鹏一挑眉,轻声说道:“此案已由定论,具体事宜,待出七后,便告知予你。” 苏鹏故意提起“出七”,一来是提醒李思维,眼下一七未过,你热孝在身,这么做事情,有些过了。 二来,也是告诉围观的众人,李思维身有热孝,让围观之人多谢尊重。 苏鹏的话,倒是有些效果。许是想到了李思维的身份,围观的众人讨论的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可是我发妻所为?”今天的李思维,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无论是苏鹏也好,还是李孝廉和狄仁杰二人,明着暗着都已经跟李思维说了几次,家丑不可外扬之事,可是李思维偏偏要在大街上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一句话,不亚于在平静的湖水中扔下一块巨石。 刚刚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众人,顿时便沸腾开来。 “你不知道啊,那个赵氏,可了不得了。以前听说……” “我听人说,那个赵氏还学人家扎小人,诅咒婆婆……” “这个赵氏啊,和赵家台前些天死了孩子的那一家人……” 大唐的百姓什么都好,可就一点,听风就是雨这一点,着实让人反感。 赵家台的案子,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他们还偏偏能把赵氏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只是片刻,众人往赵氏身上泼的脏水,就够一个书生一辈子习字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