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走了一阵之后,宋三思忍不住停了下来,说道:“现在还差多远,你要是再跟我说马上就道了,小心小爷跟你翻脸!” 不良人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真的是快到了。” 说完,只见宋三思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不过还没等宋三思翻脸,不良人伸手一直,说道:“您看,就在那,最多一里地。” 顺着不良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密林之中安静的坐落着一个小小的仿佛村落一般的聚集地。 这地方着实隐秘了一些,若不是有不良人带路,宋三思自己是绝对找不到的。 不过,宋三思并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轻声对不良人说道:“此地也算山清水秀了。不过,若是我万一运气不好死在了这里,你记住,无论如何也不要给我扔到那个破山里面去。” 听着宋三思语气严肃,不想开玩笑的样子,不良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就这一个要求。万一你家大人要处死我,我也不用你给我留条性命,只要不让我马上死掉就成。给我留口气,再把我安顿在这个山脚下,那就足够了。” “这个……” “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总不至于这么一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不良人想了想,宋三思的要求虽然有些古怪,可是却并不是很过分。而且以自家阎大人的性格,确实也不在意这些,只要死了就得了。 “嗯,我答应你。” 得了不良人的肯定之后,宋三思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了,继续走吧。” 许是有了目标,宋三思快走了几步,原本需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走到的地方,硬是让他提前了不少。 不良人带着宋三思到的时候,阎立本正在作画。 不良人赶紧对宋三思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不过,宋三思没有打断阎立本作画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的在后面看着,不时的点一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欣赏他人作画,不良人也不知道该夸宋三思心大,还是该夸他别的了。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阎立本将画笔投入一旁的笔池之中,又用清水洗了洗手,这才轻声说道:“跟我一起走走吧。” “好。” 从阎立本作画的地方,沿小路走上片刻,宋三思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如果说阎立本作画的地方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那此地便是忽然天成的大自然奇景。 原本一片平坦的地势,陡然立体了起来。远处有山,近处有峡谷,这种景象,饶是宋三思见多识广,也免不得发出了一声轻“咦。” “老夫正是喜欢这一处的景致,才会在此修建宅院。” 宋三思回头看了一眼那仿佛村落一般的院落群,轻声说道:“您这个宅子,可是有些大了。” 阎立本笑了笑,回头说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阎大人是当世名家,不过以画资来说,大人的一尺画布,似乎换不回来这一片宅子。” “呵呵,你可知老夫生平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 “《步辇图》”,宋三思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倒是让阎立本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宋三思竟会知道《步辇图》。 毕竟,《步辇图》存于深宫之中,除了朝中的大员,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他曾描绘禄东赞朝见太宗时的场景。 “世人多知老夫所做的《历代帝王图卷》,为何你不认为是这一幅呢?” 宋三思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看过,名不副实。” 是的,宋三思见过阎立本所做的《历代帝王图卷》中的诸多帝王,事实证明,阎立本的画作与那些帝王相去甚远。 所以,他一直都有些鄙视《历代帝王图卷》。 但是《步辇图》不同,他曾想法设法远远的看过《步辇图》一眼,只觉得画中仕女衣带飘飘,晁盖的迎风招展都在无形中散发出充满了柔情、安详、和善的情调。 与之对比的则是松赞干布身侧译官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两相对比之下,一张一弛、一柔一刚,华丽而不俗脱,和谐有序。让人甚是喜欢。 听了宋三思的说法,阎立本心中更是惊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印象中颇为无赖的宋三思,竟有如此高的艺术天分。 他哪里知道,几百年来的熏陶,哪怕是头猪,也都有艺术气息。 当然,阎立本惊讶归惊讶,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和宋三思探讨艺术的理想时间。 沉吟了片刻,阎立本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生平最为得意的便是《步辇图》……” 没等他说完,宋三思就插嘴补充道:“可是阎大人最得意却是《历代帝王图卷》。” 这一句话,宋三思同样没有说错。 因为,《历代帝王图卷》是太宗最欣赏的画作。 除非阎立本实在是不想活了,不然的话,他必然是站在太宗的这一面。 不过这一次,宋三思小陈聪明却惹了阎立本的不高兴。 摇了摇头,阎立本才继续说道:“你能看到的这一片地,便是老夫用《历代帝王图卷》换回来的。”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宋三思满意。 只见他毫不在乎的说道:“这片地是不值什么钱,可是您老人家修的这么多宅子,可是真金白银才能修出来的……” “你可是在暗示老夫贪赃枉法!”阎立本一扭头,目光如炬。 “不敢,只是阎大人这片宅子着实有些大了。”宋三思说起话来依旧是笑嘻嘻的。 “不妨告诉你,老夫除了作画,做起生意来,同样是一把好手……” 没等阎立本说完,宋三思又跟着说道:“对对,这个我听说了,金氏绸缎庄,阎大人好大的手笔!” 饶是阎立本扭头瞪着他,宋三思也是毫不退缩,盯着阎立本的眼睛,等着他的解释。 哪知道阎立本突然笑了,一脸轻松的说道:“金氏绸缎庄,那种小生意,老夫又怎么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