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科幻末日 贵女风华:殿下请自重

第十二章 邀约

  “见了舅舅舅母要喊人,舅舅最是严谨,你这些日子熟络学问没有?倘若被舅舅提问,你又答不出,可别怪姐姐恼。”  车轮辘辘,沈泉乖顺坐在车边,湖蓝圆领袍,云纹蜀锦抹额,胎发梳作髻,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沈馥问话,他也只轻轻点头,年纪小小,脸上却稳得很。  “都有,只是姐姐,你可、你可别让舅妈她念叨我……”  说起这事儿,沈馥也免不了以帕掩唇,笑的花枝乱颤,她家舅母,哪哪都好,只一点,泉哥儿还小,就惦记着给他说亲,回回上门都惹得泉哥儿不知所措。  一想到宋家温馨情景,沈馥不由自主放松,若是能选,她巴不得早早住到宋家,可偏偏这事儿于情于理都没法,不是她努力就能做到的。  愁绪如云,蔓延上沈馥眉头。  宋家门口,长宁街上,一溜的下人眼巴巴望着街口,要说宋家也是清贵,长宁街,长宁二字本就贵重,往前再数三百年,前朝权贵的地儿,等到新朝,地段不变,不是尊贵人家,可别想有半寸土,而宋家呢?  宋家三处宅在长宁街,连在一块儿,顶清贵僻静,哪怕如今人口不旺,也是朝中头一份的贵重。  这会儿宋家人流如织,上上下下的都打点起来,焚香扫地,修枝摘花,只候着那位嫡亲的表姑娘来,宋家尚书,宋衿亲爹,也难得早早归来,半分也不拖沓,四十出头的人,只拉着宋夫人立在门口等候。  “你说藏珠这几日过的如何?沈家那群腌臜我是不放心,过些日子你就好好去提亲,早些把藏珠接来,也算我对得起明月。”  宋尚书立在门口,美髯白面,好似宋衿经年过后模样,君子风韵藏于内,自有气度,而宋夫人听他言辞,微微颔首,眼风飞到宋衿身上,又不免叹气。  她自认自己儿子乃人中龙凤,可前些日子一看,藏珠那丫头九曲玲珑的心肠,自家小子,竟有些不够看,偏他痴情,他这个做娘的,又不好说。  “藏珠见过舅舅,见过舅母,泉哥儿,快过来。”  沈馥广袖云衫,清俊出挑,掐丝钗头珠翠颤颤,只一眼,宋衿便挪不开目光,宋尚书余光暼过自个儿儿子动心姿态,心中冷哼:“臭小子,乱惦记谁家侄女呢。”  由此可见,宋家疼宠姑娘起来,当真半点道理不讲。  宋夫人视线溜过沈泉,乐呵呵上前牵着小孩儿软手,亲亲热热,一句话唬的沈泉嚷开,小嘴一扁几乎要哭,只见宋夫人慢条斯理,拍拍沈泉脸蛋笑道:“泉哥儿越发俊,我听说后街那王家闺女儿……”  “姐姐…!”  沈泉低而促的嚷,小脸通红,沈馥只笑吟吟,悠哉悠哉看自个儿亲弟遭灾,好半晌,美人才施施然开了金口,救下可怜小孩儿:“舅母,泉哥儿还小,不急着说这些,先让舅舅考考学问,才是正经事。”  宋家父子长脖眼巴巴望着如玉美人好半晌,偏一个赛一个矜持,谁也不肯先上前打招呼,这会儿宋尚书给自家侄女儿点名,不无得意轻咳,炫耀看宋衿,大袖一甩,强压得瑟上前。  “泉哥儿,跟舅舅入府,还有藏珠,你也快进来,尝尝岭南新进的果子。”  沈馥脸上满是温暖笑意,白腻肌肤如雪似玉,这会儿笼层薄红,落在宋衿眼里,便是美人含笑,风姿绰约。  “藏珠……”  他上前,嗫嚅着想说什么,平日学宫里挥斥方遒,力压同辈的劲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沈馥视线在眼前长衫郎君身上滚过,饶是她,也不由动容。  烛照哥哥,无愧美誉。  岭南荔枝,素是一绝,白肉似玉,红壳如火,丰腴果肉于壳中轻颤,汁水丰沛,乃至濡湿纤细指尖,玉盘里头承着冰,两相辉映,愈发玲珑。  素手破荔枝,绝佳赏目美景,沈馥亲手破开果壳奉于宋夫人,日头灿灿透过窗花,于她娇美面容上映出斑驳光影,她不说话,只安静坐着,然而越是如此,宋夫人越是担心。  “我此番来,是……”  最后一枚荔枝剥尽,沈馥捻帕拭手,语调缓慢,犹豫又果决的要开口,宋夫人却半途截胡。将沈馥好不容易聚齐的勇气尽数打散:“藏珠,有些事要随缘。”  沈馥不语,掌心隔着柔软帕子,在指尖揉了又揉,终了,她才拧眉收帕,向宋夫人颔首,心头却沉闷难言。  错过此番机会,又要等到何时才能提出退婚一事?  宋家有娇客的消息随风散进长宁街,往日里倒不会有什么,只是谁都晓得,宋家的娇客,唯有宋衿未婚妻一人而已。  先前的年岁,各家小公子年纪不大,平日里也不亲不近,上回沈馥来访,还是宋衿在学宫读书的时候,而今学宫同届都要科举,往日里头,少年意气,宋衿出挑的过分,诗书骑射,礼乐仪容,无一不佳,便有小郎君,想要从婚事上压一压这位学宫头筹。  马蹄踏过长宁青石地面,尘土飞扬,一拨拨出类拔萃的男儿勒马宋府,也不顾什么礼节门楣,只拔高声嚷:“宋二郎,莫要金屋藏娇啊!”  少年人眉眼飞扬,言语远远的传到府中,本朝男子之间习性如此,就是宋尚书,年轻时候也堵过旁人门,如今遭遇,也只能无奈一笑。  而沈馥正同宋夫人亲做糕点,要去犒劳书房里头三位男儿,宋衿起身开门要去应邀,却正巧遇见沈馥,鬼事神差般,吐出一声邀请:“藏珠,与我同去。”  声若清泉潺潺,悄无声息润泽,沈馥本欲拒绝,衣袖却被宋夫人几不可见一扯,她回头对上宋夫人恳求目光,霎时心软,脸上露出矜持笑意,抬手拢了拢松散鬓发,唇瓣一抿,带出点她应该有的朝气:“固所愿也。”  门扉吱呀打开,堵门的少年们居高临下,却见娇娥缓行,态似轻云,霎时间,众人不敢高声,恐惊天上人。  “宋二郎,何处娶嫦娥?”  一声艳羡询问,悠悠打破僵局,一众少年苦涩对视,沈馥头回见少年人之间这般意气之争,只觉新鲜,忍不住掩唇轻笑,眉目带喜,令匆忙赶来想要见她一面的蔺赦,黯然神伤。  沈馥却半分没能看见蔺赦伤心模样,宋家门口,一众小郎君无不艳羡宋衿,倒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下马就跟宋衿勾肩搭背,用极熟络的语气调侃:“宋二郎,你骑射绝佳,听闻你姑母宋行云当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舍不舍得,让咱们看看你小表妹骑射?”  沈馥掩口,含笑不语,指尖抵着裙摆花纹摩挲,鼻观口,口关心,一声也不出,这是男儿家的争论,她没必要出什么风头,再说,就算烛照哥哥让她骑射,她也是半分不虚的。  沈馥唇角笑意渐浓,不知想到什么曾让她欢喜过的事儿,如同牡丹初绽,看的周围一圈儿郎好生眼红宋衿,推搡着要让宋衿松口。  宋衿偷觑沈馥,心头如蜜,他晓得沈馥骑射天赋极佳,同自己姑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骑射风姿,连他也甚少得见。  于是少年人怀揣着隐秘心思应允这桩请求,向沈馥提出邀请,日头下,他眼里有她头一回看见的朝气与骄傲。  而立在树丛阴影下的蔺赦,也兀自望着沈馥。想看看,他可能一生仅能见一回的风情。  沈馥不扭捏,只是平日里骑射玩耍,索性也不麻烦宋夫人娶骑装,广袖长裙,她就这么翻身上马,好似彩云飘荡,佳人立于马上,昂首而视,英姿飒爽。  那匹马儿是方才同宋衿勾肩搭背的小郎君带来的,这人是将军幺子,家里头用的都是边关烈马,先前沈馥说向他借,他还推辞,生怕伤着这娇滴滴的美人,可如今看来,那骏马在她手下,比在自己这儿还乖顺。  沈馥很享受骑在马上的感觉,恰巧软玉推门,她俯首而视,心里那点压抑忍耐许久的天性就再也藏不住,笑意飞扬,素手拽缰,沈馥调转马头,扬声开嗓。  “软玉,去跟舅母说,今晚我跟烛照哥哥不回府中用饭!”  一溜的郎君,看那小娘子,以他们从未见过的,与闺阁女子不同的张扬姿态策马而去,明面上,唯有宋衿,骑马跟随,而后,才是众人以他们为首,纷纷跟上,但在沈馥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蔺赦默然上马,远远跟从。  “什么?唉,烛照胡闹,连个人也不带,待会儿受伤可怎么好!”  宋府里头,沈泉可怜巴巴立在宋肇跟前,他最怕阿姐,其次怕舅舅,舅舅心疼阿姐可不惯着他,回回来,回回抄书,这会儿舅舅不说话,他心头慌的不行。  只是沈泉其实想多,软玉正在屋外跟宋夫人禀报沈馥宋衿两人的事儿,宋肇的心思全飘到外头,心里嘀咕:“臭小子,把藏珠带走也不打声招呼……”  屋外,宋夫人叹了又叹,她是操心的,沈馥退婚打算,迄今为止在这宋家里头,只有她晓得,她多希望自己儿子能趁这个机会让藏珠回心转意,可她又太清楚,藏珠跟自己那个小姑子十成十的像,若是在外头挑破窗户纸……  宋夫人不敢再想,领着软玉往厨房,去给宋肇两人做些点心,于是这会儿,宋肇的注意力才转移到沈泉身上。  “泉哥儿,说一说孝经最重要的东西……”  沈泉腿一软,却悄悄松气,小朋友心里偷偷念叨:还好还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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